長命萬歲 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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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性情的楊氏也不敢在這時候開口,只是默默挨罵,對林益她心里還是怕的,以前年輕的時候,她身上就經常是被打得青紅,林益到了而立之年才收斂。 婦人有所收斂,威嚴得到滿足的林益也好言相勸:“你為什么不好好想一下昨夜從安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他擔任的是從二品的尚書左仆射,我現在也只是被調了回來而已?!?/br> 這次回來說是調,不過是吏部重新派了人去巴郡任職,他剛好可以回來建鄴,一直都沒有說回來會不會被任用。 “用完早食,我就去西邊屋舍?!睏钍显缇瓦^夠了在巴郡的那些日子,“那文書還寫不寫?” 林益想也不想,直接道:“寫?!?/br> 他得做兩手準備。 等林益離開后,楊氏再也坐不住,盥洗更衣后,立馬就去了林得麒的住處,先是哄著,應下等他抄完《論語》出來就去玩。 林得麒的任性沒有被滿足,他直接摔了手中毫筆。 那支筆正好就摔在跽坐在席上的婦人面前,摔碎的玉質桿飛濺起一塊,差半寸就到了臉上。 這已經是幼不尊老,沒有絲毫的笑道,又因為剛才被林益罵了,再看到這個郎君還這么不爭氣,楊氏收起憐愛,冷臉訓斥:“現在我們回到建鄴,已經不能像巴郡那樣嬉戲,這里到處都是世家子弟,六藝都全,誦讀經史,知禮懂禮?!?/br> 林得麒立即大聲辯駁起來:“阿娘自己說我是嫡子,就算不讀書也比那些庶兄強?!?/br> 聽豎子說出這樣的話來,楊氏狠下心,加罰了《春秋》,然后帶著侍女離開。 來到西邊屋舍,楊氏也不問庭院里的奴仆,徑直走到居室門口。 紅鳶看見婦人這么著急,憂慮是來鬧事的,畢竟這位二夫人的本事,家中的奴仆基本都知道。 她警覺的趕緊三步并作兩步,上了臺階后,往右邊走去幾步,把楊氏攔在上居室的階前,然后意識到自己的僭越,雙手馬上收起放在腹前,低下頭,聲音也比平時大:“二夫人怎么來這里了?!?/br> 被奴仆阻擋,楊氏忍下心里的氣:“我來找女君?!?/br> 紅鳶依舊恭恭敬敬的:“我這就去回稟女君?!?/br> 不等婦人說話,侍女就已經轉身快步進入居室。 謝寶因跽坐在窗牗的坐床上,懷里抱著林圓韞,侍女手里捧著藥膏,跪坐在旁邊侍奉,乳媼也低頭站在不遠處。 紅鳶也低著頭,兩只手依舊緊貼腹部,稟道:“女君,二夫人來了?!?/br> 謝寶因伸手用指腹去侍女所捧的錦盒里蘸取了一些白色藥膏,然后輕輕涂抹在林圓韞紅腫的右臉頰,不冷不淡的命道:“我要為女郎上藥,命人先請去廳堂?!?/br> “是,女君?!?nbsp;紅鳶點頭應下,轉身出去。 楊氏去到廳堂后,在東面案后的坐席上屈膝跽坐著,但是等了很久,都沒有看見人來,她心里也開始變得焦慮不安。 當侍女來到堂上給她奉湯的時候,立馬問道:“你們女君怎么還沒來?” 侍女跪坐著把湯碗放在婦人面前的案上,撐地站起的同時,低頭回答:“女君在給女郎抹藥?!?/br> 楊氏還想再問,但侍女已經退了出去。 居室那邊,給林圓韞抹好藥后,謝寶因把人交給乳媼帶回去。 侍女也端著銅盆進來侍奉盥洗。 盥洗好,謝寶因撐著旁邊的憑幾跪直身體,然后站起,出聲令道:“命人進來更衣?!?/br> 侍女恭敬應是,端著銅盆和漆木平盤退出居室。 很快又有新的侍女低頭來到室內,走去東壁為女君穿大袖襦和九破交窬裙,又在發髻上豎插金步搖。 來到堂上的時候,婦人開始有些坐不住,壓著雙腿的臀部開始難受的小幅度扭動,兩只腳也一直在。 應該是已經坐麻了。 謝寶因邁步上前,在快走到北面坐席的時候,停下腳步,身體向左邊轉去,面向坐在東邊一個坐席的婦人,抬起雙臂,行揖禮,為自己的失敬之處賠禮:“給女郎抹好藥后,因為不敢亂首垢面.前來見叔母,惶恐對叔母不敬,以致失禮,所以命侍女更衣梳洗,讓叔母久等?!?/br> 來這里本來就是為了和大宗交好,以后林益的任用可以讓林業綏想辦法出力,坐到雙腿開始發麻的楊氏立馬不敢亂動,身體挺得筆直,回以揖禮:“不敢,女君治理家中和宗族事務勞神,我來之前也不曾相問告知,這是我的錯,而且女郎的傷也是我們的失禮?!?/br> 謝寶因微微一笑,不再接婦人的話,緩走幾步,走到幾案后面,并退跪于席上,然后往后坐在足跟上:“不知道叔母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情?!?/br> 楊氏放下手臂,收回到腿上,嘆息一聲:“六郎是我和你叔父不惑生的,又是從小被我嬌慣著長大,從小就不知道什么輕重,巴郡那種地方也沒有什么君子名士,世家子弟都是少見,所以六郎在那里已經算是鶴立,直到出了昨夜的事情,我才知道他跟世家子弟比起來已有天壤之覺,怎么配做博陵林氏的子弟,慶幸是在自己家中,要是來日入仕,在朝堂做出不能挽回的事情,連累博陵林氏,那時候懊悔都沒用了?!?/br> 進來給女君奉湯的紅鳶走到堂上,聽到這些話,心里忍不住的腹誹,明明是為了昨天的事情來賠禮,但是怎么讓人這么不舒適,什么叫做慶幸,難道女郎受苦還應該賀喜,至少知道林六郎跟真正的世家子弟是天壤之別。 既然這樣,為什么還要來賠禮,應該伏拜叩謝。 婦人說完就開始抬臂,用寬袖擦起眼淚:“我和你叔父都已經訓斥過了,也懲誡他抄書,你和從安就算是怨恨我們,我都沒有話說...但是你叔父他沒有錯...他一直都把從安當成自己的親兒對待,昨夜從安那些話都讓他難受的一夜沒睡?!?/br> 紅鳶也跪坐在幾案前,把漆碗放在案上,然后站起,低頭退到女君右邊的位置,繼續侍奉。 謝寶因指腹摸著裙裾上面的紋樣,背脊挺直,聽著婦人言語間都是幫林益說話,思忖片刻后,開始明白婦人今天為什么會來這里。 林業綏在朝堂之上,一人抵抗三族實在是太累了,他需要族中子弟。 自己不能壞了他的謀算。 她淺淺笑著:“事情既然都已經過去了,叔母再來跟我說這個就是不把我和郎君當一家人,女郎是我第一個孩子,也是郎君的第一個孩子,所以會格外看重疼惜,叔母回去后也要給叔父寬寬心,要是郁結成疾,身體病倒,我們也誠惶誠恐,不知不覺竟然就做出這么不孝順的事情來,至于衛隺后面去擰六郎的事,也還請叔母諒解?!?/br> 林衛隺對林圓韞很好,性情也好,坦率無私,不能讓他被婦人記恨上。 楊氏假意怒罵起來:“什么諒解不諒解的,那是他該得的!要是再敢做出這種事情,直接鞭打,博陵林氏沒有這種子弟!” 謝寶因端起漆碗,右臂抬起,緩慢飲湯,她知道婦人說得不是真心話,肯定也不會高興她一句話都不說,默認這句話,所以在垂下手臂后就開口為林得麒說了幾句好話。 楊氏笑起來,臉色變好,開始談笑,一直到日正時分,興致都還很高。 有熱癥的謝寶因開始精神疲困,尤其是跽坐那么久,雙腿的血液開始不流通。 紅鳶察覺到后,拿出腰扇,輕輕扇著風,再看婦人還在喋喋,她輕聲開口:“女君,是不是身體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請個疾醫來?!?/br> 謝寶因搖頭,再次抬臂飲湯:“不用?!?/br> 紅鳶看了眼婦人,放下腰扇,雙手抵在額頭上,伏地請求:“女君要是有事,家主回來一定會懲誡我的?!?/br> 楊氏終于注意到北面坐席的動靜,其實她的腿也早就已經麻了,從席上站起:“要是身體不適,我就先走了?!?/br> 謝寶因見婦人已經起身,也擱下湯碗,撐著幾案,站起身來行揖禮。 這是送別的意思,楊氏也回了個禮離開。 等婦人從堂上出去,謝寶因的目光斜掃一眼還伏地的侍女,笑道:“叔母已經走了,可以起來?!?/br> 紅鳶還是不敢起來:“請女君恕罪?!?/br> 謝寶因知道這個侍女是為自己,自己拿起腰扇,緩緩扇著:“我確實有些不舒服,你侍奉的很好,有什么罪?!?/br> 紅鳶松了口氣,從伏拜的地上起來:“二夫人...也是夠叫人累的?!?/br> 謝寶因笑著沒說話,世家人情就是這樣,不能由心,要懂得忍耐退讓,要習慣受委曲這件事情,心里還要時刻都小心,把一切都做到周全。 熱氣蔓延額頭鬢發,她慢慢抬高手臂,同時也有一股重力往下墜,是腕間金鐲滑落至小臂所致。 不知道天臺觀的那只仙鶴還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 第80章 他很卑劣 用過早食, 王氏在居室翻找半刻后,拿上芙蓉通風蜜膏,沒有攜奴呼婢, 獨自一人, 頗為閑適的往長樂巷去了。 林家的奴仆都認識這位三夫人,什么話都沒問,反倒恭恭敬敬的開門讓人進去了。 雖然搬了出去,但是還被當成這個家里的夫人看待,王氏心里當然很高興, 進去后,滿面春風的往西邊屋舍走去。 西行路過花紅柳綠, 怪石流水,岸芷汀蘭。 王氏忽然停住腳步,側過身子,隱在柳樹后面, 看著遠處水邊平灘,那里立著兩個人。 她暗自琢磨著,憑著從前的印象認了出來, 稍老的那個是管家中蔬果的老嫗, 年輕的那個是負責東邊屋舍蔬果的綠葒。 “她是夫人,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什么事情也不肯聽,坐著就伸手張嘴, 哪里要是不舒適了, 也知道打殺奴仆?!本G葒看起來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在那里訴著苦, “那件事情哪里是我的錯, 我又不是那樹,也不是管風雨雷電的仙人,憑什么說我也要成為李秀?!?/br> 這些冠履倒易的話,讓旁邊本來還在寬慰她的老嫗怒罵起來:“你注意你這張嘴,既然知道我們是侍奉家中主人的,你就要明白我們只是奴仆,世代都要侍奉這個家里的主人,主人對你稍微好些,是主人興致好,不是真把你當人?!?/br> “我是侍奉人的,但也不是隨便被人侮辱的?!彼齻兌际桥?,不幫著說話,還維護起人來,綠葒心里更覺得郁悶,自己抬手擦去眼淚,女君懷有身孕的時候,尤為食酸,有回天熱,酸果全部都掉樹了,只送了兩籮來,還需要分去家中各處屋舍,女君那次都沒有吃多少,吐到肝膽都出來了,但是直到緣由后,還來體諒我們?!?/br> 說到這事,老嫗也是一聲嘆氣,同是主人,出身不同,修養不同,待人接物的辦法也是天壤之別,一個把她們當人看,一個把她們當成是隨便就能殺死的玩物。 老嫗也開始心疼起眼前的人,她至少還有些自尊沒有被磨掉:“這件事情很麻煩,我們都不能夠越俎代庖,還是先去西邊屋舍跟女君稟告吧?!?/br> 綠葒點頭,蹲下去在水里洗著帕子,不再說話。 王氏聽了兩句,很快便悟出來說的是哪個主人,她不愿意沾染,趕緊另外擇路去了西邊屋舍。 因為已經臨近端陽,惡月惡日,所以熱氣開始毒辣起來,婦人進去時,庭院里面的侍女都趁著現在天涼,拿艾草和胡蒜在編織著避瘟鬼和五毒的東西。 謝寶因立在階上,貌甚閑暇,垂眸帶笑,看這幾個侍女在用多出來的菖蒲葉折花鳥魚蟲。 看著屋舍里面的各處地方,穿庭的王氏高聲道:“明天才是端陽,怎么現在就開始掛起來了?” “我明天想要去天臺觀做些法事,正好空閑,所以先懸掛起來,萬一有些五毒提前來了怎么辦?!敝x寶因疑惑看去,看見是婦人,眉目舒展,玩笑兩句,又言,“叔母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br> 這句話提醒了王氏,她走上前,把懷里的東西遞過去:“前幾天你不是說每逢炎夏,咽喉就會發緊,我給你把芙蓉通風蜜膏拿來了?!?/br> 謝寶因接過,端量幾眼,笑了笑:“命侍女送來就行了,叔母怎么還親自給我送來,我有些惶恐了?!?/br> “我出來消食,順道給你送?!甭牪粦T女子后半句話的王氏努嘴嗔了眼,轉瞬又細心囑咐,“要食用的時候就舀一點出來,用熱水調和?!?/br> 謝寶因頷首,道謝一番,再把東西交給侍女放進居室里面。 王氏心里還在想著來時遇見的那件事情,正在猶豫說不說的時候,那兩個人就已經結伴來了。 很快就走過庭院,來到女子跟前:“女君?!?/br> 剛命完侍女的謝寶因看過去,一下就察覺出不對勁,凝神道:“家中發生了什么事情?!?/br> 綠葒不好說,所以老嫗回道:“二夫人罵了她?!?/br> 涉及家中主人,不好在外言語。 幾人去了廳堂。 謝寶因在北面坐席踞坐著,王氏跽坐在東面的坐席。 老嫗站在堂上,低頭開始稟道:“因為時令水果的事情,所以二夫人不高興。女君和三夫人應該都知道,往年到了季節,各處別墅都要送收成中的三分之一到長樂巷以供主人消遣,送來長樂巷后,先由我按照定例分成西邊屋舍與東邊屋舍兩份,然后東邊屋舍那份再由綠葒按照規定的份例送去郎君娘子的住處,別墅里面剩下的則要流入東西兩市,由林氏專責買賣的奴仆去貿易,折成通寶入庫?!?/br> 謝寶因還沒有開口,嫁來林氏多年的王氏已經先出聲:“歷年來都是這樣,我記得你治理這件事情也已經很多年,怎么這次就出了禍端?!?/br> 她也是世家夫人,來的時候又大概聽到一些,知道是主仆之間有嫌隙,這種時候,肯定是要維護著主人這邊。 因為這件事被打罵過的綠葒緊緊捏著腹前的雙手,低聲說起來:“三夫人不知道,今年的寒冬太長,天氣一直都暖和不起來,三月的時候,到處都還有雪覆蓋著,怎么可能還有果樹是能熬過去的,更加別說長果了,別墅那邊的人已經想了所有的辦法,燒柴火、搭棚子,可是再怎么樣,都比不上天氣痛痛快快的暖和幾天,所以今年那些別墅里的收成都不怎么好,按照三分之一送來長樂巷的也少了很多,再按照定例送去各處屋舍,肯定也要比往年少,但是二夫人那邊肯定不聽,一直說是我給偷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