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命萬歲 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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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媼也趕緊行禮離開。 謝寶因繼續跽坐堂上,要在這里治理整日事務。 在日正時分,李媼也來回稟已經從范家拿到白鹿皮。 到了日入時分,穿戴好爵弁服的林衛鉚直接去了家廟,準備親迎前的告廟醮子,要是不告天地祖宗而把新婦迎回家中,禮部朝廷也不會認這門姻親。 等告廟完后,他就乘坐正門前的墨車出發去了袁家。 謝寶因也命家中奴仆去把祖宗神牌請來堂上。 黃昏時分,林衛鉚比新婦先到長樂巷,然后下車等待,郗氏為嫡母,不用專門到正門迎接,只需要等在西堂外面就行。 因為不是嫡長,所以也不用像他長兄成婚的時候那樣,在迎新婦回家后不用念祭文。 新婦還沒有到,謝寶因突然想起日正時分看林圓韞有些不舒服,有些像風寒之癥,心里怎么都不能安心,走到中途就要轉身回西邊屋舍。 只是在堂外,又遇熟人。 看見女子的林妙意驚喜過后,立馬近前來,行肅拜禮:“長嫂?!?/br> 謝寶因頷首:“最近很少見你?!?/br> 想到這里,林妙意難免有些低落之意:“這兩天來,夫人都留我和六娘在她屋舍那邊做女功,說是以后出嫁成了新婦,要習女功以供服飾之用?!?/br> “這是好事情?!敝x寶因想起前面林卻意和她說的事情,垂眸思慮片刻,含笑與眼前的人道,“跟著家中的母親學習女功,比跟著我這個長嫂學習的名聲要好,以后出去,別人也不能說你是沒有母親教養的人?!?/br> 林妙意聽到這句話,心里也想明白了一些,跟著開心起來。 “夫人是尊長,我們都要尊敬?!敝x寶因把人間常理和人情冷暖都揉碎掰開,跟眼前人說著,“你是博陵林氏的娘子,我是博陵林氏的宗婦,我們在林氏的身份都不同,不要因為我的事情去壞了你和夫人的關系,你心里也不用顧忌我,明不明白?!?/br> 林妙意一聽就知道肯定六娘說的:“長嫂待我像親姊妹一樣,要是有人侮辱長嫂,我坐視不管,那就是孟軻說的‘同乎流俗,合乎污世’了,我所讀的經史也沒有長嫂多,所以我也做不到圣人才能做的‘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只知道真心才能夠換來真心?!闭f到最后,也委屈的跟長嫂告狀,“六娘肯定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昨天才用話譏諷了夫人?!?/br> 剛說完,林卻意就來了。 這位娘子雖然已經快要十三歲,但是還是像只飛鳥一樣,絲毫都不掩藏山間里的靈動:“長嫂不用為我們憂慮,治理家中事務就已經很勞神了,而且現在你和長兄還有自己的孩子,夫人就一個人,我們姊妹有兩個人,不怕的?!?/br> 兩個娘子都這么不在意,謝寶因也就不再說什么,只是稍稍彎唇,看不出臉上是什么情緒。 聽到長樂巷里的禮樂之聲,林妙意和林卻意就先觀禮去了。 新婦所乘坐的墨車抵達長樂巷以后,林衛鉚作揖親自請新婦下車,然后行過繁瑣的三揖三禮,來到家中西堂,郗氏再和新婦互作揖。 因為家中父親已經不在,所以由長兄林業綏代父與新婦行揖禮。 謝寶因趕到的時候,他們正在行沃輿禮。 叔母王氏看見她來這里,也走到旁邊敘舊,說起她和男子成婚時候的觀禮趣事。 兩人正在笑談的時候,謝寶因突然看見堂上的一個人,眉頭輕蹙,然后又展開,高平郗家的三夫人也來觀禮了,但是為什么沒有提前告知。 行完沃輿禮,林衛鉚與新婦便起身回了自己的寢屋,接著要行合巹、同牢之禮,這也是可以觀的禮,林卻意這個最愛熱鬧的人,立馬就拉著林衛罹幾個郎君娘子去了。 其他人都散開,各自忙去。 陸氏這才得以上前,側耳與郗氏說話,不知說了什么,郗氏滿臉詫異,好像是訓斥了一番這個弟媳,情緒到了的時候,更是嗔怒的輕打了一拳,隨后又是神傷抹淚的模樣。 桃壽急忙上前扶著。 陸氏也不停的低頭行禮賠罪,似乎真是一個怙惡不悛的人。 謝寶因看過去一眼,而后與王氏同出西堂,把家中事務都治理完后,和王氏一起離開。 這時,天早就已經黑下。 月光灑下,王氏忽然止住笑,滿臉心疼,反問一句:“生完孩子補的那些,這是又給瘦回去了?” 謝寶因伸手摸臉,笑道:“家中好事接踵而至,等忙完這些時日就能休息了,而且我本來就是這樣,生完女郎被補過了?!?/br> 王氏嘆氣搖頭。 哪里能夠休息呢?還有林妙意的婚事,再過兩年,林衛罹、林衛隺與林卻意也該是時候了。 而且不久后,林益夫婦也要回來了。 回到西邊屋舍,謝寶因走到居室外面,剛要進去就被侍女喊住。 她停下來,轉身朝庭院里面看過去。 玉藻低著頭,迎面走來:“夫人屋舍那邊的桃壽來過這里,她應該是看夫人在家里已經管不了什么,所以特意來稟告,說是高平郗家那位三夫人還沒有離開,現在就在夫人那里?!?/br> 聽完這些,謝寶因神情不冷不淡:“身為夫人的侍女,不盡心侍奉主人,就為了說這么一件事情來這里,看來我還是治理不力?!?/br> 玉藻聽出話里面的責備,面露怯意,頭低的更低,把話稟告的更為詳細:“是夫人遣她來這里請家主過去,就在女君回來的不久之前?!?/br> 謝寶因轉身回居室。 玉藻趕緊加快語速。 “家主剛進居室,她就來請家主過去夫人那邊,說是夫人已經哭到不行,好幾次都昏厥了過去,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郗家三夫人和夫人獨自在室內說的,連桃壽都沒有聽到?!?/br> 【作者有話說】 [1]《禮記·檀弓上》:“獻子加于人一等矣?!?/br> 第75章 公物私用 居室中央距離臥榻不遠處的幾案邊, 沐浴過后的謝寶因跽坐在坐席上,身上只穿著的白絹中衣,沐過的青絲用白玉笄簪挽著, 身骨挺直, 穿著羅襪的雙足被整個身體的重量給壓著。 玉藻端著炭盆從外面走進來,看見女君在看那些經史,好像又回到在渭城謝氏的時候,白白天習女功和如何治理家務,夜里就會這么跽坐在書案前誦讀經典, 直到燈盞里的油全部燒完,那時候雙腿也就給壓得沒了知覺。 有一次被壓得怎么按揉都回不了血, 只能去請來疾醫,謝家夫人一頓訓斥,命她不準再看那些書,再次說出以后又不去做博士的話, 反而是家中的阿郎覺得這個女郎很特立獨行,十分支持女郎繼續讀經史,所以謝家夫人也沒了辦法。 她暗嘆口氣, 把炭盆放在離女君五指遠的地方:“今天家里才剛把二郎的親迎禮給cao辦完, 女君勞神了這么久,怎么不上榻去休息休息?!?/br> 謝寶因淡淡道:“還沒有睡意?!?/br> 玉藻走去拿來憑幾放在女君身后:“就算沒有睡意, 也可以去窗牗那邊的坐床踞坐著,放松雙足?!?/br> 踞坐是臀股和雙足落在席上, 不過是極為不雅的行為, 會被認為是失禮, 雖然在居室內不管怎么坐都是無妨的, 但是這位女君任何時候都是莊嚴的跽坐著, 唯一的例外就是去年懷有身孕的最后兩三個月里,腿腳有點腫脹,不能夠再跽坐。 謝寶因收起看完的這一卷竹簡,吐出口濁氣:“命乳媼來見我?!?/br> 玉藻發現女君不應自己前面的話,就知道肯定是不會聽的,所以把憑幾放置好后,低頭領完命出去。 乳媼也戰戰兢兢的進到女君居室,垂頭不敢僭越:“女君?!?/br> 謝寶因淺淺應了她一聲:“女郎的身體怎么樣了?!?/br> 今天不知道為什么,林圓韞從早上開始,鼻孔就不怎么能通氣,日正時分睡覺的時候,更是呼哧呼哧的出氣,動靜特別大,后面更是打了好幾個錯喉。 整日都不敢懈怠的乳媼馬上應答:“娘子已經沒有再打錯喉,但是呼氣的時候還有些不順暢?!?/br> 謝珍果小時候就是謝寶因帶大的,心里明白現在這種天氣,最容易染上一些季節的頑癥,所以她聽后,沒有什么多焦慮,只淡淡頷首:“只擔心會是風邪,今夜要仔細照看著,那些保母、侍女要是咳疾、出涕唾的,都不準再靠近女郎,你們幾個乳媼也要留意?!?/br> 乳媼點頭,行禮離開。 居室外面又有兩個侍女端著漆盤進來,并排站著,長方的木盤上擺著臘兔、干魚與rou醬、rou湯。 右邊的侍女出聲稟道:“女君,這是二郎與二夫人行完同牢禮的臘干,依禮各處屋舍都送了,不知道女君現在要不要吃一些?!?/br> 謝寶因把手里的竹簡放到一邊:“拿來?!?/br> 兩個侍女動身上前,跪坐下去,把漆盤放在案上。 看著這些rou,謝寶因抬手從盤中拿來木箸,只夾了片臘兔,放入口中細嚼慢咽,隨后淡聲命她:“夾兩片出來放在這里,剩下的你們都拿去分食?!?/br> 因為都是分食,所以漆木平盤中都有另外的漆盤與木箸,聽見女君的話,侍女伸手拿起一雙沒用過的箸與盤,夾著兩片臘干到漆盤上,隨后端起廠方的木盤退出去。 玉藻知道女君用了祭食,與另外一個侍女端著水和蕩口的湯進到室內。 她在案邊跪坐下,從侍女手中拿過浸濕的巾帕遞給面前的人:“女君,郗三夫人這次來建鄴要待多久,不知道要不要命人去收拾住處?!?/br> 謝寶因接過濕帕,擦去指間從箸上不小心染上的油污,抬頭看了一眼,心中立馬就知道這侍女有怎么樣的心思,她垂眸淡言:“需要等郎君回來,問過才知道?!?/br> 玉藻捧過女君用完的巾帕,再交給旁邊的侍女:“女君難道就不擔心嗎?” 謝寶因重新把案上竹簡拿到面前攤開,安靜的看著:“夫人要是身體有恙,我能做的就是派遣家中奴仆出去找疾醫,而且你們家主在那里,我不必擔憂?!?/br> 玉藻又奉上湯,雖然臉上已經焦慮到不行,但是始終還記得女君曾經對自己說得話,要謹言慎行,她咬著唇,覺得不說不行,所以雙手撐著地后退兩步,直接伏地:“夫人是高平郗氏的女郎,現在高平郡那邊來了人,要是跟那位郗三夫人說了什么話,要怎么辦?!?/br> 謝寶因飲湯蕩完口,往右邊看去,看見這個侍女成為孟軻說的自暴自棄者,笑了笑:“有什么好擔心的?!?/br> 她行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玉藻聽著女君語氣的輕松不像是假的,知道她心里有主意,稍稍安心,跪直身體,接過湯碗,侍奉完就出去了。 等人離開,謝寶因斂起笑態,眉眼仍是平和。 這侍女沒有看到陸氏在西堂發生的事情,所以當知道高平郗氏的人來了,郗氏又在自己居室內哭到昏厥,還請了他們家主過去,自然就會誤會。 但是她看見了。 郗氏在堂上的時候,分明就是責備陸氏,而陸氏也任由婦人打罵著,低頭賠罪,看來是高平郗家那邊出了什么事情,瞞著這個阿姊。 這次來,可能是事后告知。 北面屋舍的居室中,婦人哭鬧的聲音還未休止,哭天撓地,一定要把胸間所有的郁痛都哭出來喊出來才能夠好起來。 “你們都瞞著我!你們到底是什么居心!”郗氏爬有皺紋的手死死抓著旁邊的東西,一口長氣喘了許久,才得以喘息,旋即又咬牙切齒的指著跪坐在她面前的陸氏,手抖個不停,不知是氣的還是哭的,“一個個的都出息了,是不是非得要進了棺槨里面,你們才愿意屈尊來告訴我一聲?你們是有多恨我??!” 陸氏兩只手都自然垂落在跪著的膝蓋上,頻頻點頭應下婦人的這些怒罵:“阿姊說得都對,但是高平郡到建鄴路途遙遠,那時候又不怎么嚴重,阿姊也知道從前每年都要這樣,進食完藥石,疏散疏散也就沒有什么大礙了,可是誰知道這次發病竟然三四個月都沒有病愈,郎君大兄他們繼續找醫生的同時,我也趕緊來天臺觀做法會,主要還是來告訴阿姊的?!?/br> 以前婦人還在郗家做女郎的時候,她那夫君也就是婦人的幼弟就一直都處處遷讓著這個小時候照顧過自己的胞姐,成婚的時候也告訴她,不得忤逆阿姊。 多少年都這么過來了。 “阿姊那個孫女誕生三個月的時候,我來過這里,就是想要和阿姊說?!标懯闲睦镂?,抬手擦起眼淚,“但是誰知道阿姊竟然去了寺廟修行?!?/br> 郗氏全然不聽,只抓著這個婦人的錯,手掌拍在幾案上就要再責罵,只是用力過猛,氣血直沖天靈,受不住的要往后倒去,剛從西邊屋舍回來向婦人復命的桃壽在門口看見,趕緊進來跪坐在婦人身后扶著。 婦人緩過來了后,邊順著氣,邊道:“現在還在這里說什么事后話,你們要是真的想要告訴我,還知道我是你們阿姊,早就應該在身體開始衰竭的時候就來家書的,我是去寺廟修行了,但是博陵林氏就沒有人了?他們不知道去寺里找我?” 最后又搬出兒婦謝寶因的身份來,一起訓斥:“你們到底是有多尊貴,竟然連渭城謝氏的女郎都不能聽你說這件事!” 婦人不橈不離,陸氏被說得只剩嘆息,也不再說什么。 心里早就覺得委曲,不是滋味的郗氏更是想要借著這件事情把火都發出來,哭哭啼啼道:“在這家中,兒女不向著我也就算了,現在連你們也...” 郗氏的話還沒有說完,桃壽只覺得心中猛跳,連忙慌張的扯了扯婦人的衣服,皺著眉頭,有些害怕的看著居室門口的黑夜。 婦人也立馬就把話都堵回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