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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長命萬歲在線閱讀 - 長命萬歲 第63節

長命萬歲 第63節

    但是賢淑妃永遠都記不住,她和天子不是夫妻。

    此刻,李璋只覺得頭痛:“五娘好不容易才如愿登仙,你竟然還要逼死了的她去認一個子孫后代?!?/br>
    天子語氣緩和后,賢淑妃終于才反應過來,然后又哽咽起來,只好退而求其次:“那陛下也該詔回七郎才是,五娘不在了,我現在只剩下七郎和十五娘,馬上就要到中旬了,難道還要我飽受骨rou分離之痛?”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李璋緩下臉色,喊來殿外的宮侍,命她為婦人擦擦眼淚。

    “改日我會追封太子夭折的孩子為列侯,并過繼給五娘,至于七郎...”李璋嘆氣,“祭月當日回來就是?!?/br>
    聽到兒子能回來,賢淑妃也收起眼淚,太子夭折的孩子又是因為過繼給五娘才有的爵位...天子的心還在她這里。

    她轉悲為喜,行禮離開。

    看著婦人的身影,李璋臉上原有的和悅,逐漸消散,這些年來,他的確是過于寵愛賢淑妃了,以致陰陽失衡。

    下一局,得開始了。

    更漏已晚,內侍以為天子還是如往常那樣歇在長生殿,不傳詔任何人,但是上前侍奉的時候,卻聽到帝命傳來。

    “鄭貴妃是不是病了?!?/br>
    “前幾日病的?!眱仁檀?,只差說已經快好了。

    “政務繁忙竟然忘記她,今夜我去看看?!?/br>
    【作者有話說】

    鄭貴妃在31章短暫出現過(第一次登場)

    第60章 手腕好酸

    日出時分, 在一夜的蒙蒙細雨過后,變得天朗氣清,惠風也和暢。

    細碎腳步聲下, 庭院里的奴仆開始盡職侍奉起來。

    童官著急忙慌的從巷道里跑進西邊的屋舍, 已經顧不上會不會僭越家主與女君,直接去到居室里面,腦子也保持著最后的清醒,沒有進到臥榻所在的內室:“家主,宮里出事了?!?/br>
    她剛從換防出宮, 準備回家的一位宮衛口中得到昨夜帝妃爭吵的消息,這名宮衛曾經在征虜將軍王桓的軍中當兵, 后面因為家中母親年邁,所以在由他們家主出面和王桓將軍說過后,立功被調遣回建鄴,成為望仙門的宮衛。

    這件事情能夠從長生殿傳到宮門, 便可知道其中的嚴重性,這十幾年來,天子還是第一次這么對賢淑妃動怒, 隨口問了緣由, 更是讓人背后冒冷汗。

    已經醒來的林業綏披著外衣,黑發散著, 箕踞在內室的幾案旁邊,泛白的長指拿起炭盆架上面的長箸, 聽到奴仆著火的聲音, 他神色不驚的夾著薪炭放進火中, 嗓音帶著低啞的吐出兩字:“何事?!?/br>
    童官在奔來的路上已經把要稟的話在心里都整理好, 當即就用快且穩的語速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賢淑妃想要過繼家主和女君的孩子給五公主為嗣, 她還因為這件事和陛下吵了起來,聽說后面只看到賢淑妃是一臉滿意的從長生殿里面出來了?!?/br>
    建鄴城里誰不知道賢淑妃深得天子寵愛,她只要隨便一哭,天子什么都能答應下來。

    林業綏聽后,下意識就往臥榻那邊看去,好像生怕被誰給聽見。

    薪炭加進去,炭盆里面的火苗越來越大,逐漸快要吞噬身邊其他的炭,他端起幾案上的漆碗,直接倒進去,不冷不淡的命令:“你親自去天臺觀給女君和女君腹中的孩子敬香祈福,聽說裴少卿今天也要去那里,或許能遇到說一說話?!?/br>
    昨天他們去了玄都觀,夜半兩個人又胡鬧折騰,所以女子現在還在睡著。

    童官生怕家主太過信任那位天子,從旁提醒:“聽說今天宮門一開,就有舍人帶著詔令去了天臺觀,恐怕七大王要回來了?!?/br>
    這也一定是賢淑妃的手筆,天子對胞妹的事情那么震怒,過去二十年都還執著要殺,但既然卻答應七大王回來,那么五公主的事情不很可能也答應了。

    “等七大王回來,他會管的?!绷謽I綏放下長箸,用手帕擦了擦手指,想起端陽宴上,賢淑妃對女子的胡言亂語,“早點去為女君祈福,要是遇到七大王,記得跟裴少卿說說為什么從端陽節后,我突然開始針對鄭氏?!?/br>
    李毓為努力展示自己的仁與賢,哪怕是一個八品朝官,也是和顏悅色的,不會輕易去得罪,所以多數朝官都是稱贊他的,對于九卿,更是他要拉攏的對象,又怎么會讓自己的生母亂來壞自己的事情。

    童官雖然不知道端陽那天還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家主既然命令,那必定是有緣由的,他行揖禮離開,趕緊去往天臺觀。

    帷帳突然動了動,里面傳來女子初醒后的迷糊聲。

    林業綏命屋舍外面的侍女重新燒盆炭火進來后,起身去臥榻邊,透過帷帳,只看到一片朦朧中,女子的滿頭青絲都堆在軟枕上,眼里還帶著沒有睡好的霧氣。

    他撥開眼前的帷帳,踞坐在臥榻邊沿,伸手去捻著女子柔順的發,漫不經心的問道:“又做了什么夢?!?/br>
    謝寶因醒了醒神,昨夜里好像是做了個夢,但是一覺醒來卻什么都不記得了,所以她笑著搖頭。

    林業綏放輕聲音,又問:“那就是睡得難受?”

    謝寶因點頭,腰酸背痛。

    林業綏托著女子腰身,拉她起來。

    八月十四,李毓得到天子詔令,急忙從天臺觀趕回建鄴,回王邸沐浴換衣后,還來不得和妻兒說話,就已經乘坐車駕進宮,伏地謝天子的恩澤。

    “快起來吧,地上這么冷,要是傷到腿腳就不值得了?!崩铊凹鼻械年P懷著,然后從案上拿起封書函,臉上堆砌著滿意且欣慰的笑,“你去天臺觀的這一個多月來,上清法師可是天天都送來書函跟我說七大王的孝心可鑒,不僅為安福公主茹素,還為哀獻皇后做了法會,更為我和太后祈福積壽?!?/br>
    “這是兒應該做的?!崩钬构笆?,一副孝順服帖的模樣,“尋常百姓家都尚且以孝順為先,何況是天子之家,更應該成為天下表率,一言一行都會讓萬民效仿,而且陛下都那么孝順太后,兒更當如此?!?/br>
    李璋點頭稱贊,眼里卻是無人能瞧見的寒冰。

    天臺觀既然是皇家道觀,主持也由天子任用,每當國家有大事需要卜卦的時候,都需要遵從天子的意志,好比抵御外敵,常卜卦得吉兇,但是吉是兇,完全都取決于天子想戰還是和。

    上清法師就是他幾位后,親自任用的,現在竟然開口為一個大王說那么多的好話。

    他這個兒子,真是賢、仁、孝啊。

    李璋轉瞬又假裝忘卻,隨手再施恩澤:“明天進宮陪我和你阿姨一同用宴吧?!?/br>
    已經開府取妻的大王無詔不得入宮,要是沒有帝命,家宴也不能夠前來參加,防止有異心的人會借此試行版造反逼宮的事情。

    李毓為難道:“太子...”

    李璋露出個了然的神情,不滿的冷哼出聲:“沒個做兒子和兄長的樣,叫來做什么?”

    “八月十五,理應是一家人聚起來共飲酒祭月,享天倫?!崩钬构蛳?,祈求道,“還望陛下能夠讓兄長同來?!?/br>
    李璋斜眼過去,打量著沉寂許久,無奈開口:“那就命人去傳詔吧,七郎等下也去看看賢淑妃,她很想你?!?/br>
    如此溫和的話語,卻叫李毓如臨寒淵,前幾天夜里的帝妃爭執,惹得天子大怒,聽說還是為了五公主,賢淑妃指責是天子害死公主,簡直就是觸了逆鱗。

    天子這話也聽不出好壞。

    他拱手出去的時候,每一步都好像走在薄冰上面。

    李璋看見人離開,隨口喊來殿外的舍人,命他去東宮喊太子來赴明天的家宴。

    舍人領命,急忙乘車去東宮。

    太子及冠后,就很少赴家宴,緣由也能夠猜出幾分來,因為每次宴席都是他獨自坐在席上,冷冷淡淡的看著其他幾個人說笑,讓所有人都覺得賢淑妃、七大王和天子才是一家,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天子也嫌太子在這里一笑不笑的礙眼,也就不再怎么詔他來赴宴。

    他們這些從王邸出來的,雖然心疼,但是也不能說什么,所以到了東宮,舍人也不提這恩澤是七大王求來的,只笑說:“明天是祭月的日子,陛下特詔太子前往赴宴,共享歡樂?!?/br>
    李乙當然不想去,他和他們又不是一家人,但是林從安說得對,他的言行也能夠撼動東宮之位:“勞老翁替我謝恩?!?/br>
    李璋出了長生殿,便由宮侍引著來到賢淑妃的嘉蘭殿,進殿后,他朝著在侍奉花草的婦人喊道:“阿姨?!?/br>
    按照禮制,無論是士族還是皇室,都只能喊正妻為娘娘或母親,對生母都稱呼阿姨。

    只是十五公主出生晚,而且賢淑妃做夢都想要當皇后,乳媼又特別會討賢淑妃的歡心,會看眼色見風使舵的人,于是就有意讓這位公主喊她娘娘,天子在知曉后,只言片語的責罵都沒有,賢淑妃也就放心的接受了乳媼的這份心。

    李毓出生早,且謹守祖制,仍喊阿姨。

    賢淑妃抬頭,見到兒子回來,嘴角綻開笑,被宮侍扶起后,連忙小步迎上前:“七郎清瘦了?!?/br>
    李毓答道:“入觀祈福,清瘦是自然?!?/br>
    這些日子,他也的確是聞雞起舞的念經文、做法會,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之意,天子往日為太后和先帝,也是如此。

    賢淑妃滿意點頭,她知道這個孩子不論做什么,都是往認真了去做,哪怕是另有目的,也從不作假。

    母子二人溫言沒幾句,聊到白露那夜的事情,隱起爭吵。

    “阿姨只顧李月,你心里有沒有想到過我?!崩钬瓜氲搅鞒龅囊恍╅e言碎語,又記起昨天聽林業綏身邊的奴仆在天臺觀和裴敬搏說是因為在端陽那夜,賢淑妃跑去和謝五娘說了些什么五公主才是原配正妻的話,他們家主這才記恨上了自己。

    他只覺得自己多年來的苦心都白費了:“我費盡心思和那些臣工交好,阿姨竟然直接給我樹了個敵,還是九卿之一?!?/br>
    聽到兒子喊一句阿姨也就算了,但是現在竟然還被親生兒子指責,賢淑妃臉色變了又變,維持著莊重,最后心絞痛的捧心道:“七郎還真是知道怎么來剜我的心,當初你說要入觀三年的時候,又想沒想過將來的事情,三年的時間,足以物是人非,現在要是沒有我,七郎又怎么會這么快就回到建鄴來?”

    她怎么會不知道那樣會惹天子厭煩,但是七郎要真的去天臺觀三年,等再回來的時,建鄴還不知道成了什么樣子,而且天子后來也緩下語氣,遂了她的意,現在已經十六年過去,半截身子都埋入陵墓的人,天子是肯定不會讓她做皇后了,只能把希望放在這個兒子身上,死了以后還能被追封。

    李毓瞇起眼,并未應答,心里早就已經開始在想對策,他記得林業綏有一個三叔父,往日對他最是殷勤,想要做王邸的入幕之賓,應該敘敘舊。

    兒子的不言語,讓賢淑妃哽咽起來:“七郎還是在怪我?”

    “阿姨的心,我明白?!崩钬狗愿缹m侍替自己去給賢淑妃奉上一盞茶,又安撫道,“今天既然已經回來,別的都不必再談了?!?/br>
    賢淑妃也變得舒心,輕輕拍著胸口,舉止嫻雅的飲茶,然后再問起別的事情來。

    李毓一一答過,儼然母慈子孝。

    八月十五這日,為全滿月的團圓之意,百官皆有三日假,可在家中陪伴家人,祭月作詩,好好盡興。

    謝寶因惦記著今天的祭月、賞月宴,很早就行了,只是怕吵到男子,所以想要偷偷從臥榻下去,只是她現在睡在里邊,身體又不輕便,剛動了動,就把睡在旁邊的人給驚醒了。

    男子從身后輕攬住女子,嗓音低沉:“這么早起來做什么?!?/br>
    心虛的謝寶因無話可回。

    林業綏見女子不理也不應自己,語氣里裹挾了些不悅:“嗯?”

    擔心碰到腹部的手繼續往上游走游走。

    “今天要祭月?!痹谀凶拥牟讲骄o逼和手掌捉弄下,謝寶因趕緊反客為主,囅然而笑,“郎君難道忘記了?!?/br>
    林業綏卻沒有落入她的全套,直截了當道:“這些都有家中的仆婦?!?/br>
    “我是家中女君,又是林氏宗婦,祭月這件事不是尋常的事務,我要在旁邊看著才能安心?!敝x寶因艱難的半撐起身體,男子看見,伸手幫了她一把。

    她手肘撐在臥榻上,知道這人早起又精神了,只是自己現在肚子越來越圓,已經不怎么方便,所以最近一個月,都是用的其他地方。

    謝寶因故意附耳小聲道:“我幫幫郎君,郎君就饒過我?!?/br>
    林業綏語調上揚,慢慢的哦了一聲,像是得到什么意外之喜,好整以暇的帶笑望著女子,似是在等她主動。

    無從下手的謝寶因小聲抗議了句:“郎君?”

    林業綏一副為人師的君子模樣,嗓子里壓著克制不住的笑意:“我已經教過幼福好幾次,幼福也應該會了?!?/br>
    羞紅了臉的謝寶因只好閉眼咬牙,按照前面幾次的記憶來做。

    在成功踐行所學后,她終于順利下了臥榻,回頭對上男子的視線,揉著快斷的手腕骨,小聲埋怨了一句。

    林業綏穩定好氣息,慢慢找回迷失的神智,一雙眼半睜,聽清她說的“好酸”兩個字后,輕笑煽誘道:“那下次我們換一換?”

    女子還沒有來得及咬鉤,屋舍外面的侍女就來把他的魚給驚了。

    謝寶因聽到進居室的腳步聲,跽坐在沒有憑幾的坐席上,由侍女屈膝跪著,侍奉盥洗,然后去東壁穿好上襦、交窬裙與翹頭履,去往屋舍北面用來議事的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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