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后又成寵妃 第22節
姜榕下意識地接過來,心中又氣又無奈。 鄭湘苦著臉將苦菜咽下,回頭看向姜榕,目光滿是敬佩,道:“憶苦思甜,不愧是天子?!?/br> 姜榕聞言只好將蓮子糕就著蓮子粥吃了,然后給她盛了一碗蓮藕排骨湯,湯上點綴著紅棗枸杞,略帶甜味。 鄭湘喝了,道:“怪不得你每天晚上要到我殿里吃晚膳?!?/br> 姜榕面無表情地嚼著苦菜,道:“我就愛吃這個?!?/br> 鄭湘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不可思議道:“你比我還好養活!” 說著,她把荷葉雞雞腿撕下夾給姜榕,道:“這個荷葉雞鮮嫩酥爛,還帶有荷葉的清香,味道不錯,你吃這個?!?/br> 姜榕心中熨帖了,不僅吃完淑妃夾給他的雞腿,連那只雞都吃了。 鄭湘看得有些心疼,又夾雜著投喂的樂趣,不斷為他夾菜喂飯。 最后,滿桌食物只剩下動了兩筷子的涼拌苦菜,而姜榕不可避免地吃撐了。 兩人消了一會兒食,鄭湘困意上涌,想要回蓬萊殿睡午覺,姜榕攔住她道:“你在宣政殿陪我睡一會兒吧?!?/br> 鄭湘酒足飯飽,懶得走動,就聽從姜榕的建議,兩人在西梢間躺下午睡。 鄭湘醒來時,姜榕已經離開,她迷糊地瞪著床帳,身下是硬邦邦的床,突然想起自己說過的話。 再也不來宣政殿睡覺了。 鄭湘坐起來,只覺得腰背都要被床板熨得板板正正,她想要問伺候的小太監怎么又把錦褥撤了,但最后一想這皇宮中姜榕上無父母,就他最大,宮中委屈誰,也委屈不了他。 那只能是姜榕自己的主意和喜好了。 鄭湘想了又想,對香蘭道:“天熱了,你把蓬萊殿的錦褥去幾層?!毕闾m應下,繼續為鄭湘梳頭打扮。 最近天熱,鄭湘換上一層淺綠色的紗裙,看著清爽可人。 “陛下在哪里?”鄭湘對著菱花鏡左看右看,扶了扶發髻,問道。 香蘭道:“陛下去了清思殿?!?/br> “他去清思殿干什么?”清思殿與宣政殿并排,不過位置偏西,不像宣政殿在皇宮中軸線上,是內廷與外廷的分界宮殿之一。 香蘭一邊為鄭湘插上白玉發釵,一邊道:“外面雨還在下,陛下去清思殿練功?!?/br> “練功?”鄭湘一直以為姜榕白天都在前面不是處理公務就,就是接見大臣,沒想到他還悄悄練功,怪不得養尊處優那么久,肌rou仍然那么結實。 “他每天都去嗎?”鄭湘又問。 “好像是的?!毕闾m拿起鏡子照鄭湘腦后的發髻,道:“娘娘,你看可以嗎?” “行。咱們到清思殿看看去?!编嵪婧闷娴?。 細雨如同天幕垂下的透明流蘇,冰冰涼涼,掩不住紅墻琉璃瓦的壯美。 微風吹在臉上,嬌嬌軟軟地如同加了山楂碎的酥山。 宮殿清洗如新,鄭湘來到清思殿,一只腳剛邁入殿門,眼睛一下子就被殿中裸著上身練刀的姜榕俘獲。 結實的胸肌,塊壘分明的腹肌,滾落在肌rou間的汗珠,這些從未像此刻這樣強烈地沖擊著她的眼睛。鄭湘的心中涌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這樣強悍有力的身體是嬌嬌弱弱的她不具備的,而又十分艷慕渴望的。 迷茫之后的鄭湘扶著門框才立住,眼睛里又流露出自得之色。 這樣的他夜夜伴她入眠。 就像蓬萊殿前石榴樹上結的紅通通的大石榴,只要她的手輕輕一抬,那顆色澤誘人的石榴就滾落到懷里。 剝開就是鮮美甘甜晶瑩剔透的石榴籽??! 鄭湘的手不自覺地摸著脖子上的瓔珞圈,最中間的那顆寶石就是朱砂紅的石榴石。 “錚”一聲,姜榕突然用力擲來手中的刀,刀尖刺入鄭湘身側不遠處的木墻,刀身不斷晃動,墻體的顫抖傳入鄭湘的身體。 鄭湘的嘴巴微張,渾身僵硬,手像燙著似的捂住胸口,臉上又驚又怕,抬頭與姜榕戲謔的眼神對上。 她要氣炸了! 正當鄭湘氣沖沖上前與姜榕理論時,姜榕又換了一桿銀槍,虎虎生風地舞起來。 鄭湘的腳想往后退,但姜榕實在舞得動人心魄,眼睛舍不得移開,她只好縮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偷看,生怕他又來嚇自己。 過了一會兒,姜榕才順手將銀槍撂開,招手讓鄭湘過來。他滿頭滿身都是汗。 “剛才想什么的,似乎要把我吃了?!苯诺溃骸翱旖o我擦擦汗?!?/br> 念及他剛才的辛苦“表演”,鄭湘掏出帕子一邊給他擦汗,一邊嗔怒道:“你干什么呀?剛才那刀差一點就傷到我了,你那力道我可受不起,錯一點就沒命了?!?/br> 姜榕哈哈大笑:“傷了我自己,也舍不得傷你?!?/br> 鄭湘嘟嘴道:“以后可不許這樣,你萬一手抖了呢?我的心現在還撲通撲通地亂跳呢?!?/br> “那我摸摸?!苯派斐鍪?,然后煞有其事道:“確實跳得很快?!?/br> 鄭湘笑著揮開他的手,道:“別亂動,我給你擦汗呢。原來你每天背著我悄悄練功?!?/br> 姜榕笑道:“再不保養,等我老了你就嫌棄我了?!?/br> 鄭湘覺得很有道理,她才二十一歲,還不到女子最美的花信之年。 姜榕看見鄭湘深以為然的表情,扯了她細膩如玉的臉頰,道:“朕是皇帝,朕說自己十八歲,天下人會睜著眼睛跟著說朕只有十七?!?/br> 鄭湘退后一步,將帕子扔到姜榕的懷里,哈哈大笑:“只是嘴上逞強,你騙得過誰!” 姜榕扯起帕子胡亂擦了一下,攆人道:“走走走,朕要沐浴。你懂什么?” 權力可是這世間最厲害的回春·藥。 “我什么不懂,啊哈哈……” 鄭湘一路笑著從清思殿回到蓬萊殿,經過石榴樹邊,停下腳步,看著掩映在綠葉間淡黃色的小石榴果,道:“快到了吃石榴的季節??!” 香蘭也盯著石榴果瞧,附和道:“石榴多子,等石榴紅時,娘娘必會有夢熊之喜?!?/br> 鄭湘聞言一頓,嗔道:“你瞎想什么?!?/br> 香蘭沒有瞎想什么,只想著蓬萊殿多個皇子公主熱鬧熱鬧,反而是鄭湘想多了。 鄭湘回到殿內,余光瞥見金嵌綠松石方瓶玉石盆景,對蕙香道:“你去庫房取來那對海棠花盆玉石石榴盆景,換下這對盆景?!?/br> 蕙香連忙應下,不僅取來石榴盆景,還找了幾枚繡著石榴紋的香囊掛在帳內。鄭湘挑了一個香囊掛在腰間。 晚膳,姜榕派人叫鄭湘去宣政殿用膳。鄭湘有些不情不愿,因為宣政殿沒甚好吃的。 梁忠滿臉堆笑道:“有人進獻了韭菜花醬,陛下讓人燉煮了上好的羊羔rou,正等娘娘過去用呢?!?/br> 韭菜花醬! 鄭湘的眼睛陡然亮起來,兒時的記憶驀地復蘇,醬料的鮮香似乎還停在舌尖,她忙起身大步往宣政殿走去。 后宮上到嬪妃下到宮女太監,都不敢用氣味太大的食物,生怕御前失儀。鄭湘有好多年沒吃到韭菜花醬了。 第23章 石榴(二更) 鄭湘急匆匆來到宣政殿,發現姜榕已經吃上了,徑直坐下來,嗔道:“你派人請我來用膳,你自己倒是先吃上了?!?/br> 鄭湘一面說,一面就著宮女端來的銅盆凈手,一面拿眼看去,桌子上擺著兩大盤羊rou,一盤用清水煮的羊rou,一盤是烤羊羔前腿,還有一罐色澤翠綠的韭菜花醬。 姜榕正拿著小刀割rou蘸韭菜花醬吃,聞言笑道:“你竟然來了,我原以為你不會來。這樣的腥膻,你能吃得?” 在姜榕的腦子里,鄭湘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吃的是玉盤珍羞,喝的是仙露瓊漿。 宮人照著皇帝的用具給鄭湘上了一把小刀并一個盛放韭菜花醬的小碟。 鄭湘直接拿起小刀,一進來鼻尖縈繞的都是燉羊rou和烤羊rou的香味,她又饞又餓,迫不及待地割了一大塊rou,直接用手拿了蘸醬吃。 羊rou中的奶香和rou香與韭菜花醬的咸鮮恰如其分地糅合在一處,在舌尖綻放。 鄭湘吃了煮羊rou,又立刻割了塊烤羊rou,用小刀挑了韭菜花醬抹勻,大口吃起來,連連稱贊:“rou好,醬也好。我要是沒來,你是不是打算一個人悄悄吃獨食?” 姜榕看著鄭湘豪爽的吃相發笑:“我現在才信你是在懷冥長大的?!焙退粯酉矚g大塊吃rou。 鄭湘埋頭吃rou之余,給姜榕一個白眼,道:“這還能作假?查一查就知道了?!?/br> 她現在嘴角和雙手都是油,舌頭舔了下手指上偶然沾的醬料,道:“你是不是說我禮儀規矩不好?” “這事要怪你,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沒起好頭,也別怪我有樣學樣?!编嵪鏋榱藭晨斐詒ou,滿口歪理邪說。 姜榕現在也和鄭湘一樣,大塊吃rou,弄得雙手都是油。 姜榕聽完笑道:“羊rou這樣吃才暢快,沒想到你割rou刀用得這么好?!?/br> 鄭湘道:“以前在家里用過刀子割rou吃,不過羊rou都沒這次的好吃,有小時的味道?!?/br> “這是從北邊趕回來的羊?!苯呕氐?。 姜榕端了一盞酒慢慢喝著,鄭湘喝的是酸酸甜甜的山楂水。兩人吃得心滿意足,鄭湘終于改變了宣政殿沒有好菜吃的“刻板印象”。 用膳畢,兩人各自去了沐浴漱口,鄭湘臨走前還要了一罐韭菜花醬,留著以后吃。 這批韭菜花醬是以前跟著姜榕打天下的將領送上來的,送來的時候提了一嘴說,淑妃也愛吃。 于是,姜榕抱著試試的心理派人叫了鄭湘來,沒想到人真來了,連吃帶拿頗為盡興。 淑妃的賞賜到了鄭府,鄭洵夫婦極為高興,他這個親meimei終于有表示了,那顆惴惴不安的心可以落回胸腔。 尤其是給母親的那一匣沉甸甸的蓮子,更讓鄭洵認定,meimei對自己這個哥哥極為滿意。 蓮子,憐子,示意父親不在了,提點母親憐愛他們一家老小。 在這個家里,鄭洵與淑妃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妹,只與代國夫人沒有血緣關系。 鄭洵和何琴夫婦追憶往昔辛勞,展望美好未來,苦盡甘來以至于相對流涕。 陸鳳儀面上如常地安慰這對夫婦幾句,然后回到屋內,揮退侍女。 屋中只剩下她一人了,心虛如雨后的春筍立刻破土而出。 她是忘了,而不是故意不告訴女兒這件事的。情有可原,但是湘兒好像鬧脾氣了,陸鳳儀頭疼起來,心里想著如何要哄女兒。 不過,鄭家這些日子風頭正勁,還是要低調一些,等湘兒過兩日消氣了,再去也是一樣的。陸鳳儀如是安慰自己。 陸鳳儀回京師這局開得好,即便女兒身上前朝皇后的標簽尚未擦掉,但是勛貴們都知道淑妃是在懷冥長大,多少算是自己人,而非前朝的贅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