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后四妃，貴淑賢德，后宮排行第三，比你當皇后排行還靠前一位，開不開心，快不快樂？”姜榕慢悠悠道。

    其實，立的皇后多了，也不值錢。

    淑妃，排行第三，馬馬虎虎吧。

    鄭湘緩了神色，眼睛轉動，試探問：“淑妃前頭還有個貴妃呢?！?/br>
    姜榕笑起來：“你真是貪心的小狐貍?！?/br>
    “貴妃，不行?！?/br>
    “為什么不行呀？”鄭湘撒著嬌趴在姜榕的肩頭，眼波流轉。

    姜榕道：“我有兩房妾室，自起兵之日，隨我擔驚受怕，貴妃當為二人之一?！?/br>
    “你的皇后呢？”鄭湘不是不通人情，她是靠美貌半路截胡，貴妃不當就不當了，只要不惹她，她都能和后宮諸人和睦相處。

    這里的“和睦”特指鄭湘不主動找人麻煩。

    不過，皇后至關重要，她可不想要個嚴苛的上峰，管東管西。最好像元皇后那樣，吃齋念佛不理世事。

    “她已經去世了?！?/br>
    鄭湘心中一松，口上正要隨大流地安慰一聲節哀，就看見姜榕露出不正經的笑容，將她抱在懷里，道：“怎么，你還想當我的皇后？嗯……以后多吃核桃，再補點豬腦子，以形補形，或許還有點可能?！?/br>
    鄭湘氣道：“我聰明著呢。要吃，我也是吃大山豬的腦子?！闭f著，她還意有所指地盯著姜榕。

    姜榕眉頭一挑，同樣意有所指：“指不定誰吃誰呢？”

    鄭湘想要分辨一二，姜榕又問：“一起吃晚飯吧?！?/br>
    君無戲言，她就等著封妃的金冊就好了。

    晚飯讓這個家伙自己一個人去吃吧，她心中還有氣沒使出呢。

    鄭湘剛要起身，姜榕慢悠悠道：“想不想換個宮殿住，比如仙居殿，或者蓬萊殿?！?/br>
    仙居殿是蘇綠珠的住所，金碧輝煌，比凌波殿又大又寬敞。蓬萊殿華美精巧，離宣政殿最近。這兩座宮殿都比凌波殿要好。

    鄭湘扶了扶腰，輕咳了一聲，矯揉造作地解釋道：“坐久了腰疼。蓬萊殿不錯，傳膳，我早就餓了?！?/br>
    飯菜端了上來，隔著熱湯蒸騰的水汽，鄭湘多了幾分人間煙火，這讓姜榕終于有了點家的感覺。

    吃完飯，姜榕撫摸著鄭湘的頭發，道：“回去吧，我后日登基，這幾日顧不得你。我讓人把蓬萊殿收拾好，你直接搬進去?！?/br>
    鄭湘搖搖頭，光冊封皇后宮中就忙亂無比，這還是皇帝登基呢，肯定不會有人用心做活。

    “宮中太忙，你登基后我再搬?！编嵪娴?。

    姜榕親吻了鄭湘的額頭，然后笑著看她道：“路上慢些，小心摔倒?！?/br>
    鄭湘抬頭偷瞄了一眼姜榕，對姜榕此刻的溫柔有些疑惑。想不通，就不想了。

    她讓香蘭前頭打著燈籠，興高采烈地邁著輕快的步伐往到凌波殿走。

    皇后是死人，她前面就有一個貴妃，這樣一來比厲帝時的位置還高呢。

    走到岔路口，鄭湘停下腳步，輕柔的夏風帶著些許的涼意，讓她突然想起了下午的無助。

    她討厭這種感覺，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總要向別人求助？

    或許最聰明的右皇后能給她答復。

    不過，聰明一詞是從厲帝嘴里說出來的，她才不承認。因為厲帝最后還補充了一句，五位皇后中就數她頭腦空空。

    換而言之，就是“蠢”。

    鄭湘越走越荒涼，香蘭搓了搓手上的雞皮疙瘩，小聲道：“主子，咱們去哪兒？”

    “去飄雪閣找徐紈素?！编嵪孢€要往前走，就被香蘭拉住了。

    “徐主子早就挪回了瑯嬛殿?！?/br>
    “你怎么沒說？”

    “主子你沒問啊?！?/br>
    “你現在給我說說?！?/br>
    鄭湘終于知道在徐紈素生產完的當天晚上就被送回了瑯嬛殿。飄雪閣窗戶漏風實在不利于產婦修養，就被挪回了瑯嬛殿。

    瑯嬛殿燈光正亮著，仿佛在等待鄭湘過來。

    她進了宮殿，得知徐紈素醒著就進去了，發現徐紈素比當日臉上多了幾分血色，下巴也圓潤了。

    “meimei你來了，快坐下，把廚上送來的燕窩與meimei端上一盅來?！毙旒w素臉上露出真切的笑容。

    她一邊道謝，一邊道：“meimei大恩，我沒齒難忘。本想親自去拜謝，但奈何身子虛弱。meimei，這幾日可好？”

    鄭湘久違地感到一股心虛，自從徐紈素生產后，她就將這對母女拋之腦后，直到現在才想起來。

    “好著呢?！编嵪孀碌溃骸拔覄偝酝觑?，喝不下燕窩，你讓人送一杯清茶過來?！?/br>
    紅雁上了茶，徐紈素揮手讓人下去，臉上露出擔憂地神情問道：“meimei今后要去哪兒呀？”

    五位皇后中元皇后殉國，上皇后被投進尼姑庵據說過得不人不鬼，中皇后被殺，她將要出家做坤道。

    “我與宋jiejie在安兒滿月之后，去沖虛觀做坤道?！毙旒w素道。

    “啊，坤道是什么？”鄭湘不解道。

    “坤道就是道姑。周王派人與我說，命我為沖虛觀觀主，宋jiejie也一起去。但周王派來的人沒有說你的去處，我十分擔憂?！?/br>
    徐紈素掙扎著坐起來，握住鄭湘的手，道：“我想派人找你，但沒人能出去。meimei，你可還好？”

    聞言，鄭湘更加心虛了。她與香蘭在宮中暢通無阻，沒想到困于一隅的徐紈素心里還想著她。

    “就那樣唄?！编嵪嫜鹧b無所謂道。

    “哪樣？蘇綠珠做尼姑，庵里安排她做粗活，是周王對她的懲罰。我與宋jiejie能有此結局，是周王仁善，不欲為難我們孤兒寡母?！毙旒w素分析道。

    鄭湘的心不知為什么刺痛了一下，垂眸道：“我留在宮中?！?/br>
    徐紈素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嘴巴微張，然后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她連連點頭，道：“好啊好，meimei仙姿佚貌，留在宮中比在深山老林好很多?！?/br>
    徐紈素心中大定，鄭meimei我見猶憐，有傾城之貌，又有第一美人的艷名，在什么地方只怕都不安生，除了皇宮。

    鄭湘沒有聽到預想中的斥責，說話都輕快了幾分，樂于與她分享才得的好消息：“他許我淑妃之位呢?！?/br>
    徐紈素更加放心了，在宮中寵愛重要，但位份也重要。哪怕將來沒有寵愛，位份多少能保證以后生活無憂。

    “meimei，以后你可長點心吧?！毙旒w素拉著鄭湘的手語重心長道。

    周王雄才大略足智多謀與厲帝這個瘋子不一樣。厲帝不能用常理揣度，嬪妃獻媚他殺人，嬪妃打架他叫好，嬪妃與他吵架他新奇……

    但是周王就不一樣了，徐紈素為鄭湘憂心忡忡。

    鄭湘聞言立馬反駁道：“我聰明著呢，你才是大笨蛋呢。你人也長得不丑，家世資歷比其他人都強，封皇后時就撈個末位?！?/br>
    說著，鄭湘挺了挺胸脯，她與徐紈素不一樣噠。入宮六年，初封九嬪之首昭儀，僅一年就立為左皇后。

    徐紈素欲言又止，心中直嘆氣，又怕勸說如之前一樣，沒有絲毫助益。

    但是不管有用沒用，徐紈素還是想再試試：“meimei，以色侍人色衰……”

    “而愛馳。我記著呢，我今天問你個事?！编嵪嫦肫饋硪?，連忙打斷徐紈素的話：“求人不如求己，我想以后不求人，該怎么做？”

    徐紈素聽到這話，驀地想起鄭湘的境遇，心中難受起來。

    小小的年紀為救親人入宮為厲帝妃子，朝乾夕惕，如履薄冰，又為人正直，不為繁華所迷，這讓徐紈素對她升起無限的憐惜。

    如今又因美貌，遭人覬覦，被囚宮中。

    可憐！可嘆！可悲！

    “嗯？徐……jiejie，你這么聰明，也不知道嗎？”鄭湘琢磨著，若是徐紈素不知道，那她趁姜榕高興時問姜榕也行。

    徐紈素回神，一雙眼睛溫柔地看著鄭湘，道：“meimei生得美貌，以色侍人色衰而愛馳，以才侍人才能長久?！?/br>
    鄭湘聞言生出不耐，問什么，徐紈素都能扯到以色侍人上去，但是宮中后妃需要才華嗎？以才侍人真的能長久嗎？

    “徐jiejie，便是純純以才侍人的大臣也難得長久的?！编嵪婺钤谛旒w素剛才擔憂的份上才道。

    徐紈素愕然，隨后臉色發白，喃喃道：“你……你說的對……”

    她的祖父徐太傅三朝元老，忠心為國，卻憂憤自殺。

    鄭湘見問不出來，起身告辭，徐紈素回過神，伸手道：“meimei？”

    鄭湘回首，一臉疑惑地期待徐紈素接下來的話。

    “meimei，日后在宮中多讀些書?！毙旒w素一臉鄭重地道。

    鄭湘的眉頭擰起，又是老生常談，反問道：“多讀書能像你一樣聰明嗎？”

    徐紈素靈光一現，恍若醍醐灌頂，目光灼灼，斬釘截鐵道：“meimei本是聰穎之人，只是讀書少，若讀書多了，就像我……不，比我更聰明?！?/br>
    這一下子搔中鄭湘的癢處。她想成為強大的人，無非是體魄強大，就像周王那樣，還有就是頭腦聰明。

    但體魄強大，鄭湘想想還是算了，頭腦還是可以試一試的。

    “多謝?！编嵪婊厥祖倘灰恍?，然后大步離開。

    徐紈素回過神來，伸手：meimei別走啊，我還沒說什么書呢！

    第7章 表哥陸觀

    鄭湘得到變聰明的秘籍，回到殿內，立馬讓香蘭去找幾本書來看。

    香蘭一臉懂了的表情，從藏書閣拿了幾本話本回來，供主子打發時間。

    若是徐紈素知道了，一定會氣得半死。不過，鄭湘看得津津有味，來宮中這幾年就怎么沒想到看話本子呢。

    宮中為了新皇登基一事，幾乎忙得片刻不得安歇。

    姜榕登基后，改國號為周，年號為顯德。

    乾坤落定。

    姜榕登基后，宮人又轉而收拾蓬萊殿，讓這位新帝的寵妃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