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節
只要華夏有好苗子就隨便送到歐洲,我們這邊幫你們培養,甚至連勞工證啥的都不需要考慮。 這你說鈴木厚人怎么能不驚訝呢? 實際上。 意外的不僅僅是鈴木厚人,還包括了原本因為布魯斯·阿諾爾無賴言論而有些生氣的周紹平和徐云。 隨后徐云掃了眼主屏幕。 發現鏡頭和收聲設備都在朝卡洛·魯比亞那兒移動后,便快步湊近了潘院士身邊: “老師,這是……” “俗話說得好,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嘛?!?/br> 潘院士笑著朝卡洛·魯比亞的方向努了努下巴,低聲說道: “下一代對撞機的方案還沒定呢,新聞爆點越大對他們越有利,加上科院許諾的一些優惠……具體的你自個兒理解去吧?!?/br> 說完。 潘院士便大步迎向了侯星遠和卡洛·魯比亞,熱情的與二人打起了招呼。 徐云這個小透明則留在原地撓了撓頭,一臉茫然: “這啥意思啊……” 一旁的周紹平顯然在這方面比他敏銳的多,眼見徐云還沒想通,便提點了一句: “小徐,你想想霓虹那邊有什么項目?和對撞機有關的?!?/br> 徐云頓時一愣。 幾秒種后。 他忍不住一拍額頭,恍然道: “我懂了,周院士,您是說ilc?” 周紹平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徐云則有些后知后覺的再看了眼鈴木厚人,心中不由浮現出了一絲感慨: 原來是這么回事啊…… 早先曾經提及過。 目前最高的粒子對撞能級是10的13次方量級,也就是13tev。 而高能物理想要繼續發展,至少需要將能量提高到普朗克尺度,即對撞機的能級要達到10^16次方tev。 理論上超過這個能級,高能物理才會可能有新的發現。 至于13tev-10^16次方tev之間的空白,還有一個很直觀的名字: 能級大荒漠。 荒漠二字,足以說明一切。 所以目前前端粒子物理領域一直在想著提高對撞機的量級,其中最早被提出的設備叫做國際直線對撞機。 也就是iional linear collider,簡稱ilc。 它是一條長約20公里的直線型加速器,能級可以達到50tev。 這個項目在一開始的時候呢,是計劃在、費米實驗室和霓虹之中三選一落地。 不過2020年的時候被霓虹順利拿到了手里,總造價大概在1000億華夏幣左右。 雖然22年的時候霓虹對ilc亮了次黃燈,但很快就又把它作為了待建項目,并且劃下了一筆初期經費——外頭有傳聞這筆經費大概有50億華夏幣,不過沒啥實錘,總之數量不會太小就是了。 換而言之。 對于鈴木厚人來說,他基本不用擔心霓虹下一代對撞機的交接迭代問題,只要考慮項目的落地時間就夠了? 但卻不一樣。 在ilc被霓虹搶走后。 立刻又宣布了一個新的對撞機項目,叫做未來環形對撞機future circular collider,縮寫fcc。 它的軌道長度將達到100千米,量級100tev,總造價1800億華夏幣。 不過這個項目一直沒有取得實際落實,原因說白了很簡單: 前邊就是能級荒漠,這么多錢投進去恐怕沒啥效果。 所以這些年卡洛·魯比亞一直在為這個項目奔波,其中華夏也沒少跑——因為華夏的基建皮實又廉價,屬于當之無愧的首選。 而今天的這場發布會嘛…… 暗物質就別說了,如果能再發現一顆粒子——尤其是tev級別的例子,對卡洛·魯比亞……或者說上下數千名員工而言,都無疑是個巨大的幫助。 卡洛·魯比亞可以把報告甩到成員國理事會的桌面上,挺著胸脯說這顆粒子就是能級荒漠邊緣的遺珠,所謂的荒漠中未必什么都沒有。 或許在沙漠之下,埋藏著無數的石油呢。 當然了。 只要別被老鷹偷走就行。 這是對全體都有益的事情,也就是卡洛·魯比亞在立場上肯定是偏積極的。 加之侯星遠多半又給卡洛·魯比亞許了些其他條件,例如潘院士所說的優惠——這玩意兒大概率指的是工程報價。 雖然工程基建的利潤肯定不如搞儀器設備那么多,但在fcc的總支出方面卻必然是大頭,畢竟總長100千米的地下設備呢。 以侯星遠中科院院長的身份,在這方面許諾一些優惠還是很輕松的,并且徐云毫不懷疑兔子們還有的賺。 難怪徐云從剛才就沒見到卡洛·魯比亞呢,合著是跑后臺去和侯星遠暗搓搓的開小會去了…… 想到這里。 徐云毫無征兆的嘆了口氣。 雖然靠著或許能渡過這次難關,但說到底還是自家得有一臺加速器啊…… 隨后他又看了眼身邊的楊老,心中有些感慨。 當年華夏曾經計劃搞一臺超級粒子對撞機,也就是cepc。 但在討論的時候,卻出現了巨大的意見分歧。 在支持cepc的業內人士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高能物理所所長王貽芳院士以及丘成桐先生。 反對的代表人物則是楊老。 那時候楊老寫了篇《華夏今天不宜建造超大對撞機》的文章,用七條理由反對了菲爾茲獎得主丘成桐先生先生的看法。 當天上午王貽芳院士在看到文章后。 便寫了一篇名為《華夏建造大型對撞機,今天正是時機》的文章反駁。 客觀來說,雙方其實都有理。 楊老的理由很直白: cepc的量級是100tev+,那里是公認的能級荒漠,現實也不是小說,很可能投入2000億啥都找不到,把2000億投入教育顯然更加劃算。 而王貽芳院士的意見其實也挺有道理的: 國內不是拿不出2000億資金,如果整頓經費貓膩,五年最少可以騰余1500個億出來,國家出500億就行了,這種國之重器誰都不能保證有用,但不能不有,沒這東西就真的一點可能都沒了。 總而言之。 因為意見上的分歧,導致楊老和王貽芳院士現如今關系極差。 同時國內不喜歡楊老與不喜歡院士的網民又大有人在,于是經??梢钥吹揭恍┚W民藉著支持某方的理由,大肆去攻擊另一方。 其中楊老的抗壓能力要好點。 畢竟他遭遇的非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當時已經94歲的楊老也不怎么與外界接觸,眼不見為凈。 可王貽芳院士這些年是真不太好過,他那時候正值研究生涯巔峰,沒少參加各種會議和接受采訪。 好在去年他帶領了大亞灣團隊完成了中微子振蕩矩陣角的測量,這是現實中迄今為止華夏本土物理界對基礎物理做出過的最大貢獻,才勉強算是回轉了部分口碑。 只可惜這個成果的壁壘相對有些高,很多人并不知曉這件事兒。 兩位院士都有能力,也都一心傾心于科研,兩人如今僵硬的關系著實令人遺憾而又惋惜。 實際上不僅是科研領域。 網文作家里頭,就不乏頭部作者卻鬧得很僵的例子存在。 只能說人終究是有喜惡情感的生物,兩個能力強的人未必就能看的對眼。 而另一邊。 在潘院士來到身邊后。 卡洛·魯比亞爽朗一笑,主動與他握起了手: “嘿,潘,我們有幾年沒見了吧?” 潘院士笑著回了個禮: “有六年左右了,魯比亞先生?!?/br> 卡洛·魯比亞到達蓉城的時間比較晚,當時負責迎接他的是侯星遠和科院的另一位老牌院士,潘院士并沒有親自到場。 所以眼下的這次握手,還是二人在數年來第一次面對面的碰頭。 松開手后。 卡洛·魯比亞看了眼遠處的鈴木厚人,很快又將目光投向了大屏幕: “潘,你們的工作人員已經把lhc的信號引入到了后臺,你隨時可以發布啟動指令?!?/br> 潘院士臉上恰當的浮現出了一股感激。 這股感激有部分是逢場作戲,不過有部分也是真心。 雖然的入場嚴格來說只是一次互利的交易。 但對于卡洛·魯比亞個人而言,做出這種決定還是要承擔一定風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