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加上前幾年發跡時的一些見聞,威廉很快便被徐云引導到了與先前小牛一樣的思路上,成功被說服了。 “番茄醬?” 威廉看了眼正在哼哧哼哧啃著土豆蘸番茄醬的利拉尼,對徐云問道: “肥魚先生,您是說這是來自東方的特色醬料,愿意將它的配方分享給我們?” 徐云點點頭,目光坦然的看向他: “沒錯,這是東方一位叫袁州的廚師研發出的醬料,調配起來非常簡單,如果威廉先生愿意,我們可以合伙做這次生意?!?/br> 威廉深深的看了眼這個來自東方的年輕人,臉上仍舊帶著疑惑: “肥魚先生,既然您掌握著這么一項技術,為什么不選擇自己單干呢?” “當然是因為我和牛頓先生的友誼了?!?/br> 徐云拍了拍胸脯,擺出了一副我和小牛肝膽相照的表情,接著嘆了口氣,說道: “按照現在倫敦黑死病的局勢,我恐怕要在伍爾索普待上一段時間,父母那邊暫時也聯系不上,我總不能待在這兒白吃白喝吧? 另外番茄醬的市場絕對不小,甚至可能是歐洲級的,但它的復制成本實在是太低太低了,做不到壟斷。 如果我自己選擇單干,恐怕還來不及賣到格蘭瑟姆,街上就出現一大堆的仿制品了。 與其自己少賺錢,還不如大家合起伙來想想辦法,爭取在破解技術空窗期內多賺點基尼?!?/br> 說完這些,徐云便坦然的看著威廉,不再說話。 他的這番解釋有真有假,并不全是謊言,也不盡都是事實。 假的地方自然是拿出技術的理由,而真的部分則是他對于復制市場的判斷。 目前英國——或者說除了意呆利和西班牙外的所有歐洲國家,對于番茄醬最大的生產壁壘不是配方,而是番茄有毒的固有觀念。 番茄醬的制作方式其實非常簡單,只需要先把番茄煮熟搗碎,然后加入糖、鹽以及調和油(徐云當初用的是黃油),按照一定比例慢慢攪拌就行了。 這種技術不至于一兩天就被破譯那么離譜,但高低也就兩個禮拜吧。 畢竟若真是什么復雜的工藝,徐云也做不到那樣輕松搞定不是? 一旦人們對番茄有毒的認知開始轉變,番茄醬要不了幾天就會隨處可見。 就像本土的涼皮,全國的涼皮市場絕對不小,但你看到哪個人或者哪家公司壟斷了嗎? 在有些小縣城,你甚至能見到cao著本地土話的“陜省涼皮”。 這是技術不存在壁壘會導致的必然結果,也是徐云選擇番茄醬的原因之一: 番茄醬的口味先天性與歐洲人契合,但由于復制空窗期短,賺錢的時間相對有限。 這樣既可以改善小牛和威廉一家的生活條件,又不會將小牛今后的人生軌跡帶歪。 換做其他有技術壁壘的東西——比如肥皂或者飛機杯啥的,保不齊小牛這輩子就鉆錢眼里去了呢。 視線再回歸屋內。 看著面前的番茄醬,威廉思索了一番,說道: “肥魚先生,一起做生意我沒意見,不過具體的分成比例……” “威廉先生?!?/br> 就在威廉打算討論利益分配之際,徐云忽然打斷了他: “威廉先生,分成比例的問題咱們可以稍后再談,因為我們現在還缺少一個人,一個必不可少的合作伙伴?!?/br> 聽聞此言,威廉與小牛對視一眼,齊齊問道: “什么人?” “你想啊?!?/br> 徐云指了指桌上的番茄醬,解釋道: “對于你們兩位這種讀過書的人來說,想通番茄‘致死’的原因都得通過引導,那么普通人呢? 以那些平民的知識儲備,恐怕連酸可以溶解鉛這種反應都聽不懂,你怎么說服他們購買番茄醬? 就憑味道符合喜好?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沒人愿意為了一點好吃的東西去送了命?!?/br> 徐云看著面前若有所思的兩人,笑著攤了攤手: “所以我們必須找一位德高望重,用最簡單的言語就能夠獲取他人信任的人,比如……” “圣提多迪亞教堂的亞爾林牧師?!?/br> 第35章 權威的背書者 “亞爾林牧師?” 聽到徐云報出的這個名字,威廉先是一愣。 旋即左手攤平,右手握拳往上一敲: “對啊,可以找亞爾林牧師??!” 在16世紀歐洲宗教改革運動中,新教脫離羅馬普世大公教會應運而生,成為了后世三大jdj流派之一。 從客觀角度上看,16-18世紀的新教無論是風評還是所作所為,確實當得起新這個字。 比如最有名的就是它們廢除了贖罪卷,它們認為人可以自己和上帝接觸,而不需要神父代勞,也就是從信仰地位上廢除了‘中介’。 而英國的新教則要更加復雜一些,雖然英國也在宗教改革之后開始了新教,但原因卻和教義沒太大關系: 英國的新教純粹是因為國王想離婚,但是天主教會不同意,表示沒門兒。 所以國王干脆拋棄了天主教自立為英國新教的最高領袖,并且持續到了今日。 也就是說如果那位長跑選手優先掉隊的話,那么繼任者就會同樣成為新教的最高領袖。 因此如今英國新教的諸多牧師,實際上都是和王宮內有一定關聯的,并不是單純的清教徒,也允許他們在明面上擁有產業。 這點的好壞自然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至少從規則上來說,此時新教的牧師是可以與其他人合伙做生意的。 而這個時間點牧師的公信力嘛…… 怎么說呢,雖然沒有中世紀可以隨意愚弄民眾那么離譜,但搞個帶貨直播還是輕輕松松的。 尤其是在林肯郡這一帶,亞爾林無論是在官方還是民間,聲望都高到了一個極值。 就像本土濮存昕去給大媽們推薦便宜的鍋具一樣,成單率簡直離譜。 因此當徐云提出了這個名字后,威廉和小牛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同意了徐云拉亞爾林入伙的想法。 …… 次日一大早。 格蘭瑟姆。 圣提多迪亞教堂。 白發蒼蒼的亞爾林此時正穿著一身粗布麻衣,有些費力的擦拭著一張敬拜過后的座椅。在他身后不遠處的練歌房里,唱詩班則在練唱著一首贊美詩。 亞爾林全名為亞爾林·狄拉特,今年五十九歲,畢業于劍橋圣約翰學院,獲得牧師資格已有三十余年了。 除了牧師職務以外,他還在格蘭瑟姆鎮內擔任有相應的政治職務,家族在北林肯也擁有一片不小的莊園。 但亞爾林的私生活并不奢靡,甚至可以說有些單調。 平日里除了閱經禱告,就是前往主日學給孩子們上上課,吃住都在教會中,品行與他外表看上去完全一致。 畢竟新教本身就是從天主教內脫離出的產物,雖然往后一兩百年的各種黑料不少,但在新興初期還是比較干凈的。 例如當初小牛能進入三一學院讀書,亞爾林便也出過不少的力,介紹信的抬頭便是借用了他的名號。 當然了。 哪怕在這個時期,亞爾林這種人也終究是少數,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世俗欲望。 “咚咚咚——” 就在亞爾林準備回禱告室閱讀圣書時,教堂的大門處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亞爾林連忙放下抹布,清了清嗓子,應道: “愿神憐憫,來了來了!” 今天是禮拜二,不是敬拜的常規時間,但亞爾林對于有人來訪并不意外。 哪怕在后世,歐洲的一些教堂里也經常會有人在周間拜訪,一般涉及到懺悔、解疑或者喪喜之事。 亞爾林快步走到門邊,掏出鑰匙,將門鎖打開。 隨著一道光線的射入,亞爾林的麻布衣上也不由沾染了少許光芒,看上去有些像《魔戒》里的灰袍甘道夫。 他先是一手遮住眼,略微適應了一番光線,看清來人后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哦,我的上帝,威廉先生、小艾薩克,還有這位……肥魚先生對吧?你們怎么來了?” 在他對面,徐云嘴角微微一抽: 媽個雞,肥魚這名字就這么順口嗎? 看著一臉詫異的亞爾林,威廉與小牛先后與他上前一抱,隨后說道: “亞爾林牧師,有些事我們想和您談談,可以進去說話嗎?” 亞爾林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快速掃過,點點頭: “當然可以,請隨我來?!?/br> 說完他引著三人走入教堂,來到了一處會客室里。 會客室布置的非常樸素,就幾張長凳和一張桌子,外加一盞油燈,桌子上擺著一些書籍和信件。 “hallelujah!” 入座后,亞爾林有些好奇的掃了眼威廉,問道: “威廉先生,平日里可沒怎么在這種時間見到你,怎么,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