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簡若沉笑了,關sir還知道要喝酸奶解辣,“你真的不能吃辣呀?那你還叫我一起吃?” 關應鈞沉默了一會兒。 正當簡若沉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邊上傳來一句極其平淡的陳述:“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吃飯,無所謂吃的是什么?!?/br> 簡若沉一噎,喉頭下意識動了動,把嘴里才嚼了一半的丸子囫圇吞下去了。 他顧不上舌尖已經燙得發麻,驚愕地瞪圓了眼睛。 關應鈞把剝好的蝦rou遞過去,“怎么了?” 他細細觀察簡若沉的表情,發現那張桃花面上只有驚訝,沒有厭惡和拒絕,才勾唇道:“吃蝦?!?/br> 簡若沉木然一口一個,吃的時候甚至有點茫然。 這話是那么平常的話嗎? 怎么就這樣說出口了? 好像根本不會不好意思似的,一派自然。 關應鈞道:“這頓吃完,我會挑個時間把你的病歷給羅管家看,醫生說你得忌口,這鍋底太辣了,不能多吃?!?/br> 簡若沉撥弄著碗里的丸子,看著它在麻醬里沉沉浮浮,低低“哦”了一聲。 得撐圓肚皮再回家。 涮火鍋是件挺增進感情的事。 畢竟也不能干吃,哪怕是聊工作也能聊兩圈。 一頓飯吃了近三個小時。 最后簡若沉脫了外套,細嚼慢咽到近乎硬塞,吃完倒在沙發上緩了十分鐘才勉強緩過神。 他覺得今天吃的不是火鍋,而是在回憶上輩子無疾而終的友情和“親情”。 老師和教官都對他們很好。 他有時也會想回去,吃那顆和舍友一起埋進陽臺的厚雪內,沒來得及挖出來的凍梨。 簡若沉有些失神,無言靠在沙發的扶手上,呼吸微微發沉。 其實來到這個時代也沒什么不好。 他有了能揮霍三輩子的錢,有一個對待他如父如友,好似親人的管家,還有一幫能一起前進笑鬧的同事。 現在他還能記得華國刑警學校舍友的臉,還能記得養大他的軍區大院。 但再過幾年,這份記憶或許也會逐漸淡去。 簡若沉手指搓弄著濕巾,眼睛微微發酸,用力眨了眨,還未把水汽眨掉,就看見了處理完鍋碗瓢盆,正用手帕擦手的關應鈞。 關應鈞看見他的眼睛,動作立刻一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簡若沉笑笑,帶著鼻音說:“火鍋后勁兒大,有點辣?!?/br> 緩了緩,又補充,“一想到下次不能再吃就難過?!?/br> 他說著,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間?!?/br> 關應鈞看著房門關上,視線回落在沙發的靠背上。 一件黑色的沖鋒衣搭在那里。 他撿起那件衣服,鬼使神差展開抖平,看了一會兒,明明很熱,卻還是穿上了。 房間內,空氣里盡是沒散去的火鍋氣味,可關應鈞就是能聞到這件衣服上屬于簡若沉的味道。 清新干凈,淡淡的,像是柚子一樣的香味,混著一點沐浴露的甜氣。 關應鈞把拉鏈拉好,轉身拉起百葉窗簾,打開窗戶,涼風一下子灌進來。吹動了辦工作上的文件,卻沒吹涼心頭的燥意。 關應鈞扶著窗臺思忖。 看今天簡若沉的表現,不像是真的討厭。 簡若沉看似對誰都不錯,實際上分寸感很強,如果他真的討厭一個追求者,一定會極其強硬地劃分界限,根本不會吃那個人剝的蝦。 關應鈞低低笑了聲,覺得追簡若沉也挺有意思的。 · 簡若沉在洗手間沖了一把臉,收拾好的緒,回辦公室又坐了一會兒,等肚子沒那么難受了,才動身坐關應鈞的車回家。 正好羅彬文也忙完了工作。 簡若沉一進門就被上下打量了一番。 羅管家確定小少爺沒在劫匪手里掉一根汗毛,才舒了口氣,“我讓銀行行長把當時的監控錄像發來了,你實在是……” 天知道他看到小少爺用下巴壓槍的時候多恐懼。 “羅叔?!焙喨舫涟言诒憷曩I的東西拿出來轉移管家的注意力,“咱們一起貼春聯吧,我下次一定不會這樣了!” 羅彬文道:“我不相……” 他頓住,表情有點奇怪,伸手在塑料袋里撥了撥,“這么多?” “我就買了一副春——”簡若沉的話戛然而止,忽然想到情急之下為了拖住老板娘亂買的東西。 “羅叔,你聽我說……” 羅彬文微笑道:“沒事,我都懂,我們先貼春聯?!?/br> 簡若沉:…… 真的買錯了。 m號他用得了嗎?用不上吧…… 這副春聯在兩人的努力下貼得方方正正,漂漂亮亮。 福倒了。 簡若沉也擺了。 算了,就這樣吧。 他心里裝著盤問江鳴山維生素b來處的事情,覺也睡不長,次日早上七點就醒了。 昨天吃得太多,收拾好之后也沒覺得餓,只坐在餐桌前喝了點牛奶,吃了一顆雞蛋,等到關應鈞上門,就坐車去了九龍裁判法院不遠處的九龍監獄。 關sir的臉在九龍監獄里是最好的通行證。 上到獄警,下到看守,每一個都認識。進門之后不需要申請就一路通暢,直接被帶到了會面室。 分割式會面試安全通透。 會面室中央有一道透明帶氣孔的鋼化玻璃墻面,將房間一分為二。 無罪之人在外面。 有罪之人在里面。 “二位稍等?!豹z警道:“我去把江鳴山帶過來?!?/br> 法院的死刑判決下來之后,江鳴山就從法院看守所轉移到了法院管轄的九龍監獄。 昔日風光無限的男人再次出現時已經變得雙目無神,麻木不仁。見到面前的人,江鳴山眼中透露出一絲瘋狂。 簡若沉靜靜看著他。 江鳴山在玻璃隔板后坐下,臉上升起一抹亢奮的紅。 簡若沉還是來了! 一定是他的案件有了新的機會! 獄警給他解開手銬,然后關上門,站到了一邊。 簡若沉還未說話,江鳴山就前傾著身體,“我的案子是不是有轉機?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棄我的財產的!讓我走!讓我出去!” 簡若沉沒廢話,開門見山拿出維生素b的照片,“認識這個嗎?” 他盯著江鳴山,觀察他每一寸表情。 茫然,細細打量,然后眼瞼垂下思考。 江鳴山臉上沒有出現任何具有回憶特征的微表情。說明他根本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簡若沉瞇了瞇眼,放下照片。 “我知道的?!苯Q山猛地拍向隔斷玻璃,“你讓我出去!出去我就告訴你?!?/br> “說謊?!焙喨舫涟褜懹小妇Sb」字樣的一張照片湊近江鳴山,“那你說說這個瓶子里裝的是什么?” 江鳴山近乎癲狂喊道:“維生素b!” 簡若沉不語。 江鳴山惶然改口:“維生素c!……補品?不……是、是魚油!” 今天下午就是他的死期。 他不想死。 江鳴山扶著玻璃,幾乎要把臉都湊上去,眼眶里全是癲狂的血絲,“江家那樣有錢,你不會嫌多的,我可以幫你買通做官的路子,今后我什么都可以為做!” 簡若沉站起身。 既然給維生素b的不是江鳴山,那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他對觀看喪家之犬沒什么興趣。 “叮鈴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 簡若沉接起來,“喂?” 對面說話聲音很大,興奮至極,“老板!您還記得我嗎?” 簡若沉看了看來電顯示,沉默片刻道:“說?!?/br> 關應鈞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