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簡若沉道:“兩只手都放在明面上,慢慢打開中控鎖。我勸你在下車過程中別動什么歪心思?!?/br> 司機沒把后半句放在心上,他小心翼翼將中控鎖打開。 車門解鎖,他內心涌出一陣狂喜。 接下來只要找機會奪木倉劫持簡若沉! 關應鈞打開手邊的車門下車,手中的木倉口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司機的腦袋。 簡若沉緊跟其后。 司機垂著頭,躬身下車,雙腳踩在地面上的一瞬間,忽然小腿發力,彎腰往外沖。 他雙臂張開,企圖用沖勁和體重撞倒關應鈞奪下配木倉,一舉轉身挾持不遠處的簡若沉。 簡若沉:…… 真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大慈悲難度自絕之人。 都說了別動歪心思,怎么就不聽呢。 輪渡大劫案時關應鈞隨便一踢都能把江鳴山踹脫臼,在這兒出手不得把人打成爛rou? a組會不會因為毆打嫌疑人扣錢??? 說不定還會被人捅到林警司那里去…… 本來a組最近就因為破案多,夠出風頭,夠引人注目了。 關sir又是西九龍總區警署最年輕的高級督查,不知道多少人眼紅。 職場如戰場啊,總不能次次都請重案組喝咖啡吃下午茶吧? 有錢也不是這樣花的。 簡若沉心思電轉,伸直腿在司機的前進道路上一絆。 關sir,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接下來只需要利落地銬住嫌疑人問話就行。 司機萬萬沒有想到看起來柔弱不堪的人會出手,一時沒有防備,踉蹌一步,失了準度。 關應鈞立刻側身飛踢,狠狠踹在他的肚子上。 司機嗆咳干嘔一聲,隨著慣性撞上人行道邊上的墻壁。 剛喘了口氣,還未反應過來。 關應鈞反手給了他一木倉托。 砸飛一顆牙。 簡若沉看了帶血的牙根一眼。 嗯……只有一顆。 輕傷,還行。 他在司機面前蹲下來,“你看,我叫你不要動歪心思?!?/br> 簡若沉開門見山:“車上有尸體,你剛剛也親口承認自己殺過五個人,我已經一字不落地錄下來了。你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退路,我勸你說實話。說實話,才對你最有利?!?/br> 司機咳出一口血沫。 大勢已去。 司機嗬嗬喘著粗氣,自嘲道:“我小看你了?!?/br> 他沉默半晌,忽然嘻嘻嘻地笑起來,形容瘋癲,“他們該死?!?/br> “出軌,該死?!?/br> “腳踏兩條船,該死?!?/br> “和男友吵架,該死!” “問不同的男人伸手要錢,該死?。?!” “你,不孝?!彼緳C尖聲道,“也該死?!?/br> 簡若沉冷冷看著他,“他不是我父親?!?/br> 關應鈞側目,手指把木倉栓保險撥開又頂回去。 “你沒有看到給你錢的人,那給你消息,告訴你謠言的人是誰?” 簡若沉在關應鈞打開保險的那一刻,捉住他的手腕往上一抬,把人當木倉架,直指司機。 關應鈞由著他做,沒有吭聲。 “沒有什么具體的人?!彼緳C笑了一下。 “我恰好在酒吧聽到了你水性楊花的消息,覺得你該死。恰好回家時看見家門口有一個裝了錢的包,恰好那袋錢里有一張紙條,寫著讓我干死你。我拿著錢來陳荷塘邊上買東西,又恰好看見你和姘頭進了陳荷塘。那么多人,玩得很開心吧?” 司機yin邪的目光略過簡若沉。 關應鈞立刻抬手,又狠狠給他一木倉托,“好好說話?!?/br> 司機咳嗽兩聲,舌尖舔了舔松動的牙齒,啐出一口血痰,眼睛始終盯著簡若沉,“我說過的,我本來不想殺你?!?/br> 世界上哪來那么多恰巧。 一切都是碰巧的時候,就絕對不是巧合。 這個司機是買兇者早就挑好的人選,他知道司機想殺什么樣的人,故意讓司機聽到了謠言? 簡若沉眉眼低垂著,“你知道很多關于我的謠言,從哪兒知道的?” “酒吧?!彼緳C眼神發直。 簡若沉覺得他有些精神恍惚,好像不對勁。 司機歪著頭,努力回憶,“上個月,我聽說半夜酒吧單子多,想多賺點,就開去了西九龍酒吧一條街后巷。在距離巷口最近的酒吧后門聽到了那些話?!?/br> 他抬手,用兩只手抓撓著自己的脖頸,臉色發白,眼神潰散,“那個酒吧好像叫1892?!?/br> 司機的小拇指上留著一根長長的指甲,抓撓脖頸的時候留下一條條紅印,病態又瘋狂,“給我……給我一口?!?/br> 他縮在墻角,膝蓋跪在地上,眼神潰散,毫無尊嚴,“求求你了,給我一針。我什么都說,我什么都告訴你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br> 關應鈞臉色變了。 他扼住司機的咽喉,將對方的頭顱抬起來,先看向那張臉,然后迅速掃了一眼脖頸,沉聲道:“這人開過天窗?!?/br> 頸部注射毒 pin,俗稱開天窗。 人走到這一步,神仙來了都救不了。 司機抓著關應鈞的手腕,似乎完全忘了自己被打過,“我車里有錢,我有錢……買一針,幫我買針,求求你?!?/br> 簡若沉意識到那是買兇的贓款。 關應鈞從兜里掏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手帕遞過去,“你去找一下贓款,我在這里看著他,順便叫人來?!?/br> “嗯?!焙喨舫翆⑹峙粮皆谡菩?,彎腰鉆進駕駛座,屏住呼吸,借著路燈看向車內。 駕駛座沾著油膩的污漬,車座底下有一個提手編織袋。 他用手帕包著提手將袋子扯出來,拉開拉鏈看向內部。 全是英鎊現金。 為什么會是英鎊? 九十年代,英鎊在香江并不少見,但突兀出現在這里,立刻叫人心頭一跳。 簡若沉肺活量不大,一口氣憋不住多長時間,很快就滿臉通紅地鉆出車子,大口喘息起來。 關應鈞剛打完電話,就看到這一幕,頓時心頭一緊,“看到尸體了?” 別把他請來的顧問嚇出什么好歹。 “沒?!焙喨舫链罂谖鼩?,“里面太臭,我憋氣?!?/br> 關應鈞:…… 才看了幾秒就喘成這樣? “確實有錢,是英鎊?!焙喨舫凉浪懔艘幌?,“大概小百萬?!?/br> 關應鈞輕聲問:“誰要弄你,你有頭緒嗎?” “江含煜?江鳴山說想要將繼承權給我,他急了?” 簡若沉蹙著眉想了一會兒,“也不一定,時間對不上,司機聽到謠言的時間是上個月。如果謠言也是買兇者計劃的一部分,那么那時候江鳴山還未入獄,江含煜的動機不足?!?/br> 那會是誰? 難道是陸塹? 可上個月陸塹也沒有動機做這個事啊。 還是說這一次不是他們兩個? 做事的人太謹慎,看來要去酒吧稍微打探一下才行。 出神間,警笛聲響徹夜空。 這里離西九龍總區警署不遠,出警的重案組成員很快就到了。 關應鈞把配木倉收回去,掃過去一眼,“怎么是你?” c組老大陳近才痞笑一聲,“madam林讓我來的唄?!?/br> 陳近才腳上踩著一雙中梆黑皮戰靴,戰術褲的褲腿縮在靴子口。 他三兩步走到簡若沉面前道:“簡顧問厲害啊,出來休息,吃頓飯也能破案?” 簡若沉跟他握了握手,無奈道:“不是我找上案子,是案子找上我?!?/br> 香江真是太不安全了。 陳近才轉頭對組員道:“搜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