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簡若沉為什么不心虛?為什么不露出憤怒的神情? 如今這樣,他還怎么審判這個人?他怎么懲罰這個人? 司機從唇齒之間擠出一句話:“這還不止!我今天才知道,他竟然在家里還養了一個?!?/br> 簡若沉愣了一下。 看了看司機,又轉頭看向關應鈞。 片刻后反應過來。 哦,這司機誤會他和關sir的關系了。 從目前的談話來看,司機可能腦子有病,患有臆想癥,覺得自己是世界的主宰,可以隨便審判他人的生死。 臆想中的簡若沉犯得錯越多,司機就會越生氣。 簡若沉一邊點頭一邊道:“家中紅旗不倒,在外彩旗飄飄?!?/br> 他斟酌著司機對“感情”的態度,拿出精神,非常義憤填膺地大聲道:“真壞!” 關應鈞:…… 他把手伸進懷里,不動聲色地把木倉摸出來拿著。 怪不得簡若沉問他有沒有帶槍,確實得帶。 司機被噎得不知道怎么接話。 大腦一片空白。 如果簡若沉氣憤至極的反駁,他還能說教幾句,理直氣壯得審判和教育。 但簡若沉竟然句句回應,次次附和。 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機撕下臉上的笑意,盛怒之下狂踩油門,儀表盤指針一彈,直沖120。 他不裝了,暴怒大吼:“你現在認識的名人多了,能攀附的也多了,所以不再喜歡以前那些了,是不是!你無論對著誰,都能這樣笑意滿面地拋媚眼嗎!你和那個男人一樣!是社會的罪人!是該死的鬼!你——” 司機用粵語,連聲罵了一串臟話。 關應鈞聽著不堪入耳的言辭,心中莫名涌上些怒氣,緩緩給木倉上膛,垂眸撥開保險。 簡若沉眼睛更亮了。 哪個男人?還活著嗎?是在車里的尸體嗎? 快,多說點。 簡若沉當即冷笑一聲,激他:“笑著聊天也能被說成拋媚眼,你真是異想天開。你車里的后視鏡難道照不出你長什么樣?誰會對你拋媚眼呢?” 司機猛然踩下剎車,喘氣如牛,看向后排的視線淬著毒。 簡若沉把垂在面頰邊的頭發撥到耳后,整個人都要靠到關應鈞身上去了,變本加厲地挑釁道:“這樣呢?也像你說的那個男人嗎?” 司機撥弄了一下駕駛座邊上的中控鎖鍵。 咔嚓一聲。 四扇車門鎖住。 汽車再次緩緩發動起來。 司機不再笑了,臉頰上松弛的面皮像融化的蠟像一般耷拉下來,更顯幾分猙獰可怖。 他沉聲道:“你得意的時間不多了?!?/br> 簡若沉語調不以為意,“哦……那個騙了你的男人最后怎么樣了?” 司機愈發無所顧忌,行容癲狂,“我把他裝在盒子里,鎖進床邊的櫥柜。他永遠都會和我在一起?!?/br> 簡若沉攥住關應鈞垂落在座位上的衣擺,用力揉成團。 嫌疑人口中的男性受害者在家。 那車上這個是誰? 簡若沉垂著眸子思忖一瞬,“沒有人想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死人也不會?!?/br> 司機的呼吸驟然粗重起來,最后的理智消耗殆盡。 他暴怒地砸了兩下方向盤,伴隨著鳴笛聲低吼:“你該死!” “是嗎?”簡若沉看見關應鈞藏在手里的槍,頓時安全感倍增,像個真正的小混蛋一樣嬉笑,“看到了嗎?他說要殺了我誒,不過就是個出租車司機,竟然敢大放厥詞?!?/br> 司機再也忍不住。 他停下車,從駕駛座側面的布兜里拿出一把民用獵槍,回身指向簡若沉。 “不過是個司機?” “你竟然敢看不起我?所有說這句話的人都死了!都死了??!” “我本來還在猶豫,你這樣好看,我不想殺你?!?/br> “如果你剛才乖巧聽話一些,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斷了,態度端正得認個錯,我就把收的錢還回去。然后把你鎖進籠子。我真不介意養你一輩子?!?/br> “可惜……”司機冷笑一聲。 盛怒之下,他甚至沒有注意到獵槍并未上膛,整個人都在病態地發抖:“看不起我?哈哈!就算被看不起,我也殺掉5個人了!你最后也會是其中之一?!?/br> “水性楊花的東西——” 簡若沉:…… 五個?竟然有五個? 關應鈞猛然出手,左手握著獵木倉的木倉管往上一撅。 這種木倉管是鐵質的,不夠堅硬,此時被關應鈞單手掰彎。 他右手握著早已上膛的配木倉抵在司機的腦袋上,冷笑一聲,“五個是吧?” 關應鈞將早已積攢的怒火傾瀉而出,冷聲問:“你怎么知道簡若沉今天在陳荷塘吃飯?” “你說收了錢?有人買你來對簡若沉下手?誰給的錢!誰告訴你那些謠言?” 第27章 吸引的不是罪犯就是警察 狹小的空間之內, 風云瞬息突變。 司機癲狂的神情僵在臉上,瞳孔猛然放大,面皮上的肌rou狠狠抽動了一下。 渾濁的眼珠微微轉動, 看向仍然端坐在座位上的簡若沉。 出租車停在兩盞路燈之間, 燈光昏暗發黃,零星的光斑灑在混血少年左側的面孔上,顯得迷離而詭譎。 簡若沉勾唇笑了一下,輕聲道:“阿sir在問你話,怎么不回答?” 司機蜷伏在關應鈞的木倉口之下, 忽然打了個冷顫。 明明額頭上抵著能要人命的東西,但他卻覺得看似無害的簡若沉更加令人害怕。 那是直擊人心的恐怖。 此刻, 獵人變成了獵物。 司機咬牙切齒, “你是在故意激怒我, 套我的話?” 簡若沉兩手一攤,“聊聊天而已?!?/br> 司機緩緩垂下眼瞼, 胸腔中的憤怒如潮水一般褪去,只剩懊悔。 他不該得意忘形,不該囂張大意。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長得越漂亮越會騙人。 現在想什么都晚了。 他必須想辦法脫身! 關應鈞用木倉頭頂住司機的額頭往后推了推,“我的問題很難回答?” 簡若沉:“一個一個來。第一個問題, 你怎么知道我在陳荷塘大酒店?” 司機蜷縮著,眼睛里布滿血絲, “有人想要你的命, 他買我出手,自然會想辦法把你的消息告訴我?!?/br> 簡若沉蹙眉:“有人?是誰?” “這就要問你自己了?!彼緳C怪笑一聲, “道上接活不見面?!?/br> 出租車空間狹窄,一向是他作案的圣地, 如今卻變成作繭自縛的囚籠。 如果能下車就好了。 司機抬眼看向關應鈞持木倉的手。 如果能下車,他就有機會奪木倉劫持簡若沉,獲得一線生機。 簡若沉的視線繞著司機看了一圈,了然:“你想下車?” 司機怔住了。 為什么? 簡若沉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艱澀地咽了咽口水。 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點頭。 簡若沉:“正好,我也想下車?!?/br> 車里空間狹窄,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開木倉。 高速射出的子彈可能在空間內折射彈跳,誤傷他人。 而且車里實在太臭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香水味逐漸散盡。一股臭雞蛋摻雜著腐rou和咸魚,在臭水溝腌了三天似的味道斥在整個車廂里。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