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其他警察都是威脅他,讓他配合調查,簡若成怎么會順著他的話問殺雞過程? 他完全沒有準備!怎么辦? 傅一圍不自覺地想到了那些在浴室被虐殺的男男女女。 天花板上的血液是什么時候濺上去的? 好像是他的初戀,一個短發的女孩。 他當時第一次殺人,還不熟練。 第一刀割得太淺,沒能一擊斃命。 那女孩當時掙扎得厲害,血就濺到了天花板,后來他用花灑沖了好久才洗干凈。 簡若沉打量他的表情。 眼珠上翻,一看就是在回憶作案現場。 他冷笑一聲,“你殺掉的那些雞呢?” 傅一圍怪笑一聲,又舔了一下嘴唇:“當然是吃了?!?/br> 他邪佞的目光劃過簡若沉的脖頸,毫不掩飾地吞咽了一下。 簡若沉:“骨頭呢?” 傅一圍不說話了。 這是無聲的否認。 人骨堅硬,不易處理,扔掉太過顯眼,很容易被人撿到后報案,但警方這邊并未接到有關報案,說明傅一圍沒有扔掉人骨,而是將它們藏了起來。 藏在哪兒了? 簡若沉思索著,翻看著手中的資料。 強迫癥行事,一般都有固定軌跡,不喜歡計劃外的東西。他藏尸地點必定會選在一個極其穩定,不易被外人侵入的地方。 俗稱心理安全區。 簡若沉翻到了傅一圍所住小區的平面圖,目光一寸一寸掠過去。 審訊室里安靜得出奇,只剩下地圖被翻動的聲音。 丁高看不懂,“他怎么不問了?是不是沒招兒了?” “不可能?!睆埿亲诒局鴮喨舫恋男湃蔚溃骸柏斏駹斶@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br> 關應鈞看了張星宗一眼,覺得他現在盲目至極。 才認識半個月不到就這樣,以后不知道該怎么辦。 還好他一直有自己的判斷,絕不會如此離奇。 十分鐘的沉寂后。 傅一圍終于被這不明所以的停頓弄得急躁起來。 之前的差佬大多按程序逼問,根本不是這樣的流程。 簡若沉到底是什么人? 他在地圖上找什么? 媽的,煩。 簡若沉合上地圖,陡然發問:“你平常是不是經常健身?” 傅一圍思緒空白一瞬。 怎么會突然問這種問題? 簡若沉自問自答道:“我問你的時候,你出現了一瞬間眼瞼上提,下唇往下的表情,這是驚訝的表情,說明這個問題在你的預料之外?!?/br> “然后你又垂眸掩飾眼神,眼球左右擺動,這是在思考如何回答?!?/br> “張你嘴之前又微微偏頭,視線轉移了一瞬,嘴唇微抿。這是說謊前兆?!?/br> 簡若沉靠在椅背上,“誰給了你在我面前說謊的勇氣?” 傅一圍渾身冒汗。 他應該掩飾得很好啊。 怎么會這樣? 他明明什么都沒說! 傅一圍口干極了,頻繁吞咽著。 簡若沉惋惜攤手,“這就是個很普通的問題,正常人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你為什么會想要說謊呢?” 他拖長了一點音調,聲音中的不諳世事讓人毛骨悚然。 簡若沉輕聲逼問:“是不是因為你常去的健身房有貓膩?” 傅一圍呼吸急促,“你看錯了,我怎么可能說謊?再說了警察能看不出來我練過嗎?” 簡若沉:“警察當然能看出來。關sir又不傻?!?/br> 關應鈞站在外面,抱著手臂抿了下唇角。 這人…… 他想到簡若沉站在面前說“我絕對不會害你”時信誓旦旦的堅定表情,竟走了一瞬神。 簡若沉是真的信任他嗎? 關應鈞只恍惚一瞬,立刻又將視線重新放到了審訊室內。 簡若沉道:“殺雞也是力氣活,你要是沒練過,怎么可能按得住人?” 傅一圍的注意力已經被健身房相關的問題拉走,絲毫沒有注意到“雞”已經被換成了“人”。 他滿臉都是汗,一時竟沒有反駁。 簡若沉道:“好吧,你看上去不愿意聊健身,那我們來聊聊健身房吧?!?/br> 傅一圍氣得手都在發抖。 媽的,這兩個有什么區別? 簡若沉嘩啦展開地圖,從審訊桌上拿起一支紅色的馬克筆,將地圖用吸鐵石吸在白板上面。 傅一圍抿唇。 他的小區周圍有四家健身房,這四家他都有卡,警方在沒有證據時做事情動靜不能太大,否則會被狗仔大寫特寫。 西九龍的差佬絕不可能一家一家去搜,只要他不露餡,讓差佬有了特定目標…… 一切都沒問題! 真的沒問題嗎? 簡若沉笑了一下。 傅一圍一時毛骨悚然。 簡若沉手腕一轉,瀟灑地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貼心解說:“一般來說,罪犯的心理安全區在方圓500米到1000米之內,以你家為圓心的話……劃出來的圓大概就這么大?!?/br> 馬克筆在白板上點了點。 簡若沉語氣里帶著虛假的為難,“這個圓里竟然有兩間健身房?!?/br> 他在其中一個上畫了個小圈,回頭問:“是這個嗎?” 傅一圍不知道簡若沉在搞什么幺蛾子。 他怎么可能會回答? 媽的,簡若沉這種人完全不適合作為戀愛對象和獵物。 他應該直接把這顆腦袋里最紅潤的舌頭割下來,和那個差佬的尸體一起塞進垃圾桶! 簡若沉見他不說話,遺憾地嘆了一口氣,“看來不是。你看上去很有底氣,還有點有恃無恐。我看看…你印堂鼓起,上唇上揚……好像還很恨我,恨到想把我塞進垃圾桶?!?/br> 傅一圍驚愕地瞪眼。 簡若沉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會讀心嗎? 簡若沉又踱步到地圖另一邊,“那就是這邊?” 他走路時,脖頸前的兩條一長一短的抽繩晃動起來,偶爾纏繞在一起,像一頭游動的雙頭蛇。 傅一圍暴喝:“夠了!” 他捏緊了拳頭,焦灼地挪動著手腕,腕骨被手銬磨得血紅,“你到底在問什么?難道我去健身都不行?” 簡若沉:“你急了你急了?!?/br> 傅一圍氣得想站起來揍人。 可他的腳被鎖在椅子上,手也被鎖在桌面,動彈不得。 簡若沉往審訊室外看了一眼。 單面玻璃霧蒙蒙的,根本看不清外面。 但關應鈞知道簡若沉看的是他。 關應鈞上前打開門,走進去看地圖,“確定嗎?” “基本確定。我估計骨頭在健身房私人儲物柜里。高級健身房的儲物柜密封性好,私密性也高,吃剩的骨頭只要用密封袋一封,根本散不出味道?!?/br> 簡若沉說著,想到那個場面,為難地皺了下鼻子,“我也要去嗎?” 說實話,他還沒見過新鮮的尸體。 聽警校的前輩說無論多牛的同學,第一次都會吐。 他不想那樣,有點臟。 “害怕?”關應鈞還以為他天不怕地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