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簡若沉展開手心一看。 那是一顆英勇勛章,基本只頒發給有重大立功表現的臥底。 大多數人都不能活著摸到這枚勛章。 他用拇指摩挲了一下,感受到了勛章上溫熱的體溫和關應鈞的誠意,帶了點調侃問:“怎么不是金的?” 關應鈞:…… “金的得追授?!?/br> 他還沒死呢。 簡若沉緩緩道:“東西我就不拿了?!?/br> 關應鈞喉頭微微發緊。 簡若沉將勛章塞回關應鈞的胸口口袋,順手拍了拍硬挺的胸廓,“不合適?!?/br> “勛章不能進行抵押和售賣,只能贈與特定家屬,否則違反授勛嘉獎制度,以后可別亂送……這次我就不舉報你了?!?/br> 關應鈞愣了瞬。 這勛章自從拿到起,就被他壓在箱底,根本不知道還有這種規矩。 三個月前,媒體還把油麻地警署警司將勛章送給新婚妻子事吹得天花亂墜。 原來竟只能送給家屬…… 簡若沉道,“咱們一次把話說明白?!?/br> 關應鈞壓下不自在,“好,你說?!?/br> 簡若沉豎起手指,“首先,我不需要你徹底信任,你私下里自己調查可以,但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我。好煩?!?/br> “其次,私下里如何我并不在意,但做事的時候最好互相信任,避免出問題?!?/br> “最后么……” 關應鈞垂眸看他,以為那張柚子味的嘴巴會說出什么令人為難的提議,卻聽到簡若沉道:“第三,你立刻把我視為顧問,向我介紹a組成員?!?/br> 關應鈞心頭驟然一松,突然又意識到這場談話的節奏全然被簡若沉掌握,與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馳。 他強迫自己不再深想,轉頭把a組成員叫回辦公室,先對著組員介紹簡若沉:“這位大家都認識了,是李長玉老師的學生,從今天起,正式成為我們a組的犯罪心理顧問?!?/br> 張星宗帶頭鼓掌。 不管這問還是那問,把財神爺綁住才是正事。 但是…… “簡若沉不是才大一嘛?配合我們釣魚執法是不錯,釣魚執法只要演得像就行了,不需要什么專業知識,但當顧問可就不一樣了啊?!?/br> 張星宗邊上的瘦高個兒懟了他一手肘,“他是李長玉學生,碰到不會的問李長玉不就好了?” 李長玉不愿意來警署,綁住他的學生也是一樣的。 簡若沉心知在拿出真本事來之前,這些重案組組員心里認可的犯罪心理顧問只會是李老師。 但警署是個靠實力說話的地方,不急。 關應鈞又指著組員,向簡若沉介紹,“丁高、劉司正、霍明軒,畢婠婠,宋旭義,林嘉誠,張星宗?!?/br> 簡若沉與他們一個個握過手,認真打了招呼,省去無用的寒暄,直入正題:“這七天的審訊記錄呢?我看一下?!?/br> 眾人俱是一愣。 一周之前的簡若沉和善親人,逢人就笑,這會兒正經起來,威懾力竟然不比關應鈞少。 張星宗把審訊記錄遞過去。 簡若沉翻了翻,發現上面的信息少得可憐。 殺死深水埗巡警的兇手名叫傅一圍,殺害巡警的理由是想借此約簡若沉出門進行約會。 然后在感情升溫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吃掉自己的戀人。 “只有這些?”簡若沉抖了抖手上的紙張。 關應鈞:“嗯?!?/br> 丁高小聲道:“才七天,有這些就不錯啦?!?/br> 丁高人如其名,長得瘦瘦高高,像個竹竿。 他身著一件黑色的長風衣,領子軟塌塌的,下擺也有些皺,衣服看上去沒有熨燙過,應該不怎么注重個人形象,比較不拘小節,看著像是快言快語的一類人。 簡若沉收回視線,“辛苦。麻煩關sir帶我去見兇手?!?/br> 關應鈞抬手給他打開辦公室的門,邊走邊道:“這個兇手疑似是連環殺人案的相關人員。那起案件橫跨五年,受害人都是長相漂亮,16-20歲左右的青少年。我們重案a組認為是連環殺人案,但由于沒有找到尸骨,上面一直讓我們按失蹤案查?!?/br> “一周前,我們的人在傅一圍家的淋浴間測出了大量血液反應。而這次的受害者尸體完整,沒有被肢解的痕跡,所以那些血跡應該都是其他受害者留下的?!?/br> 簡若沉抬眼:“但是?” 關應鈞接話:“但是嫌疑人咬死自己是在殺雞?!?/br>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審訊室前面。 關應鈞想著道歉也該有始有終,于是道:“辛苦你跑這一趟,一會兒等你問完結案,我請你吃飯?!?/br> 簡若沉似笑非笑,“你不怕我問不出來?” 關應鈞回頭看了一眼亦步亦趨跟過來的組員們,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他們喜歡你,但不服你。你不想給他們看看真本事?” 第17章 你拿這張臉考驗干部? 簡若沉掀起眼瞼,含笑說:“好吧。我現在要看一下嫌疑人家里的布局和照片,這些你們有嗎?” “有?!标P應鈞說著往后瞥了一眼。 張星宗立刻腳跟一轉,跑著去取來,送到簡若沉手里。 照片拍得詳實。 從上面來看,這位嫌疑人確實是有極其嚴重的強迫癥,他家的所有擺設都像用尺子量過一樣,排列得整齊筆直。 簡若沉思考一瞬,垂頭將自己加絨衛衣領口的抽繩一拉。 原本整整齊齊的抽繩就變得一長一短,極不規整。 丁高撇嘴。 這些小動作有什么用? 關sir的這個決定實在草率。 一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能比他們這些警察更懂什么是審訊嗎? 丁高側頭對身側的女警畢婠婠道:“一會兒他要是真一無所獲,你去安慰一下?” 畢婠婠瞥他一眼,“我?” 丁高嘀嘀咕咕,“你又不是不知道關sir的脾氣?!?/br> “我剛進組那會兒,看到尸體就吐,關sir怎么罵我的你忘了?簡若沉要是問不出,肯定比我還慘,要是被罵哭了可怎么辦?!?/br> 畢婠婠意味深長,“你幾歲,簡若沉幾歲?你工作兩年,創造的業績還沒有他在白金會所干一夜多。你覺得關sir對你和對他能一樣嗎?” 丁高不說話了,抱著手臂看向審訊室。 · 傅一圍正在里面閉目養神。 他垂頭坐在審訊椅正中央,身姿端正。 聽到動靜后也沒睜眼,坦然自若道:“該說的我都說過了,我只殺了巡警,理由是為了給心上人解決麻煩,你們可以直接將我送檢,把我判個無期徒刑?!?/br> 簡若沉沒有立刻接話,等了將近十秒后才道:“我不信?!?/br> 傅一圍倏然睜眼。 簡若沉笑了一下,“你好像很驚訝?” “還好?!备狄粐蛄艘幌伦齑?,“差佬(警察)怎么把你找來?那天也是你和警察配合演戲抓我?真想不到?!?/br> 他眼神落在簡若沉的衣領抽繩上,那一長一短的繩子像變成了兩條蛇,窸窸窣窣往身上爬。 傅一圍不自在地挪開視線。 簡若沉毫無預兆地猛拍了一下桌面,喝道:“直視我!” 審訊室外。 關應鈞挑了一下眉。 張星宗肩膀一抖。 他還以為簡若沉會走柔和審訊的路線,小意溫柔地打開嫌疑人心防,誘騙對方說漏嘴。 沒想到竟然還會如此威嚴狠厲! 有、有點帥。 簡若沉臉色發沉,命令道:“說話!” 傅一圍只好抬頭,那兩條長度完全不一致的抽繩又蛇一樣游進眼簾。 為了避開這令人難受的東西,傅一圍只能退而求其次,將視線聚焦在簡若沉的臉上。 這樣一來,原本藏好的表情完全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 簡若沉從照片中抽出浴室那張,上面拍攝了魯米諾試劑產生反應時的亮點,大片大片的熒光色異常顯眼。 他將這張照片甩在傅一圍面前,逼問:“你喜歡殺雞?” “多少只雞才會濺出這么多血?” “哪一只雞的血液濺到了天花板上?” 傅一圍視線游移。簡若沉怎么不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