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詢問室的門被敲響,身著白大褂的實習生拿著一打a4紙探頭,“madam,我們在馮嘉明的指甲縫里發現了一些皮膚組織,應該是與兇手搏斗時留下的。數據庫里沒找到人。你們找到可以進行比對dna的嫌疑人了嗎?” 簡若沉認出了這個勘查現場時喜歡叭叭的愣頭青,這人雖然是個小漏勺,但心眼不壞,是個可以結交的對象。 他接話道:“madam找到了,正要去抓?!?/br> 陳云川披上外套往外走,“要是沒有你,這個人恐怕不會這么快浮出水面?!?/br> 鐘sir也夸:“簡若沉,你這哪里是來配合調查的,你這不是來參與調查的嘛?!?/br> 簡若沉打哈哈,“湊巧,湊巧?!?/br> 陳云川:“你的嫌疑徹底洗清了,要不要先回家?之后如果還需要調查,我再打電話給你?!?/br> 簡若沉思忖一瞬,“不了,我想盡快和霍進則見一面?!?/br> 柴勁武的口供里,有關霍進則和他的部分其實有點漏洞。 這漏洞甚至讓柴勁武的整個口□□生了微妙的不和諧感。 他必須親自確認才能放心。 霍進則與柴勁武和馮嘉明都有與人格尊嚴有關的深仇大恨。 柴勁武污蔑他偷東西。 馮嘉明將他當作玩物。 可“獎學金”是簡若沉憑本事拿的,霍進則不該因為這個理由恨毒一個人。 這實在有點牽強。 如果霍進則將“簡若沉”牽扯進案件的理由不成立。 那“簡若沉”被陷害的真正理由會是什么呢? 簡若沉一邊想,一邊揣著手溜溜達達地往外走。 他埋頭走得心不在焉,眼睛數著地上的磚,眼看就要到拐角。 忽然,不遠處的茶水間拐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簡若沉余光瞥見那好像是個身高一米九以上,穿了件長風衣,拿著文件在讀的男人。 他連忙向左邊側身一閃,想要避讓。 可兩人都是貼著墻走,一個心不在焉,一個在看文件。 那人反應也快,簡若沉往左邊躲的時候,下意識長腿一邁,竟朝著簡若沉躲的方向也躲了一步。 兩人都避得極有自信,誰也沒減速,對著撞了上去。 簡若沉一腳絆在對方突然橫出來的腿上,手還互相揣在袖子里,連拿出來保持平衡都做不到。 完蛋了。 這副身體壓根沒鍛煉過,敏捷性好差。 簡若沉屏住呼吸,情不自禁緊閉雙眼,準備一腦門摔在地磚上,但腰腹忽然被人一勒,整個人向側面栽過去,驟然摔進一個裹挾著紅茶氣味的胸膛。 他額頭沒撞在地磚上,結結實實撞在了別人的懷里。 第4章 收放自如的演技 預想的疼痛沒有到來。 簡若沉被人摟著腰一帶,埋頭悶進了不硬不軟的人rou坐墊。 嘩啦,文件撒了一地。 一瞬間,鼻尖充滿了煙草和紅茶混合的氣味。 簡若沉意識到這氣味是從身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這個姿勢不太正經,他從沒跟人貼這么近過。 他連忙把揣在一起的手從袖子里拔出來,撐著對方的肩膀往后挪,哧溜一下直起身,“不好意思,謝謝你拉我一把?!?/br> “沒事?!蹦腥寺曇舻蛦?,也撐著地面站起來。 距離拉開后,簡若沉才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男人長相英俊冷厲,身形高大,神色冷峻,肩寬腿長,肌rou緊實,讓人想起蓄勢待發的獵豹。 他身上裁剪得體的駝色風衣隨意敞著,衣領折起,露出里面的黑色緊身豎紋高領毛衣,質地應該是高級羊絨。 透過毛衣,隱約能看見結實的胸廓,和勒住肩膀的槍套背帶,往下是皮帶的金屬扣和……一雙包在駝色毛呢休閑褲里的,修長有力的腿。 簡若沉目光游移,思緒飄忽。 這腿,能踹死人吧? 他又瞟了對方一眼。 男人眉目沉斂,蹲下來撿地上散落的文件,語調疏離,言簡意賅:“叫什么名字?” 那語氣,和錄口供差不多。 “簡若沉?!焙喨舫烈捕紫聨兔炝藥讖埣?,余光瞥見a4紙頁眉上灰色的小字標注。 《香江大學醫學院小樹林殺人案現場勘測報告》。 就是馮嘉明那個案子。 和馮嘉明的案子有關就是和他有關。 得寒暄幾句打好關系,說不定有用。 簡若沉將文件遞過去時問:“您貴姓?” “姓關?!蹦腥祟D了頓,“叫關應鈞?!?/br> 關應鈞攏好資料,問:“錄完口供還留在警局,有什么事?” 簡若沉略一挑眉。 怎么說呢? 他還是第一次碰上這種說話和學神做題似的人。 一板一眼的,有種忽略過程,只寫關鍵步驟的感覺。 要是換個腦子轉得不快的來,肯定要問:你怎么知道我剛錄完口供? 你怎么知道我是要留在警局? 你怎么知道我想知道你叫什么? 然后被關應鈞不耐的視線一掃,惱羞成怒,轉頭就走。 簡若沉被自己的分析逗笑,嘴邊敷衍的話不由自主轉了個彎,“我要見一見‘香江大學醫學院小樹林殺人案’的兇手?!?/br> 關應鈞這才仔細看向面前的少年。 少年的發絲有些蓬亂,面上帶著笑,神色自如,腰背挺得筆直,身上穿著不合身的毛呢西裝外套,臉上既沒有疑惑也不存在驚惶,好似作為嫌疑人進警署和進家門一樣正常。 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藏在微微卷曲的淺色睫毛下面,清明洞悉。 關應鈞收回視線。 剛才相撞,他也有責任。 他不喜歡欠別人,簡若沉看著就身體不好,干等下去恐怕會暈在警署,休息一會兒再來比較合理。 關應鈞抬手看表,“現在已經十二點了,我來的時候看到陳警官他們剛走,抓人和做筆錄需要時間,你可以等到三點左右再來?!?/br> 簡若沉彎起眼:“謝謝?!?/br> 就說寒暄兩句準沒錯。 到哪兒都是多個朋友多條路。 這么長時間,他可以先睡一覺。 簡若沉閉眼打了個哈欠,睜眼的時候關應鈞已不知所蹤。 ……好、好快的身法。 簡若沉重新把手揣進袖子里,溜溜達達出了警署,坐進了保時捷老爺車副駕駛。 暖風機帶著香薰的氣息把熱氣送至全身。 簡若沉立馬攤開自己,融化了似的靠在真皮椅背上 感冒藥的勁上來了。 他一邊出汗,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一邊對駕駛座的羅彬文含混念叨,“我在車里睡一會兒,三點叫我,我要見嫌疑人。麻煩您了,羅叔……” 他說完,渾渾噩噩睡過去。 恍惚間察覺有人輕手輕腳開了車門,出去又回來。 新鮮的涼風從留著透氣的車窗縫里吹進來,帶著一兩句壓低后的竊竊人聲。 “關sir不愧是進過cib(刑事情報科)的,那審訊的手段,嘖,真夠無情?!?/br> “那個部門的都這樣,畢竟咱們的cib和美國的cia(中央情報局)一個意思?!?/br> “那么兇,怪不得26了還沒拍拖……欸,你知道他為什么不繼續在cib嗎?” “這種閑話就別說了,你這嘴,早晚要吃虧?!钡统列┑哪新暩嬲]完,咂了下嘴,“阿才,帶煙沒,走一根?” 窗外響起打火機打響時的“噠噠”聲,清脆明亮。 簡若沉徹底醒了。 他轉頭去看駕駛座,“幾點了?” 羅彬文:“兩點四十?!?/br> 時間差不多了,身體也好多了。 就差疑惑沒有解決了! 簡若沉起身,手指插進發絲里隨意一捋,拉開車門往警署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