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你大伯肯定還沒下班呢？我們提點啥，見面好說話?！狈阶刻岢鼋ㄗh。

    蘇薇不以為然地說道：“指不定能不能幫上忙呢，先見了再說，那我大伯啊?！?/br>
    方卓：“……”

    他語重心長的教訓道：“小蘇啊，有禮走遍天下，無禮寸步難行，給咱大伯買點橘子吃吧，好歹是長輩?！?/br>
    “方同學，我發現你是越來越順口了？我告訴你啊，以后都喊蘇老師，還有，是我大伯?！碧K薇板起臉。

    方卓避開誰大伯的問題，一邊走向水果攤，一邊說道：“可以啊，但我有個問題，以后如果碰上公事，我這邊喊著‘蘇老師’，人家是不是會疑惑，這個人居然是個學生？他辦事到底靠不靠譜？”

    蘇薇一聽，真是這個理。

    蘇薇一想，怎么自己老覺得這人有理？

    蘇薇一看，這貨已經買了一袋橘子和蘋果。

    “走吧，小蘇，希望蘇主任能幫上忙?！狈阶渴┦┤坏倪f過來一袋蘋果，讓兩人手上都不空著。

    蘇薇嘀咕了一句“我和我大伯假客氣什么”，但還是提了蘋果，走向兒科。

    皖醫一附院是安徽省最好的醫院之一，兒科作為重點科室，十分繁忙。

    兩個人都沒有仗著“大伯”的關系去找蘇主任，耐心地等待醫生下班。

    晚上七點半，蘇強國加完班，出了科室。

    “大伯，我來找你吃飯?！碧K薇迎了上去，直接把手里的蘋果塞到大伯手里。

    蘇強國奇怪地說道：“怎么沒到科室？”

    方卓慢了一步，彬彬有禮的打招呼道：“蘇主任好，我是方卓?！?/br>
    蘇強國疑惑地看了眼光頭，又看了眼侄女，心里進行著某種常規的猜測。

    “這是我們方總?！碧K薇認真地說道。

    喲！好不常規的答案！

    你們是誰們？哪里冒出來的方總？

    蘇強國茫然了，他知道侄女才入職學校，那里也不是這種樣式的職務啊。

    方卓差點被嗆著，小蘇老師的舉一反三有點過了。

    “蘇主任，我是蘇老師今年帶的學生，之前她應該和您提起過我，我meimei在一附院進行白血病的治療，很感謝您的幫忙?！狈阶扛裢庹嬲\，這是他真心感謝的事。

    蘇強國恍然，他笑了笑，指著后面的科室方向：“你們把水果放科室里吧，其他醫生還能吃到，哎，白血病的治療很不容易，我也只是幫點小忙，你們家屬要做好長期抗爭病魔的準備?！?/br>
    “嗯，真的很感謝蘇主任，我先把水果放科室。今天這趟倒是有其他的事和您聊聊?！狈阶苛嘀鴥纱?，一路小跑去了科室。

    蘇強國看著侄女，語氣有點古怪地問道：“他不會要和我聊你們的事吧？”

    “你想到哪去了我們哪來的事？是要聊你們醫院的事！”蘇薇大義凜然地說道，“大好事?！?/br>
    “那就好?！碧K強國頷首，這光頭小子可不像好人吶。

    第25章 經驗

    蘇強國是個老醫生，見過的人和遇見的事都多。

    他在方卓自報家門的時候想起來侄女聊起他的情形，那次的印象是“冷靜的病人家屬”，這點在面對病魔時可不太容易。

    今天再這么一見，頗為有禮有節，就是侄女那聲“方總”讓他有點奇怪的感覺，可別讓人給騙嘍。

    三個人就近找了個羊rou館，要了三碗羊rou湯和若干個燒餅。

    “蘇主任，是這樣，我這邊聯合中科大的計算機專業搞了一個信息化的項目?！?/br>
    “主要內容是在互聯網的線上對醫院掛號資源進行合理分配，這樣既減少患者的時間，也簡化醫院的預診流程?！?/br>
    方卓言簡意賅的介紹項目。

    蘇強國沒太理解：“有什么好處嗎？就是讓病人掛號是嗎？”

    “病人在網上看到信息，找到信息，來醫院之前就掛上某位醫生的號，這對雙方都有好處，而且，就拿您的兒科舉例，小孩子抵抗力弱，很多孩子在醫院會面臨交叉感染的風險?！?/br>
    “家長領著小孩排隊，咱一附院每天看病的數量您是知道的，這旁邊很近的距離動輒就一個噴嚏，病毒就在空氣中傳播?！?/br>
    方卓提起簡化流程的另一個好處。

    蘇強國瞇著眼睛想了想，是有效果。

    “什么互聯網的高科技我不太懂?！彼碇鵁?，先看了眼侄女才說道，“光聽好像不錯。不過，你找錯人了，這是行政的事，你找醫生沒用?！?/br>
    “是這樣的，我們希望蘇主任能介紹負責這一塊的領導認識認識?！狈阶勘砻鱽硪?。

    蘇薇奇怪，咦，是這樣嗎？

    “那更找錯人了?！碧K強國搖搖頭，“薇薇沒和你說，她也不知道，首先，我和我們醫院負責這一塊的副院長關系不太好，其次，不懂的事我不會亂說，最后……”

    “我快退休了?！?/br>
    方卓瞬間明白了，這還真沒找對路子。

    “??？大伯，你快退休了嗎？”蘇薇有些迷糊，她總覺得大伯精神勁頭很足，忽略了他快到六十的年齡。

    “所以啊，這頓羊rou湯是白請嘍?！碧K國強笑瞇瞇地說道。

    蘇薇給大伯夾了塊羊rou：“誰說的？以后都我請，你多吃點，大伯?！?/br>
    “是啊，多吃點，蘇主任?！狈阶康墓忸^倒映在羊頭湯里，倍亮，“我明白這個事了，您能不能指點我們走什么方向？”

    蘇強國依舊搖頭：“我就是個看病的，不關心院里的那些事?！?/br>
    蘇薇撒嬌道：“大伯，這是我帶的大三實習項目，學校里要看結果的，你幫幫我?！?/br>
    “我能幫還不幫你嗎？”蘇強國攤手，“要不，你們去找副院長試試，看看報我的名，他會不會讓保安把你們攆出去？”

    “……”蘇薇泄氣了。

    方卓慢慢喝著羊rou湯，細細思量這個出乎意料的結果，這都不用扯什么利益了，實在有點不挨邊，退休的老同志……

    他抬頭看了看蘇強國，打量了下老同志的面相，嗯，濃眉大眼國字臉，一看就給人很好的印象，屬于生病孩子見了不會哭的那種醫生。

    “看什么呢？”蘇薇瞅見這一幕，無精打采的問了句。

    “我在想，蘇主任人這么好，那個副院長和蘇主任關系不好，他一定要找一找他自己的問題?！狈阶抗ЬS道。

    老主任有點詫異地瞥了眼光頭，慢慢說了句：“行事要正?！?/br>
    “無傷大雅?！狈阶奎c點頭。

    蘇強國皺了皺眉頭，神色有點變淡，但也不再多說什么，只關心起侄女的工作生活。

    一頓晚飯結束，老主任就近回家，方卓則要到醫院陪護meimei。

    蘇薇先順路送大伯，然后才不解地問了個問題：“你們最后說什么呢？我怎么沒明白。我看我大伯不太高興，也不咋搭理你了?！?/br>
    路燈的燈光把兩人的影子不時拉長。

    方卓邊走邊說：“我也沒刻意說什么，就是你大伯挺敏銳的。我恭維了一句，說他人好，又說副院長既然與他關系不好，肯定要找自己的問題?！?/br>
    “一正一反，既然你大伯人好，那副院長人就不好，我這種找人辦事的，到底是需要一個好的還是不好的副院長呢？”

    “我是需要一個沒問題還是有問題的副院長呢？”

    “你大伯認為我需要的是后者，這樣才有機可乘?！?/br>
    “所以，他勸我行事要正?！?/br>
    “我雖然心里沒想著一定就那樣做，但也覺得不失為一種方法，所以，我告訴他，曲線完成這個有利于很多人的事，用點小方法也無傷大雅?！?/br>
    方卓拍了下手：“差不多就這樣，你大伯覺得和我沒什么好說，就不說了。嗯，等你有空可以找你大伯求證下是不是這樣想的?！?/br>
    蘇薇已經停下了腳步，完全目瞪狗呆，臥槽？臥槽！

    只有自己是在兩人之間嘻嘻哈哈？

    這是一個大三學生嗎？

    太繞了！心真臟！

    “你、你要做個不好的人嗎？”蘇薇問道。

    方卓的神色在光影下有些模糊，他笑了一聲：“小蘇老師，你要和我探討哲學問題嗎？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黑？白？灰？”

    蘇薇怔怔地說不出話，不是因為這幾個問題，而是因為方卓言語里的篤定，他不像很多學生那樣有遇事更弦的心態。

    她深深感覺到了面前這個男人思想上的成熟和穩定。

    方卓扭過臉，看向前面的街道盡頭：“我很佩服你大伯這樣的醫生……哎，哎，小蘇老師，你這樣看著我干嘛？我又不是等下就拿刀子威脅著別人來支持掛號網站了?！?/br>
    “我就是做事而已，遵紀守法的做事?！?/br>
    蘇薇問了一句：“真的？”

    “嗯，真的，我從不騙人?！狈阶控Q起三根手指，面不改色地說道。

    “呵，你是在想著怎么給副院長送錢吧！”蘇薇質疑。

    “那我也得有錢啊，幾個窮哈哈的學生，一個窮哈哈的老師，我們拿什么錢去送？”方卓嘲笑道，“真就拎著兩袋水果去找人家副院長不成？”

    蘇薇信了，她轉而憂慮地問道：“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呢？”

    “可能得調整下順序，先看看小虞能不能做些輿論上面的文章，本來我想著先和你大伯取得共識，現在只能先試試倒逼了?！?/br>
    方卓若有所思地說道：“小蘇，教你個乖，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我們或許得弄點競爭的場面出來?！?/br>
    “讓別人找我們，而不是我們送上門?！?/br>
    “這個我擅長?！?/br>
    方卓鎮定地說道。

    碰見不會的事怎么辦？

    先把它變成熟悉的事情，再用豐富的經驗解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