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殘疾王爺后(重生) 第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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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北冥見她要多端莊有多端莊,絲毫不生氣,自己心口反而悶了一下,一時兵書丟到床頭,把她的手捉到自己手中,皺眉道:“你就一點都不生氣?” 宜錦見慣了他往日陰沉肅穆的樣子,眼下這人拉著個俊臉,劍眉緊皺,不知怎得就想起前世的他,為人君者,不露悲喜,哪怕打落了牙齒,也混著血吞,不肯示弱。 她竟覺得,眼下他這樣,也是令人心疼的,想要逗弄他的心思也淡了,撅嘴道:“有一點點生氣。你不是也把人送莊子上喂豬了嗎?我也就沒那么生氣了?!?/br> 那么幾個如花似月,正值芳齡的姑娘下莊子喂豬,想著也有幾分滑稽。這樣的事情,也只有蕭阿鯤才能做得出來了。 蕭北冥見她這樣說,算是滿意了,抓住她的手無意識把玩著,宜錦被他撓得手心有些癢癢,便抽回了手,問他:“父皇派賈四道過來,絕不是替你診治這樣簡單,你方才是怎么瞞過他的?” 蕭北冥目光微微冷了冷,“不過是提前服了些擾亂脈象的藥。他來,不僅是父皇授意,更是皇后的命令。郭勇參了章琦,章琦受罰,采買草藥一事也被移交給郭勇?;屎笠尚氖俏易隽耸帜_,自然又要試探?!?/br> 宜錦見他語氣極其平淡,仿佛話中那兩人與他毫無干系,卻替他感到難過。 她默默牽住他的手,“賈四道給的方子必不能用,但我仍會做戲,府中咱們身邊的人都信得過,可隨宅子一起賞賜下來的那些人,身契仍在大內,難保其中沒有皇后的線人?!?/br> 蕭北冥鳳眸微動,光影透過窗欞傾瀉入室內,調皮地盤旋在她的發絲間,將她的臉龐襯得白里透紅,櫻唇色澤正好,待人采擷。 宜錦見他不出聲,漸漸察覺出不對勁,眼下宋驍他們都守在房外,情況倒是有些危險,她瞧了半天,決定反客為主,“蕭阿鯤,你閉上眼睛?!?/br> 蕭北冥哪見過這陣仗,心跳竟失了節律,他順從地閉上眼睛,長睫微顫,鼻梁高挺,好一副美男圖。 宜錦著實欣賞了好一會兒,然后便悄無聲息地退出內室,她想起蕭阿鯤的模樣,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誰讓他昨夜睡書房的,這就是睡書房的代價。 芰荷忙跟上自家姑娘,只剩鄔喜來摸著后腦勺嘟囔:“王妃這是遇著什么好事了,笑得這樣好看?!?/br> 第67章 相守 夏夜風燥, 半圓的月亮掛在天邊,灑下朦朧的光輝,王府后角門徐徐打開, 鄔喜來將人引進來,照例去了書房。 蕭北冥坐在臨窗的位置,眼眸低垂,若有似無望著榮昆堂的方向, 但隨著腳步聲漸近,他收回了目光。 謝清則行了禮, 打開藥箱,他行針之前,動作卻頓了頓,“成或不成,只此一次了,此番與剔骨療傷也不遑多讓, 殿下想好了嗎?” 蕭北冥想到魏燎自邊關寄來的那封書信, 想到隆昌帝與皇后的多番試探, 又想到知知多日來的擔憂, 他眼睫低垂,眉目堅毅,“不論成敗,只管一試?!?/br> 謝清則卻比眼前人還要緊張,哪怕他見過傷者無數, 治過許多疑難雜癥, 可是給人剔骨塑筋還是頭一次。 他額頭有些微汗, 俯身將刀具取出,以酒清洗, 用炭火淬之,燭火印在他白凈的臉上,連鼻尖的微汗都照得一清二楚,但他卻來不及去擦。 鋒利的刀刃劃開嶙峋的疤痕處,血水沁出,蕭北冥一動不動,他咬著牙,閉目凝神,痛意席卷,像是千萬把刀刃在翻卷著血rou,鼻尖是濃烈的血腥味,已分辨不清到底是哪處傷口更痛些。 他想起戰場上搏殺的將士,想起黃沙裹尸,夕照殘血的悲壯景象。 他已經離開北境太久,但刻在記憶中血腥的味道卻從未散去。 如段楨所說,只要章家不倒,那么前線的慘劇便不會就此而終,章氏的貪婪和私欲像是一只饕鬄,永不會有滿足收手的那一日。 他要保住龍驍軍,保住北境的戰果,就要先站起來。一個站不起來的主帥,無法服眾,更無法保護所愛之人。 蕭北冥額角的青筋漸漸抽動,他緊咬牙關,硬是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冷汗順著□□的青筋向下滑動,直至下顎,最后觸地,半刻鐘過去,地上便已有水跡。 謝清則將一旁的絹布遞給他,“若是疼,便咬著布團?!?/br> 室內唯余燭火與木炭燃燒發出的細微之聲,謝清則用銀針歸位筋骨,時間過得極慢,等最后一步縫針做完,他渾身汗濕,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氣,提著一口氣囑咐鄔喜來:“縫針之后,傷口敷藥一個時辰要更換一次,需得有人在旁照看,若是體熱,便要及時按照藥方抓藥煎熬,令他服下,室內多用冰盆,勤灑掃?!?/br> 他轉頭看向床榻上虛弱的人,將那瓶粉末放在案頭,低聲道:“日后傷口愈合反復,會比今日還要痛,這是麻沸散,若是王爺實在疼痛,可服下,但不能使用過量,否則會成癮,難以戒除?!?/br> 鄔喜來連連點頭,但謝清則仍舊不放心,收好銀針,便叫鄔喜來取紙筆來,將醫囑事無巨細記下,到這時,窗外天已蒙蒙亮。 竟是一夜過去了。 駱寶領著謝清則出了門,天剛擦亮,灰蒙蒙的瞧不清人臉,門口卻隱約站著一個筆直的人影。 駱寶心驚,待走近了,才發覺竟是王妃與芰荷姑娘。 謝清則見她眼下烏青,心中不由苦笑,如知知這般敏銳的女子,燕王又怎能瞞得過?只恐怕眼前人也在外守了一夜。 他想要說些安慰的話語,可最終也只是頷首,沒有說話。 宜錦見他面色不大好看,府中到底也不安穩,便開口道:“兄長費心疲累,早些回府歇息,改日我再登門拜訪?!?/br> 謝清則欠身行了一禮,“要當心的,我都一一寫下了?,F下仍不敢言成敗與否,夏日外傷易潰爛,還需仔細照料?!?/br> 宜錦自然無有不應,她目送馬車遠去,一顆提著的心卻仍舊沒有放下。 書房簡陋,仍是新婚時那張床榻,上頭躺著的男人面龐棱角分明,但面色卻蒼白如紙,像是被抽去了血rou的人偶。 宜錦在榻前坐下,怕吵到他,又挪到一旁的藤墩上,她的手微微顫抖著,用帕子擦去他額頭上新沁出的汗漬。 他今夜仍舊沒有回榮昆堂,她便知道他定然有事瞞著,他既不說,便是怕她憂心,因此她也只有在外等著。 前世這個時候,他恐怕也是自己熬著,獨自一人面對未知的命運。人做出不知吉兇的選擇,是很難的事情。但他仍舊做出了同前世一樣的選擇。 她這樣看著他清淡的眉眼,竟有一瞬的恍惚,不知今時是何日。 天光大盛時,蕭北冥醒了,他睜眼,與眼前畫面一起涌入腦海的,是翻山倒海般的痛意。 他抬了抬手,想要替她理一理被壓散的發髻,可就是這樣簡單的動作也牽一發而動全身,腿部撕裂的疼痛令他咬住了牙。 宜錦感知到這細微的動作,忙坐起身,睡意抖落一大半,摸了摸他的額頭,見沒有起燒,又問道:“你可有哪里不適?痛不痛?” 她眼窩有些發青,瑩白的面龐因為趴著睡多了幾道紅痕,蕭北冥看著她,忽然覺得心中像被什么東西盈滿,連痛意也漸漸平息。 他自幼時起,無論是面對病痛還是死亡,都是一個人。這世上也沒什么人在意他的生死,因此戰場之上,他總是身先士卒,最不要命的那個,可老天卻偏偏不收他的性命。 眼前的女子,是他生命中唯一一抹亮色,無論是十三歲那年陰冷的雪夜,還是今時今日靜默的陪伴。 他抿唇笑了笑,故作輕松道:“知知,一點也不痛?!?/br> 宜錦眼睫低垂,眼淚卻順著睫毛滴落下來,她親眼看著那一盆盆血水自屋中端出來,又怎會不痛,她沒有點破,只是動作輕柔地擦去他額角上的汗,輕聲道:“我熬了rou羹,你睡到晌午,早膳也沒吃,兄長說前七日你只能吃流食?!?/br> 蕭北冥點了點頭,芰荷見狀便將rou羹呈上來,他腿上打了板,不能動彈,進食不便,可他不想讓知知瞧見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便接過碗,也不用調羹,似要一飲而盡。 宜錦見他這般模樣,便也猜到他的心思,前世這人哪怕是在床笫之歡時也不肯讓她瞧一瞧他腿上的傷口,她便知道他習慣了在所有人面前都無堅不摧。 她接過他手中的碗,用湯匙撥了撥熱氣騰騰的rou羹,“也不怕燙。人都有需要別人照顧的時候,蕭阿鯤,疼了要跟我說?!?/br> 蕭北冥聽著她輕柔的話,忽然愣住了,他沒有再拒絕,順從地讓她喂,半晌,才開口問道:“我沒有同你說治腿的事,你不生氣?” 宜錦瞧他一眼,“若我生氣,你就會同我說嗎?你啊,從前早就習慣了萬事一個人扛著,痛也自己忍著,可這樣不好,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br> 蕭北冥注視著她,鳳眸有些暗淡,他忘了從什么時候起,從不肯露出軟弱的一面,因為他清楚地明白一個道理:只有在真正在意你的人面前,哭泣才是有用處的。 哭泣在章皇后乃至隆昌帝面前,都是無用的。 可現在,哪怕沒有眼淚,沒有言語,眼前之人也會心疼他。 蕭北冥用完rou羹,痛意麻痹了一切,他根本吃不出什么味道,但他卻覺得這是他吃過最香的rou羹。 他低聲道:“知知,回榮昆堂歇著?!?/br> 這不是商量的口吻,她已經一夜未眠,晨起還給他做了早膳,便是男子也受不住,更何況她是個女子。 宜錦一夜守著他,怕他夜里高熱,旁人來照料她都不放心,眼下是真的有些困意了。 她再次探了探他的額頭,沒有起燒,一切正常,道:“你該換藥了,換藥后我就去歇著?!?/br> 聽到換藥兩個字,他臉色僵了僵,低聲道:“知知,聽話,回去歇著。我叫宋驍過來替我換藥?!?/br> 宜錦起身,對著門口喚了一聲宋驍。 宋驍聞聲而入,抱拳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宜錦掃了蕭北冥一眼,道:“給你家殿下換藥?!痹捔T,她便攜芰荷出了屋。 芰荷見宜錦眉頭緊鎖,不解道:“姑娘明明不放心,為何不親自替殿下換藥?” 宜錦看著院角青蔥茂盛的地虎藤蔓,輕聲道:“他這樣的人,向來獨自舔舐傷口不肯叫人瞧見的,我雖擔心,卻也不想見他狼狽?!?/br> 屋外人的對話,宋驍聽不到,他只是拿了傷藥與紗布過來,殿下便叫他轉過身去。 宋驍背過身去,道:“殿下,傷筋動骨一百天,您自己可以嗎?” 蕭北冥咬牙,額上冷汗直冒,卻仍自己揭下紗布,膝上血rou模糊,敷上去的草藥有凝血止痛的作用,但眼下草藥與傷口粘在一處,緩緩撕下,痛意便直沖天靈蓋。 他沒有出聲,咯吱作響的牙關卻泄露了并不平靜的心緒。 換完藥,他斜倚著靠枕緩和一會兒,等到臉色沒有那么蒼白,他才開口問道:“王妃回去歇息了嗎?” 他問這話時,卻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中竟帶著一絲遲疑。 宋驍將廢棄的紗布收起,到窗前瞧了一眼,回首道:“王妃還在外頭?!?/br> 他隱約猜出殿下的心思,徑自走出房門,對宜錦道:“王妃,殿下已換過藥了,傷口無礙,您早些回去歇著?!?/br> 宜錦點了點頭,“你與芰荷也在這守了一夜,快回去歇著。我叫人加張榻,便在書房歇下?!?/br> 宋驍聞言退下,臨走前看了芰荷一眼,見她滿臉疲憊,開口道:“芰荷姑娘,我在這里守著殿下與王妃,姑娘放心?!?/br> 芰荷便是再遲鈍,也察覺出這話的用心,她抬頭,視線交織的那一剎,她竟有些不敢看宋驍的眼。 宋驍沒有讓她為難,抱拳行了常禮,便又領著其他侍衛巡邏去了。 宜錦見芰荷臉色微紅,不大自在的樣子,牽住她的手,笑道:“他既這樣說了,你回去歇著,白日要經營綢緞莊的生意,晚上又陪我守了一夜,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這么熬?!?/br> 芰荷抬起臉,她道:“姑娘,不用等多久,綢緞莊便開始盈利了,雖然錢不多,但那是咱們自己賺的銀子?!?/br> 她模樣認真,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都雀躍起來,宜錦替她高興,“我們芰荷真厲害。接下來別的料子都可以隨意買賣,唯獨浮光錦,每月只放出一匹?!?/br> 芰荷雖然不解,卻仍舊順從地點了點頭,姑娘這些日子教她做生意,從沒有失手的時候,不僅將新料子售出翻了三成,連舊年積壓的料子都放了出去。 “好了,生意要做,覺也要睡。先去歇著,這是命令?!?/br> 芰荷可憐巴巴看了自家姑娘一眼,見沒有商量的余地,只好去歇著。 鄔喜來從里屋出來,笑道:“王妃,床榻被褥都安置好了?!?/br> 宜錦進了屋,藥草苦澀的味道還在屋中,美人榻就安置在羅漢床的一側,方便查看蕭北冥的情況。 床頭的小幾上,仍舊放著一只玉瓶,她似是被什么念頭觸動,去取了那個瓶子,但麻沸散三個字卻像一塊巨石,砸得她暈頭轉向。 她沒有忘記,前世就是因為長期服用這個東西,他才有了那難以自抑的舊疾。 宜錦眼睫微顫,她將瓶身轉了一圈,尚未開封,說明蕭阿鯤還沒有用過,她劇烈跳動的心臟稍微平息。 蕭北冥見她臉色蒼白,他亦沉默著沒有說話,目光落在那瓶藥上,“不過是麻沸散?!?/br> 宜錦捏緊瓶身,她忽然問道:“蕭阿鯤,你知不知道,麻沸散用多了,人是會神志不清,身不由己的?!?/br> 蕭北冥似是參透了什么,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面龐上,“知知見過那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