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殘疾王爺后(重生) 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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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園是蕭北冥平常的安寢之處,平日除了梅園和書房,他幾乎足不出戶。 鄔喜來心里其實都明白,自北境歸來后,殿下常常將自己關在書房中,有些痛苦,對殿下這樣的人來說,是時間無法消弭的,可是殿下卻愿意為了薛三姑娘暫時拋卻那些痛苦。 但在離開薛三姑娘之后,痛苦會更加濃重,更加壓垮他的心志。 蕭北冥回了梅園,由鄔喜來服侍上了床榻,他冷峻的面容到了此時極其蒼白,行動之時難免觸碰到傷腿,他不用去看,便知道傷口浸血。 就在此時,外頭通傳的聲音入了內殿,接著,穿著明黃便服的隆昌皇帝闊步朝內室走來,章皇后在他側后方,著正紅大袖衣,妝容精致。靖王蕭北捷則跟在二人身后。 燕王府的一屋子下人便立刻跪下請安。 隆昌皇帝四十多歲,精神頭卻依然極好,一身龍袍襯得他愈發威嚴,不茍言笑,他道了一聲平身,便在床榻前的檀木椅上坐下。 隆昌帝威嚴的目光掃視了一眼他的庶長子,目光在他的殘肢處落下,“這幾日可好些?” 蕭北冥面上沒有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回父皇的話,兒臣一切都好?!?/br> 話題到了此處便有些冷場。 章皇后卻忽然用帕子抹了抹眼淚,抽噎道:“好好的孩子,怎么就……” 話罷,她狀似失態,徑直到了床榻前,道:“冥兒,快給母后瞧瞧,你的傷口怎么樣了?” 有隆昌皇帝在場,鄔喜來和駱寶一行人自然都不好阻攔。 蕭北冥一路奔波,沒有什么力氣,任由她掀了被褥,被血浸透的中褲下隱約能看見那殘肢的慘狀,章皇后屏氣,忍住腹中的翻騰。 蕭北冥沒有錯過章皇后眼底一閃而過的厭惡,他心底嘲諷笑了笑。 有什么搖搖欲墜的東西在那一瞬崩塌地更加徹底。 若是剛從北境歸來時,他仍對自己所謂的母后有什么期待,那么到了此刻,他已經全部都明白了。 章皇后放下錦被,眼淚竟真的滴了下來,抽泣聲時斷時續。 隆昌皇帝皺了眉頭,看了一眼章皇后,也有些心煩,“哭哭啼啼成什么樣子?朕發布告廣尋良醫,就不信找不到醫治的法子?!?/br> 鄔喜來眼皮一跳,想起那日薛三姑娘提醒的話,他心中敲響了警鐘。 蕭北捷站在章皇后身后,想到那淋漓的血rou,立刻心驚rou跳地移開了目光。 母后一直阻攔他去帶領兵士鎮守北境,也曾對他說,這一次,皇兄注定是活不成了。 眼下皇兄依舊活著,但恐怕比死了還要難受。 一個戰將失去了雙腿,無異于雄鷹折翼,壯士斷腕。 蕭北捷心中一時有憐憫,也有一種罪惡的如釋重負。 一直以來,他活在皇兄的光芒之下,像是皇兄的影子。直到今天,這一切終于結束了。 一個廢人,再也無法和他爭奪了。 他不敢去看皇兄的眼睛,只是附和道:“大燕疆域遼闊,能人輩出,父皇重金懸賞,不信找不到能替皇兄治腿的神醫,母后請寬心?!?/br> 隆昌皇帝神色復雜地看著眼前這個庶出的兒子,良久,他道:“你好好修養。朝政之事,暫由你弟弟接管。不管怎樣,你是皇家的子嗣,朕的兒子,沒有人能對你不敬?!?/br> 話罷,隆昌皇帝起身,內侍總管鄒善德命底下的小內侍們將賞賜的東西擺放好。 隆昌皇帝緩緩走出正門,快到門檻時,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之上虛弱的人,囑咐道:“好好養傷?!?/br> 他踏出寢室,鄒善德緊隨其后。 章皇后用帕子擦了擦眼睛,道:“冥兒,你別怪母后今日才來看你,實在是母后脫不開身,從明日起,母后派人過來照料你,可好?” 蕭北冥的眼神冷淡至極,他抿了抿蒼白的唇,“多謝母后關心,燕王府的人手還夠用,不勞母后費心?!?/br> 章皇后便露出一副無奈的神情,“你啊,還是這么倔。本來你這次回京,母后便打算替捷兒和你在燕京名門閨秀中挑選王妃,可誰想到……” 蕭北冥冷了臉色,他握緊袖籠下的手,幾乎不能再想起那個姑娘,他垂眼道:“兒臣謝過母后,但兒臣已然如此,不愿再拖累別的女子,母后替二弟相看就好?!?/br> 章皇后假模假樣收了眼淚,安撫道:“你是皇家的子嗣,縱使……,你若想,母后一定為你找個名門閨秀,只是你……” 說到這里,她停住了,“既然你不愿,母后就不提了。你好好休養,我會讓捷兒時常過來探望?!?/br> 蕭北冥沒有再說話,疼痛讓他的意識越來越薄弱,也讓他越來越沒有耐心與眼前之人周璇,他沒有再說話。 章皇后并不介意他的怠慢,起了身,又嚴厲叮囑鄔喜來駱寶等人好好照料,便帶著蕭北捷走出了內室。 出了內室,她臉上再無一絲悲意,只是沉著臉,“也算是便宜了他,撿了一條命回來?!?/br> 蕭北捷看著自己的母后,尚且年輕的臉龐上仍帶著少年人的純真與不忍,“母后,皇兄已經這樣了,日后兒子會給他尋個清凈之地外放,母后停手吧?!?/br> 章皇后瞪了他一眼,瞧著還在園中等待的圣上輦輿,邊朝那邊走去,邊道:“等什么時候你坐上了那個位置,再與本宮說這件事?!?/br> 蕭北捷有些挫敗,卻無可奈何。 隆昌皇帝背著手站在燕王府梅園內,梅園腫了一大片梅花,只是這個季節,梅花并未盛開,顯得春庭寂寥。 隆昌皇帝對這個庶長子的情緒極為復雜。 一方面,庶長子的出身并不光彩,幾乎見證了他的失控與被人算計。 另一方面,除了性子,長子確實比皇后嫡出的二子更為優秀,甚至在民望上,長子一度超過自己。 他對長子,忌憚多過疼愛,如今燕王傷了腿,他心底雖松了口氣,但深深的擔憂也逐漸滋生。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北境戰事依靠燕王指揮,燕王用兵如神,在北境百姓心中無異于戰神轉世,忽蘭王族也因此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如今,局勢卻大為不同。 隆昌帝看著簡樸的燕王府,開始覺得自己看不透這個庶長子。 長子幾乎對一切事情都不關心,也沒有欲望,賞賜的府邸這么多年依舊是原樣。 帝王之道上,從不怕身懷貪欲之人,最可怕的,是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要的人。 蕭北冥,就屬此例。 一直等到章皇后出來,隆昌帝才漸漸回過神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皇后。 皇后與后宮那些嬪妃都不同,他們年少夫妻,一起走到今日,從情分上來說,早已超過了夫妻之情。 當初皇后設計張氏爬上他的龍榻,他不是不生氣,不是不憤怒,可后來,他漸漸能夠理解她。 那時他登基日久,卻遲遲沒有子嗣,根基不穩,她這個皇后首當其沖,承擔了巨大的壓力。 朝堂,民間,后宮其余嬪妃給她的壓力,遠遠超過了正常人能接受的范圍,所以她才會將自己的夫君拱手讓人。 他原諒了她。也知道這么多年來,庶長子也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隆昌皇帝看著皇后的臉,道:“此次軍需案就到此為止,朕不會再追查。但皇后,有些事情,該適可而止?!?/br> 章皇后怔然楞在原地,她面上不顯,心底卻泛起驚濤駭浪。 圣上也許什么都知道,只是未曾發作。 隆昌帝嘆了口氣,“你若是仍不放心,便挑個人守在他身邊吧。這月底宮中的春宴,你既替捷兒相看,不如兩樁事一起辦了?!?/br> 章皇后垂首,忙低聲應下。 一行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鄔喜來看著那些人參鹿茸的賞賜,只覺得刺眼,他讓駱寶一并收下去,問道:“奴才給殿下燒了熱水,殿下擦洗后早些休息?!?/br> 蕭北冥沒有說話。 他幾乎是有些厭惡地看著自己那雙腿,翻涌的情緒令他的心緒罕見地焦躁。 她見了自己的未婚夫婿,或許相談甚歡,或許…… 或許她再也不會想起自己了。 他凝視著放在小幾上的那袋,伸手將紙袋撕開,想要嘗嘗梅子,最終卻停住了。 他的指尖顫了顫,終究沒舍得拆那袋梅子。 他叫鄔喜來拿了墨案與紙筆,狼毫濃墨之下,一個女子的身影很快躍然紙上,她言笑晏晏,神色那樣溫柔,眼尾一顆淡淡的淚痣,更添姝色。 * 長信侯府前廳賓客已經盡數離席,薛珩為了招待謝清則,便吩咐后廚上一桌新菜,取了陳年的女兒紅。 謝清則于飲酒上并不在行,兩杯下肚,便覺得輕飄飄如在云端,但他向來克制守禮,因此也并未出洋相。 “我看珩弟這些日子休養的不錯,氣色也好了許多。聽仁和堂的大夫說,你換了藥方,我回來時看過那方子,卻是精妙?!?/br> 薛珩道:“那是阿姐替我尋來的方子,這些年,她為我cao心太多了?!?/br> 謝清則微微一笑,“血親之間,理當如此?!?/br> 話方到此處,門口芰荷便通報,說是三姑娘來了。 謝清則幾乎在那一瞬間便站起身來,他怔愣地看著門口那些女子,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薛珩福至心靈,知道阿姐和謝家有婚約,況且阿姐許久沒見謝兄,如今在前廳,內外皆有仆役,相見也并非私下。 他道了聲失陪,便將此處留給兩人。 宜錦見了謝清則,公子人如玉,莫若眼前人,她按照禮節行了個平輩禮,道:“兄長回京,一路上可還順利?” 謝清則聽見她的稱呼,飲了酒有些緋紅的面龐淡去了幾分顏色,他默然道:“知知,你從前不這樣叫我的?!?/br> 宜錦愣了一瞬,旋即笑道:“兄長,我和阿珩都大了,總不能還同從前一樣喚你清則哥哥?!?/br> 謝清則卻緊接著反問道:“有何不可?” 他眼底有幾分醉意,趁著這醉意,他道:“知知,你還記得那藥方,也必然記得過往的種種。我這一次拼了命地從北境趕回來,就是想再爭取一次?!?/br> “上一次,是我回來晚了。這一次,若你愿意,我明日便請母親為我們cao辦婚事,你也知道,宮中要為靖王選妃了……” 宜錦神思一震,忽然間,一切都變得明了。 為何謝清則會提前回京,也都有了答案。 那藥方,是七年之后他才制出的,如今他卻識得。 宜錦嗓音有些澀然,低聲道:“什么時候的事?” 謝清則默了默,“你走之后不久,我上山采藥,不慎跌落深淵,醒來后便回到了昌平四十二年?!?/br> 宜錦陷入沉默,她白嫩的臉蛋上,一雙杏眼光澤淺淡,話到了嘴邊,她終究還是道:“兄長,倘若我沒有重來這一遭,或許會很高興嫁你為婦,謝家清流,老夫人往日亦對我照顧良多,可是兄長……” 謝清則聽到這里,便道:“別說了?!?/br> 他垂下眼睛,面如冠玉的男子神色暗淡,“我明白你的心意了。知知,不要那么殘忍?!?/br> 至少不要讓他親耳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