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殘疾王爺后(重生) 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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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寒涼, 吹皺了平靜的水面,漾起一絲絲漣漪。 淙淙的流水聲就在耳畔,蕭北冥的脊背抵靠在粗糙的巖壁上, 水流的沖刷并沒有讓他感覺到絲毫暖意。 他靜默地看著那女子離去的地方,陽光下浮塵如細霧,除了眼前的茵茵芳草,什么也沒有剩下。 那個叫知知的姑娘走了, 也帶走了春光中的暖意。 他看著池中自由活潑的游魚,“回府吧?!?/br> 鄔喜來應下, 將干凈的外袍呈上,背過身去,等著他換去濕透的衣衫。 宜錦跟著宜蘭到了山道的盡頭,腦海里卻盡是那張滿是傷痕的脊背,那雙墨色的眼睛。 蕭阿鯤一向是個別扭的人。 她知道若是表現得這樣明顯,阿姐一定會察覺, 可她卻不想讓蕭阿鯤難過。 宜錦松開宜蘭的手, 道:“阿姐, 娘親留給我的那個鐲子好像落在山上了, 我去找找,很快就回?!?/br> 宜蘭攔不住,只好在她身后道:“知知,早些回來?!?/br> 芰荷也忙朝宜蘭行了個禮告辭,追上宜錦。 薛珩猜出了宜錦的心思, 他扯了扯宜蘭的衣袖, “阿姐, 我們就在山腳下等著?!?/br> 宜蘭點了點頭,一行人就在樹蔭下歇著。 宜錦提著衣裙, 踩過細碎的山石,朝著那處溫泉走去。 芰荷跟在她身后,問道:“姑娘是要去見那日長街上遇到的人嗎?” 宜錦低頭道:“是?!?/br> 芰荷頓了頓,慢下腳步,她想告訴姑娘這樣于禮不合,但想起那日姑娘見了燕王殿下時難過的模樣,她又不忍心了。 回想起來,那日姑娘醒來后便嗚咽啼哭,后來每每遇到燕王殿下都會難過,她想,姑娘可能是屬意燕王殿下了。 可是暗中喜歡一個人,是很辛苦的事。 芰荷心疼自家姑娘,也因此決定替姑娘保守秘密。 就在這時,路旁的深林之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叫,幾只黑鴉振翅飛出,發出粗噶的叫聲。 有女子在大聲呼救。 宜錦像是一根繃緊的弦,她與芰荷兩個弱女子上山,尚且不知道深林之中是什么情況,倘若貿然前去,恐怕有危險。 但那呼救聲越來越微弱,阿姐和阿珩都在山腳下,她當機立斷,道:“芰荷,你立刻去下山請人上來?!?/br> 芰荷滿眼擔憂,“姑娘也一起下山吧,奴婢怕這里……” 宜錦卻搖了搖頭,“你快去,我在這里等著,不會擅自行動?!?/br> 芰荷無奈,只好下去尋人。 林子里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只剩下痛苦的□□,聽起來像是個老婦人的聲音。 宜錦撥開茂密的枝葉,靠近那處,試探問道:“有人嗎?” 那人有氣無力地提醒道:“姑娘小心,這處山林里有許多捕獸夾?!?/br> 宜錦聞聲順著那片綠茵看過去,一個婦人臉上盡是汗珠,她皮膚白皙,眉目靈秀,衣著打扮極為素雅,像是曾養尊處優過的人。 宜錦見她痛得厲害,便也顧不得許多,挑著有腳印的地方走過去,將人扶起來,問道:“您沒事吧?” 那婦人搖了搖頭,扶著宜錦的手站起來,“多謝姑娘。我本想去相國寺上香,見這里彩英繽紛,便想采一些回去插花,卻不想踩到了捕獸夾,幸虧有姑娘路過,否則,不知道還要在這里困多久?!?/br> 宜錦扶著她到一邊的石墩上坐下,“不知如何稱呼?” 那婦人微微一笑,眉眼間透著一股和氣,“我姓張,姑娘稱我一聲張夫人便可。不知姑娘怎么稱呼呢?” 宜錦見了眼前這個夫人,卻總覺得十分親切,倒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她笑道:“夫人客氣了,我姓薛,這里備了些傷藥,先替您敷上,等來了人再送您去醫館,可好?” 張夫人連忙婉拒,讓眼前的姑娘攙扶,已經是勞煩她,如今又怎么能辛苦眼前的姑娘為她除去鞋襪,上傷藥呢? 宜錦卻沒有嫌棄,她蹲伏下來,輕輕褪去那雙沾了血跡的繡鞋,捕獸夾深深嵌入肌膚紋理之中,有些觸目驚心,宜錦按了按旁邊完好的地方,輕聲道:“張夫人,可能會有些疼,你忍一忍?!?/br> 話罷,她以極快的速度將捕獸夾卸下,將隨身荷包里的金瘡藥拿出,撒上一層,用衣料包扎好。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她動作之熟練,讓張夫人愣了許久,問道:“薛姑娘,你家里是有人經常受傷嗎?怎么包扎的手法這樣嫻熟?” 宜錦手上的動作一頓,蕭阿鯤確實經常受傷,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她已經習慣了隨身攜帶金瘡藥。 因為他,她已經習慣了許多事情,現在卻要習慣不能與他經常相見的日子。 張夫人見面前的小姑娘神情哀傷,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 她輕輕褪下自己手上的那串佛珠,遞到宜錦手中,柔聲道:“今日多謝姑娘相救,我身上沒有帶什么金銀之物,唯有這串佛珠,是我兒出生時在相國寺開過光的,凈空住持說,這佛珠有靈性,今日與姑娘有緣,便贈與姑娘?!?/br> 宜錦呆呆地看著那串佛珠,心跳忽然快起來。 她接過佛珠,佛珠的材質,上面雕刻的花紋,皆與前世凈空住持給她的那串一模一樣。 她注視著眼前這位夫人的面龐,一雙丹鳳眼,柔媚不失堅毅,那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忽然讓她意識到了什么。 宜錦怔怔喚道:“張娘娘……” 倘若蕭北冥的生母張氏一直隱居在此處,為何她從來不與蕭北冥相認?前世又為何從來沒有在相國寺遇見過她呢? 亦或是她的重生,改變了什么事情? 張夫人聽見那聲呼喚,眼皮子跳了跳,她遮掩住眼底慌亂的情緒,低聲道::“薛姑娘方才說什么?” 她在十幾年前就該是個死人,宮中認識她的,早就丟了性命,眼前的姑娘又為何能認出她? 宜錦搖了搖頭,將心中的猜疑全部都塞回去,張娘娘有太多辦法能夠同蕭北冥相認,但她卻沒有,娘娘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她道:“沒什么。我是問,夫人在這附近可有什么親人?您腿腳不便,還需要人照顧?!?/br> 張夫人低下頭:“我的侍女儀鳶平日里照料我,今日她去集上買菜,仍未歸來,勞煩姑娘費心了,我在這里等著就好?!?/br> 話正到此處,一個穿著桃紅衣衫的姑娘便循著聲音朝這邊走來,著急道:“夫人,方才有個叫芰荷的姑娘說山上有人傷著了,我緊趕慢趕來了,您怎么傷著了?” 話畢,她匆匆過來扶住張氏,道:“夫人,我帶您去看醫士?!?/br> 張氏朝宜錦歉意一笑,低聲道:“若日后有緣見姑娘,必然設宴款待,今日便就此別過了?!?/br> 宜錦握著手中那串佛珠,卻似有千斤重,她只道:“請夫人珍重自身?!?/br> 張氏由儀鳶扶著下山,她臉色有些蒼白,“儀鳶,方才那姑娘,竟然認出我了?!?/br> 儀鳶睜圓了眼睛,安撫道:“娘娘別怕,那姑娘瞧著是個心善的,定不會隨意亂說。且娘娘同殿下長得像,若是她認識殿下,能認出娘娘也并不稀奇?!?/br> 張氏聞言,臉上蒼白的顏色退去,眼底開始有了別樣的光彩,“你是說,那姑娘認識冥兒?她姓薛……” 儀鳶笑了笑,輕聲道:“京中姓薛的,似乎也只有長信侯薛振源一家,奴婢明日去打聽打聽,便知道是哪個姑娘了?!?/br> 張氏仍有些不可置信,“可是冥兒這些年在北境打仗,可從來沒有聽說他喜歡哪個姑娘啊?!?/br> 她眼底到底有些暗淡。 當年,為了保住孩子的性命,她只好裝瘋賣傻,同意了章皇后去母留子的法子,可誰曾想老天爺可憐她,她在亂葬崗被人發現,又舊了回來。 這些年來,她隱姓埋名,好不容易在云來觀附近安了家,她不愿離京,只想在燕京守著,每次冥兒凱旋而歸,她在人群里,都能遙遙看上一眼。 盡管她不能親自撫養他,可也想盡一個母親的心。 儀鳶知道主子的心病,她低聲道:“娘娘不要擔心,殿下有佛祖庇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張氏含淚點了點頭,別無他話。 * 宜錦目送張氏遠去,便順著來時的路經過那片溫泉,泉眼仍舊發出咕咚聲,霧氣繚繞在池水上方,一切都如平常,只是那人卻不在了。 她怔然立在原地,看著手上那串佛珠,心中有許多疑問,她踏著山路向相國寺走去。 山道之上來往的香客熙熙攘攘,寺門口的和尚向她施單掌禮,“阿彌陀佛。女施主是來求姻緣還是求平安?” 宜錦看著小和尚無悲無喜的眼,“我既不求姻緣,也不求平安,我想見凈空住持?!?/br> 小和尚并沒有絲毫驚訝,只是念了一句法號,“請施主跟貧僧來?!?/br> 后山禪房清凈,只剩沙彌們做晚課的聲音,小和尚在正中一處不起眼的禪房前停下,示意宜錦進去。 宜錦入內,夕陽透過窗欞照入禪房內,地面上晃蕩著一片樹影,穿著袈裟的凈空主持閉眼冥想,過了半晌,他才道:“薛姑娘?!?/br> 宜錦朝他行了佛家禮,:“信女心中有疑,想請住持作答?!?/br> 凈空看向她,卻道:“姑娘心中所疑,皆已有了答案。善因結善果,姑娘是許多人的善因,亦是許多人的善果。只要秉持本心,便可團圓一世?!?/br> 宜錦聽完,心中平靜了許多,“從前,住持曾經也送信女一串佛珠,那時佛珠的主人去了哪里?” 凈空緩緩垂首,低聲念了一句經文,“施主,那時便是今日啊。若今日沒有姑娘你,自然是一切塵歸塵,土歸土?!?/br> 宜錦渾身一震。 倘若今日沒有她,張氏被捕獸夾傷了腿,到了晚間無人發現,相國寺周圍又有猛獸出沒,那結果不堪設想。 所謂塵歸塵,土歸土,前世張氏若不是在這個時候遇險,后來又怎么忍心不與兒子相認。 宜錦謝過住持,說了告辭,便不再叨擾。 凈空住持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又念了幾句佛號。 從前,這個姑娘雖心中有佛,卻不信佛,而如今,她卻為了那人愿意信佛。 出了相國寺,宜錦便瞧見薛家的馬車停在山道下,宜蘭與芰荷正一臉焦急地等著她。 宜錦解釋了前因后果,卻仍被宜蘭說了一通,“你叫芰荷下來尋人,自己卻非要在上頭做善人,一個女兒家,若是出事了怎么辦?你總是叫我不放心?!?/br> 宜錦只好抱著阿姐撒嬌,承諾再也沒有下次了,宜蘭才板著臉原諒她。 薛珩在一旁看著,少年的臉上也漸漸浮起笑意。 不遠處的樹蔭下,燕王府的馬車依舊停留在原地。 蕭北冥透過竹簾,在絲絲縷縷的縫隙間,他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著那個姑娘的臉,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注視著她的笑容。 宋驍鄔喜來一眾人在旁看著,都只覺心酸。 良久,最后一抹夕陽的余暉也消失在天際,夜色漸漸籠罩了山道,在這里,蕭北冥能看見燈火通明的燕京城,可是偌大的城,卻沒有一盞是為他而亮起。 他的殘肢隱隱作痛,最終只是垂眸道:“回府?!?/br> * 二月廿六恰是宜蘭出閣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