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殘疾王爺后(重生)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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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雖然也看不慣宜錦這丫頭猖狂,但追隨章琦,與太后同謀,無異于與虎謀皮,還是謹慎為好。 * 鶴鳴齋第一次這樣熱鬧,徐姆乍然招待這樣多的人,不免有些緊張,同一個小丫鬟忙前忙后,宜蘭和宜錦也過去幫忙。 蕭北冥雖不擅廚藝,卻也出了不少力,他添柴有妙招,灶底的火又烈又平穩。 宜錦看著高大的男人窩在狹窄的灶臺里,忍俊不禁,蕭北冥知道她在笑他,神色頗有幾分無奈,但心里卻被這里豐盈的煙火氣填滿。 過去無數個年,他都與宋驍在皇極殿度過,萬家燈火,卻似乎沒有一盞是為他亮起。 而現在,無論身處黎明或是暗夜,都會有人替他點一盞燈。這盞燈照亮了他年少時的陰霾,更照亮了眼下的路,讓他能暫且放下近日來沉重的負擔。 陸寒宵一身青色官服,戴展翅幞頭,他取下官帽,也挽了衣袖,同阿姆一起擇菜,沒有一絲架子。 清洗蔬果時,他挽起來的官服大袖依舊浸了水漬,化為深色,動作舉止卻依舊如研墨書寫時那般優雅。 他抬首看宜蘭一眼,聲音平穩,神色淡淡,“夫人可否為我重新挽袖?” 宜蘭仿佛忽然清醒,她暗嘆無論過去多久,她都會被陸寒宵這張臉迷惑。 她擦凈了手上水漬,垂首替他挽袖,無意間觸及他溫熱的小臂時,兩人皆是一愣。 宜蘭指尖微顫,卻低下頭,只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陸寒宵看著她,若有所思。 一個半時辰,三個男人各司其職,陸寒宵擇菜,宋驍劈柴,蕭北冥燒火,配合默契。 徐姆掌勺,瞧見底下幾個男人都不拘小節,眼底盡是笑意。 兩個姑爺雖有君臣之別,卻肯在此處放下,也都是為著兩位姑娘。 若夫人在天有靈,也該感到欣慰。 * 用過午膳,陸寒宵便請辭歸府,他道:“魏燎將軍與段宰執昨日已來府拜會,議定糧草行軍事宜。臣今日歸府后,安置完老母和內子,便同宋魏二將軍一同啟程回矩州,定不辱陛下使命?!?/br> 宋驍聽完這番話,許是方才飲了酒的緣故,他比平日話密了幾句,“陛下,臣自少時,這條命便是陛下所救。臣母當年犯錯,陛下亦有不殺之恩,臣無以為報,唯有卑劣rou軀,任陛下驅使?!?/br> 蕭北冥皺了皺眉,“國事固然重要,但家事亦要擔當。宋驍,你可知,今日芰荷為何沒有出宮?” 宋驍低下頭,剛毅的面頰出現了一絲裂縫,他悶聲道:“臣母病重,芰荷姑娘心善,一直侍奉左右?!?/br> 蕭北冥敲了敲檀木桌,“一個女子,未經禮聘,便替你孝親,難道僅僅是因為心善嗎?” 宋驍身子一震,他捏緊了腰間佩劍,沉聲道:“臣明白了?!?/br> 他待芰荷,有心而不敢言,他乃草身浮萍之人,注定奔波一生,他怕耽誤這個姑娘。 回府時,宜錦和宜蘭都有些依依不舍,宜錦心中始終擔憂jiejie的安危,她不由多問一句,“阿姐,陸大人此去一路艱險,你真的要同去嗎?” 宜蘭握著她的手,反問道:“若此行去矩州的是陛下,知知能忍住不同往嗎?” 話罷,宜蘭瞧了瞧陸寒宵板正的身影,神色怔然,“他讀圣賢書,十年寒窗,無一日懈怠,張載之言,他懸于書房內,從不敢忘,我又如何能攔?”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要做到這短短二十二字,對一個出身寒門的學子而言,該有多難。 她又如何能阻他。 宜錦想了想,倘若赴北境矩州的人是蕭北冥,她也一定會一同前往,那她又怎么能勸服宜蘭? 她不再勸,只囑咐阿姐一定要時常稍信報平安。 宜蘭一一應下,登上馬車,遙遙望著遠處府門那幾道人影,直到風雪遮住一切。 馬車行了一段路程,還未到陸府,陸寒宵看她落寞,不知該怎么出言安慰,他將手中書籍遞給她,道:“山野怪談,尚能一觀?!?/br> 宜蘭愣了愣,看了他一眼,接過那本厚厚的書,稀罕道:“陸梓行,你今日怎么舍得將這寶貝書給我看了?” 陸寒宵拂了拂袖,淡淡道:“就當是你今日替我挽袖的報酬,不過,只是借你一觀,還是要還的?!?/br> 宜蘭并不理他,只是隨手翻閱著書籍,被這樣一鬧,她的離愁別緒也減去三分。 * 離開侯府后,蕭北冥與宜錦二人并未回宮,他們先去了云來觀,宜錦的母親喬氏供奉的長明燈就在此處。 于蕭北冥而言,他永遠也不可能再見到喬氏,謝某曾與宜錦所有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無法再擁有。 可他想讓喬氏放心。 兩人添過燈后,朝著喬氏長明燈前叩拜三次。 下山途中,山道之下聚集著不少來自北境的流民,正聚集在粥棚處,拿著殘破的碗排隊領粥。 燕京流民逐漸增多,京兆府雖派了專人專管,但仍舊有些顧不過來。 宜錦見蕭北冥神情沉重,便知他又想起北境戰況,又想起那些曾中瘴毒被坑殺的叛軍。 這些天來,他幾乎難以安眠,他以為她不知,實則,他輾轉反側時,她亦然。 雪色朦朧,山道之下,燕京萬戶燈火,格外輝煌,宜錦牽住他的手,清亮的眼眸看著他,“當年,我就是在這處山道上,遙遙一眼就看到了你。你生擒忽蘭王,得勝而歸,威風凜凜,在百姓眼中,你是守護北境的大英雄?!?/br> “然而做一世英雄,是很難的事情。一生不愧于己,不愧于人,那是圣人?!?/br> “蕭阿鯤,你不必做個圣人,你只需做你自己?!?/br> 他背負得太多,從不肯去瞧一瞧自己的過往,自己的善,他以為用惡的皮囊包裹住自己,才能讓亡者安然。 他在為難自己。 宜錦看得揪心,更看得不忍,她看著他怔然的模樣,道:“蕭阿鯤,你低頭?!?/br> 蕭北冥照做。 宜錦圈住他的脖頸,沉水香的氣息格外令人安心,她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輕聲道:“蕭阿鯤,為了償還我們的因果,你當初下的定禮,已然空空如也了。你以后再也沒有小金庫了?!?/br> 蕭北冥怔然。 宋驍有些看不下去眼前的場景,他捏緊了腰間的佩劍,背過身去道:“陛下,娘娘將所有積蓄禮金全給了段宰執,一部分留用施粥,剩下的留建公學堂,當初那些人的子女,皆可入學無需束脩?!?/br> 所以陛下在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里,比他這個禁軍統領還要窮。 宋驍不禁抿唇笑了笑。 蕭北冥撫了撫她眼下的烏青,只有心疼,怨不得她這幾日那樣忙碌,要一一找出那群將士的后代,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即便有段楨相助,她也定然十分cao勞。 他將她攬入懷中,撫著她有些冷意的發,眼底情緒波動,胸腔中像是有什么東西緩緩溢出,又酸又疼。 一直以來,要他做圣人,逼他做圣人的人有很多,可是只有知知,讓他先做他自己。 第34章 偏愛 正月初六, 入冬以來淅淅瀝瀝的初雪終于停了,旭日自東方遙遙升起,金紅的光暈撒遍燕宮, 琉璃瓦上的冰柱伴著化雪水顆顆晶瑩落下。 愆陽殿中,芰荷幾乎一整夜沒有合眼,蔡嬤嬤的病情愈發重了,老人家又有風濕, 遇上寒冬的天氣格外難捱。 宋驍自皇極殿與段楨商議完政事,徑直往愆陽殿的方向去, 他到時,芰荷正提水浣洗衣物,她人小小一個,提著的桶卻不小,宋驍皺了皺眉,疾步走去, 取了腰間佩劍, 一只手接過那桶, 穩穩當當, 沒有一滴灑落。 桶里的井水冒著幾縷熱氣,芰荷抬首看見宋驍,一臉愕然,她問道:“宋大人不是一早要同魏將軍陸大人趕往矩州嗎?” 宋驍將那桶水穩穩倒進水缸里,又來回兩趟, 將那水缸填的滿滿當當, 邊道:“本該如此。但我想回來看看你……和母親?!?/br> 他話一出口, 便知自己失言,見芰荷的神情并沒有異樣, 有些失落,又有些慶幸。 實則芰荷聽見了那個短促的“你”字,她低下頭掩飾道:“嬤嬤好些了,大人可要進去看看?” 宋驍知道母親不愿意見自己,但他此去矩州,不知何時才能回京,他要見一見母親才安心,他徑直入了內殿。 蔡嬤嬤躺在拔步床上,完好的那只眼半睜著,瞧見宋驍進來,背過臉去,手指微微顫抖。 宋驍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在床榻前跪下,低聲道:“母親,這些年來,你一直不愿見我,我心中都明白。這趟兒子去矩州,不知何時才能回京,臨行前,陛下特意叮囑讓我來看您。兒子不孝,給你磕完這個頭,就要走了?!?/br> 話罷,他叩首,一次一頓。 蔡嬤嬤的身子抖了起來,她眼中漸漸含淚,直到宋驍起身離開內殿,她才慢慢坐起身來,用帕子捂住嘴劇烈咳嗽幾聲,字句沙啞,“驍兒,母親對不起你,更對不起陛下,殘余此生,不過贖罪而已?!?/br> 她看著那帕子上濃重的血跡,漸漸閉上了眼,等算著宋驍應當已經出了城門,她強撐著一口氣,將芰荷喚至榻前。 芰荷望著老人毫無光彩的臉,心底十分難受,她抹了抹眼淚,似是心有所感,哽咽道:“嬤嬤,宋大人應當還沒走遠,奴婢替你喚他回來……” 蔡嬤嬤卻拉住了她的手,喉嚨里發出微弱的撕拉聲,她那只完好的眼中淚光晶瑩,“好孩子,我特意等他走遠,才將你叫到這里??取?,他這個孩子,心里一直藏著許多事,是個悶葫蘆,脾氣又硬,不肯和人說真話?!?/br> “嬤嬤老了,遲早有這一天。你別難過?!彼牧伺能梁傻氖?,虛弱地笑了笑,又咳嗽了許久,似是要喘不過氣來。 “嬤嬤這有件東西,恐怕等不到他回來。你替嬤嬤保管著,將來替嬤嬤交給他?!?/br> 話罷,她顫顫巍巍地將枕下那只鴛鴦佩遞到芰荷手中。 芰荷一一應下,早已泣不成聲。 * 城門處,魏燎的夫人鄒氏送行,難掩淚意。自新帝登基以來,魏燎一直駐守北境,她雖想一同前往,但家中仍有公婆要侍奉,有幼子要教養。魏燎回來那日,身上無一處安好,她心中如沸水滾騰,不曾有一日安眠。 她知道北京生變,戰事不利,陛下未曾責怪已是開恩,也不敢奢求過多。只是今日送行,她心中似有所感,總是止不住悲戚。 魏燎七尺男兒,軍中糙漢,見妻子如此傷心,心里也是不好受,粗糙的手撫去她臉上的淚珠,低聲安撫幾句。鄒氏便也鎮定下來,夫妻二人臨別之語,叫旁人聽來,也覺不忍。 陸寒宵在一旁見此情狀,想起宜蘭,亦有些莫名的感觸。 薛宜蘭自嫁他那日起,便極少在他面前落淚露悲。唯有一次見她落淚,乃是妻妹宜錦被迫入靖王府時,那夜她痛哭流涕,只恨自己沒有保護好meimei。身為長姐,她待家人無可指摘。 他知道岳母喬氏生前曾為宜蘭指婚江修明,也知道宜蘭與那位江公子性情契合,只差一點便交換庚帖,若非岳父從中作梗,宜蘭當是嫁與江公子,琴瑟和諧。 他并非宜蘭心上之人。這一點,他早就了然于心。因此他不碰她,克制自己,不施過多的感情,若有一日她想通了要和離,也可全身而退。 此去北境,生死難料,他已擬好和離書,想必這個時辰,宜蘭應當已經看到。 魏燎與鄒氏話別,翻身上馬,持韁而立,回望霞光滿天的都城與妻子,神色之中有眷戀,有決然。 陸寒宵著青衫,身姿消瘦,卻不失風骨,與魏燎相視一眼,這時,戰馬嘶鳴之聲至不遠處傳來,宋驍立于馬上,握著韁繩,朝二位拱手道:“陸大人,魏將軍,邸報傳來,忽蘭王軍日進一舍,北境將士正待急援,按段大人之策,我等兵分三路北上,于乾馬關匯合。宋某就此別過,待北境平定之日,宋某再與諸君暢快痛飲!” 陸魏二人拱手回禮,沒有再耽擱,各自整頓率軍北上。 廣德樓上,朝陽初升,光影交錯間,寒冬的灰暗似乎淡去,蕭北冥就背手站在城樓之上,目送三支隊伍遠去。 寒風將大燕的旗幟吹得獵獵作響,宜錦站在他身側,她知道眼前這個人不過是在強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