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殘疾王爺后(重生)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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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她先與振源表哥兩情相悅,喬氏卻橫門一腳成了侯夫人,雖然后來喬氏死了,她被扶正,可族譜之中所錄的原配正室,卻永遠不是她了。 柳氏一想到此事,只覺得密密麻麻都是錐心之痛。 她的眼神太過刺目,以至于在烏泱泱一群人中,一眼就能注意到,蕭北冥并沒有接薛振源的話,只是忽然道:“想來這便是薛大人的繼室柳夫人吧?” “繼室”兩個詞格外刺耳,柳氏得體的笑容也僵了僵。 薛振源想起那夜進宮陛下對他的敲打,道:“回陛下,正是臣的繼室夫人,柳氏?!?/br> 蕭北冥卻依舊沒有看薛振源一眼,“聽聞侯府大公子薛珩前些日子病重,柳夫人卻再三阻撓御醫看診?” 柳氏仍舊面帶笑容,只是那笑實在勉強,她叩首道:“妾身惶恐。那日府醫說珩兒的病類似于疫癥,妾生怕這病傳開來,危及宮中貴人們的安康,這才告知太醫請他們慎重。后查實是那府醫醫術不精,信口開河,妾深感懊悔,已罰了那府醫?!?/br> 宜錦靜靜站在蕭北冥身后,在她聽到柳氏這漏洞百出的辯白之詞時,她從一開始的淡定從容化為此刻的隱怒。 她無法想象,阿珩那日燒了多久,受了多大的苦,才等來陛下派的御醫。 在她入靖王府前,柳氏分明向她保證,一定會善待阿珩,不會讓府中下人怠慢他,可是如今,柳氏一樣都沒做到。 柳氏先以她和阿珩威脅宜蘭放棄了相好的親事,嫁給了陸寒宵,又以阿珩的安危逼迫她入了靖王府,最后卻背棄了當時對她和宜蘭的承諾。 倘若這是對她當初懦弱的懲罰,她寧愿所有的懲罰都落在她一人身上。 蕭北冥的目光落在宜錦臉上,她睫毛微顫,泄露了她此刻不平靜的心緒,他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一絲心疼。 這個姑娘,從第一次遇見他時,就表現得無比堅強,但她這一路走來,身后其實空空蕩蕩,沒有任何倚靠,到了宮中,也仍要左右周旋,沒一刻放松。 即便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家,但從進門這一刻,除了那個門房薛大,恐怕并沒有人因為她回家而真心感到高興。 蕭北冥墨色的眼眸漸漸染上一層冷意。 除他之外,能牽動宜錦情緒的東西都叫他厭惡,眼前的柳氏也一樣,“既然柳夫人當初答應了為人繼室,便不該對侯府子嗣厚此薄彼,日后朕會派內宮御醫每日問診,若薛珩有何差池,柳夫人應當不會推卸責任吧?” 最后一句反問雖然輕飄飄,宛若尋常寒暄,柳氏卻聽出了威脅的意味。 她忽而想到眼前的帝王弒親弟,鞭朝臣,坑殺降兵,一股冷氣漸漸從地下傳至身上,她僵著臉,含笑道:“妾身自然不會推卸責任?!?/br> “如此甚好?!痹捔T,他便帶頭朝著中堂走去,行了幾步,卻忽然對宜錦道:“知道你憂心薛珩,自去探望吧。朕在中堂飲酒,莫要忘了時辰?!?/br> 宜錦微微一愣,等她反應過來,躬身行禮謝過,蕭北冥卻早已走遠了。 她看著那消失在雪色中的背影,心里忽然有幾分酸澀。 自從去皇極殿當差到現在,她逐漸發現,他只是人冷了一些,行事手段狠厲了些,但那些,是他踏上皇權之路必須的手段。 甚至于,他似乎將僅剩的溫柔,都給了她,而她,卻永遠無法對等地償還。 * 薛府子女自五歲起,便同父母分園別住,原先宜錦和宜蘭共住玉暖塢,薛珩住鶴鳴齋。 自喬氏去后,柳氏掌家,宜蘭又出嫁,玉暖塢冬暖夏涼,宜清眼饞了許久,后喬氏便找了個由頭讓宜錦搬出玉暖塢。 薛珩的鶴鳴齋清凈,夏有清風冬有雪,適合溫書,而喬氏便以此為由將鶴鳴齋給了薛瑀,原因是薛珩天生愚鈍,不必溫書。 薛珩的住處如今只是正院的一間鹿頂耳房,臨著儀門與穿堂,仆從們往來腳步聲都清晰可辨,薛珩自幼體弱,向來覺淺,住在這里又如何能安心。 徐姆從后廚領了煤炭回來,遠遠便瞧見三姑娘的背影。 她是喬氏的陪嫁丫鬟,那日宮內會親,也是她告知宜錦薛珩病重,今見宜錦歸府,恍如夢中,愣了好一會兒,才直直過去牽住宜錦的手,眼底含淚,連手里的籮筐也丟了,“姑娘瘦了許多,這次回來常住否?” 夫人去世后留下三個孩子,宜蘭遠嫁,宜錦又入宮,她日日夜夜都盼著姐妹倆能回來。 “阿姆,我只是借著陛下的光才能回府瞧一瞧阿珩,今夜仍舊要回宮的?!币隋\瞧徐姆比上回見又憔悴了許多,止不住地心疼。 阿姆一直未嫁,從前守著娘親,娘親去后她又送了宜蘭出嫁,照顧阿珩,這大半生的時光,幾乎都耗在了侯府中。 徐姆失望地點了點頭,但能見著宜錦,她依舊高興,說話間便領著宜錦進了內室,悄聲道: “那日得了姑娘的囑托,我便去請了謝大夫,他扮作小廝從后門入,躲過了柳氏的眼線,替小公子開了藥方拾了藥,當夜便好了,后頭陛下派了御醫來,查過也說并無大礙?!?/br> “我從心底里感激阿姆,若沒有阿姆,阿珩或許就等不到與我相見了?!币隋\的目光落在烏木羅漢床上的少年身上,明明唇在笑,眼睛卻下了雨。 她已太久沒見這個少年。 回憶里,少年幼時即便再喜歡奶糕,也要留給兩個jiejie先吃;兩個jiejie生辰,他親手做了木雕小像,手上盡是傷痕。他明明只比她小了一歲,卻偏比她更細心妥帖。 旁人都說他反應遲鈍,五歲上還不會說話,更別提啟蒙讀書,考取功名,父親也只當沒生過這個兒子。 可就是這樣一個少年,在她被逼入王府那日,將整個侯府鬧得天翻地覆,哪怕差點被父親打得皮開rou綻,也只叫著讓jiejie回來。 而她身為jiejie,卻因為軟弱沒能保護好這個少年,讓他受這樣的苦楚。 床榻上的少年面龐蒼白,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動著,容貌隨了喬氏,漂亮得不像話。 宜錦在榻邊坐下,握住少年有些冰涼的手,眼淚終于忍不住落下,她想說些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口。 薛珩卻被那滴清淚驚醒了,他睜開清亮又虛弱的眼眸,看了宜錦好一會兒,沙啞著嗓子道:“阿姐,我不是在做夢吧?” 他的下顎在宜錦的手上蹭了蹭,感受到一絲溫熱,似是終于確認眼前的人是真實存在的,半晌才低頭道:“阿姐,我……我好想你?!?/br> “阿姆說我病好了,就能見到阿姐,果然沒有騙我?!?/br> 宜錦看著他純真又脆弱的眼神,心里一緊,她不想讓阿珩看見她流淚的模樣,擦了擦眼角,笑道:“阿姆何時騙過你?以后你也要聽阿姆的話?!?/br> 她聽阿珩的聲音沙啞,便想替他倒杯水,少年卻固執地拉住了她的手,眼神中帶著驚恐,“阿姐,你不會再走了,對嗎?” 宜錦卻不敢與他對視,更不敢承諾他什么,只柔聲道:“阿姐不走,只是去給你倒茶潤喉,阿珩聽話,松手好不好?” 薛珩聽懂了她的話,一點點放了手,眼珠子卻不敢眨,直到宜錦給他倒茶后確實回來坐下了,他才放心。 徐姆在一旁看著,眼底有些發酸。 宜錦心里更不好受,她陪著薛珩說了會兒話,薛珩到底大病初初愈,氣血不足,一會兒便又睡過去了。 宜錦這才得以脫身,她替薛珩掖了掖被褥,便同徐姆悄悄走到舍外,將身上所帶銀兩都交給了徐姆,半卷住徐姆的手道:“阿姆,我下次再回來,不知是哪日了。阿珩他勞您多費心,這些年來,若不是您,我不敢想是如何的光景?!?/br> 話罷,她扭頭望著庭院內肆虐的飄雪,眼底也漸漸染上了寒冷的霜,話語從未有過的冷硬,“從前,我和阿姐該忍的、不該忍的,全都忍了,只想阿珩在府中能過得順遂些?!?/br> “時至今日,便證明當初那些忍讓全無用處,刀拿在誰手中,便是誰說了算。從今以后,我不會再忍了,也不會讓阿姆再受苦了?!?/br> 徐姆看著宜錦堅毅的側臉,卻覺得她似乎與從前大不相同,若說她像當初的夫人,卻多了一股子破釜沉舟的冷意。 倘若夫人當初能有這樣的狠心,那薛振源也不至于和柳氏茍且至此。 宜錦看著時候不早了,便又從袖籠中取出一封信,托阿姆轉交給謝清則,道:“請阿姆替我謝他,轉交此物?!?/br> 徐姆接下書信,連聲應是,眼底卻含了淚花。 當初夫人的病來得又急又快,就是怕柳氏扶正后左右兩個女兒的婚嫁,因此幾乎是半拖著身子替宜蘭和宜錦都說了人家。 宜蘭原本許的是夫人娘家做絲綢生意的遠親江修明,宜錦許的則是女醫圣手程玉春的長孫謝清則,這兩位公子秉性純良,家世祥和,是喬氏當時最滿意的女婿人選。 可到頭來,宜蘭和宜錦的婚事到底都被柳氏做了筏子,成了攀權富貴的籌碼。 倘若宜錦嫁給謝家公子,日子雖不說多好,卻能安穩度日,無人敢欺。 謝清則已至弱冠,卻遲遲未娶,她去請他給小公子瞧病,謝公子當即應允。種種跡象表明,當初夫人并沒有看錯謝公子,但偏偏造化弄人。 徐姆只怕宜錦這一走不知何日能相見,她終究開口道:“姑娘,謝公子是個良人。他這次同我說,會等姑娘出宮之年?!?/br> 宜錦攏了攏鵝絨披風,望著越下越大的雪,鴉睫微顫,神情沉靜,道:“阿姆,替我告訴他,不必再等。日子都是要向前看,人,不能總留在過去?!?/br> 更何況,過去,也是薛家對不住他在先。 第21章 后盾 長信侯府水榭內, 笙簫婉轉清揚,舞姬們著紅裳,身姿曼妙, 翩若驚鴻,映著臥欄里暗自生香的紅梅與漫天大雪,顯得格外應景。 蕭北冥把玩著手中酒盞,眼眸低垂, 看著酒盞中泛起的淡淡漣漪,卻有些心不在焉。 薛振源在席下大氣也不敢出, 只暗自叮囑后廚上些心,生怕怠慢了陛下。 而柳氏端坐在席下,雖心中緊張,卻盡量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給宜清使了個眼色。 薛宜清經母親授意,換了發髻和衣衫, 她著玫瑰紅遍地金的短襖, 下身是蜜合色八幅湘裙, 披了件云絲披風, 集端莊嬌俏于一身,媚而不俗。 她款款上前,發間步搖微微震動,極為文雅地行了個禮,柔聲道:“臣女宜清替陛下斟酒?!?/br> 鄔喜來與駱寶一左一右, 本想阻攔, 卻見那只玉手提了九轉金壺, 清酒如流水般溢出,到七分便止了。 薛宜清并未逾矩, 添酒后便退至一旁,微微垂首露出精致的側臉,并不過分親密,也不讓人反感。 倘若是一般的男子,自然會降低防備,欣賞美人,品味美酒。 然而換了蕭北冥,他始終沒有看宜清一眼,也沒去動那盞酒,“薛姑娘這酒是單單為朕斟的?還是旁人都有?聽聞薛姑娘孝順之至,怎得這樣的好事忘了父母呢?” 薛宜清沒想到對面的帝王絲毫不領情,她錯愕地仰首,良久緩和道:“陛下說的是,是臣女疏忽了?!?/br> 柳氏捏緊了手中的帕子,笑道:“宜清這丫頭,平日里被臣婦寵壞了,失了規矩,讓陛下見笑了,不如叫薛瑀陪陛下飲酒,陛下以為如何?” 薛瑀忽然被點到名字,著實有些緊張,他無措地看著柳氏。 蕭北冥拂了拂袖,漫不經心道:“不如何。朕還是更為期待,在明歲的瓊林宴上見到薛二公子?!?/br> 這話直接駁了柳氏的面子,更暗諷薛瑀年近弱冠卻無功名傍身。 柳氏臉色一白,自嫁給薛振源后,娘家那些人見了她都畢恭畢敬,她多少年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如今眼前偏生面前人是她惹不起的人物,她只有將委屈咽下。 她也實在是不明白,陛下為何如此針對她,針對宜清和薛瑀?若真是為了她不給薛珩那小蹄子就醫,薛珩又哪里來的顏面? 她失神地瞧著水榭上的歌舞,忽而想到,倘若陛下是對宜錦有意,那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她忽略了心中那股子不適。 就算喬氏憑借著江南喬家的財力嫁入了侯府,替薛振源解了燃眉之急,占了原配正妻之位,喬氏所出的宜蘭與宜錦,卻仍然落到了她手中,倘若喬氏仍在世,這恐怕比折磨喬氏本人更讓她心痛萬分。 如今就算陛下看上了宜錦,她也是二嫁之身,陛下登基日淺,身側后位尚且空缺,后宮之中也空虛無人,滿朝大臣定不會允許一個二嫁之身的前逆王妃為后。 屆時,她的宜清因著宜錦的緣故也會在陛下那里高出一截,反而比旁的姑娘更有機會。 琢磨透了這一點,柳氏之前的郁氣便散了,她抿了口茶,席間不再言語。 然而隨后,宜錦的身影便出現在中堂的山水屏風之后。 她身形纖細,裝扮素雅,舉手投足都有了其母喬氏當年的風范,卻比喬氏多了一股韌勁,眼尾一顆淚痣更顯那雙美目波光流轉,宛若碎玉在陽光下通透清亮。 蕭北冥的目光幾乎從宜錦一出場便沒從她身上移開過,他見到她微紅的眼角,便知道她才哭過。 他手中的酒盞不自覺地緊了緊。 又想起方才宜清給自己斟酒,不知她撞見了沒有,他不想讓她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