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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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回目光,撫裙下跪,叩首行禮,行動從容大氣。 她離開了上京八年,但那些做過十余年的禮儀早已刻進骨子里,此刻重新拾來,有些陌生,卻仍舊還十分流暢。 端王妃見她儀態不錯,便有些好感,叫她起身。 一旁有位高品官眷道:“姑娘莫要緊張。今日席間,見你與幾位夫人制的衣衫款式特別,頗有巧思,我們新奇得很,才遣人去找姑娘來,想見上一見?!?/br> 周鳴玉始終垂首,并不冒犯:“民女制衣為生,談不上什么巧思,是各位夫人氣度卓然,才襯得衣衫矚目。夫人謬贊了?!?/br> 端王妃笑道:“姑娘自謙了。吾年輕時,也愛在衣衫首飾上留心,女子品性高潔,平時愛打扮些,不算什么?!?/br> 官眷們紛紛稱是。 端王妃道:“吾瞧張夫人那身衣裳,袖口十分規矩,雖瞧著寬大,卻不礙于行動,繡樣也新奇,春天里瞧著神清氣爽。吾有一件外袍,正巧是衣袖不便,總不愛穿,今日你既然來了,吾也不勞動旁人,就與你拿去修改罷?!?/br> 端王妃愛好之一:喜華服。 一旁有官眷道:“這可是周姑娘的福氣,周姑娘可要仔細用心?!?/br> 端王妃擺手道:“哎,你如此說,倒叫這丫頭緊張?!?/br> 周鳴玉沒接口,連忙跪下叩首:“王妃這般看得起民女,是民女三生之幸??擅衽m愚鈍,卻略有耳聞,王妃服制均有規定,不可擅改。民女不過一民間普通繡女,不敢自大,為王妃改衣?!?/br> 廳中安靜了下來,命婦官眷們緩緩對視兩眼,倒見端王妃的面目板起了半刻,又忽而笑了出來。 “倒是個懂規矩的?!?/br> 周鳴玉吐了口氣。 這位端王妃早早便隨端王去了封地,只是因陛下兄弟情深,常隨端王回京小住。 周鳴玉略略知道這位王妃的秉性,她私下不愛保持那些端莊的姿態,脾氣也算溫和,對下寬厚,但也常喜作弄旁人。 她位高權重,半分不曉得,自己那一點捉弄的趣味,落在普通的百姓或者奴仆身上,也有可能變成滅頂之災。 端王妃愛好之二:小作弄。 端王妃再次命她起身,瞥見她腰間別的團扇,道:“你這扇子,可是自己繡的?” 周鳴玉將扇子取下來,雙手平舉出去:“回王妃的話,這是民女自己繡著玩的家常東西,不算什么?!?/br> 關mama意會,取了扇子遞給端王妃。 端王妃撫了撫扇面,才見這原是雙面繡制,圖樣卻并不完全相同。用線也有講究,扇面微轉,便有流光滟滟,仿佛春風拂枝,好看的緊。 但她線又劈得細,雖知是層層鋪就,扇面卻并不突兀,仍顯得輕巧不已。 扇柄上的流蘇更是小巧思,一個小小的玉墜子,雖不是什么上等貨,卻刻著個活靈活現小兔子,下面墜著三色綠絳,難得的是不顯雜亂,反倒生機勃勃。 端王妃喜歡這些新奇的小玩意:“這扇子做得倒巧,你們年輕姑娘家,用著俏麗活潑——周姑娘如今多大了?” 端王妃愛好之三:牽紅線。 周鳴玉道:“民女今年已二十了?!?/br> 端王妃挑了挑眉,原想著她瞧著年輕,又是未婚女子的打扮,應當也就十七八歲。 她問:“姑娘不曾婚配?” 周鳴玉道:“家中父母早亡,民女幸得東家收留,脫了奴籍,只想好好做工,報答東家,未想婚配?!?/br> 端王妃道:“你倒是知恩圖報,可你那東家,怎么也不為你想想。來日叫吾見著繁記的大東家,非要說說她不可?!?/br> 周鳴玉連忙道:“東家平日對我們十分關心,并無疏漏之處。是民女自己不肯?!?/br> 端王妃笑了笑:“罷了,你們這些姑娘家,有緣到時自有好福,何必旁人多言?!?/br> 她又吩咐關mama:“吾瞧周姑娘手藝不錯,你且帶她去,給吾制個香袋扇面之類的物件,也讓吾趕趕這上京的風尚?!?/br> 關mama稱是,帶著周鳴玉出來。 漸遠了,命婦官眷們奉承端王妃風姿的話也遠了去。 關mama引周鳴玉到后院,道:“王妃一貫對些新奇玩意兒感興趣,這回見姑娘手藝,是真心喜歡。姑娘也莫要緊張,我與姑娘拿兩匹料子、兩把扇子,再將常用的花樣冊子給姑娘拿去,姑娘只管撿時興的花樣做來。只一點,要顧忌王妃身份,不可失之輕浮?!?/br> 周鳴玉稱是。 關mama開了庫房,帶周鳴玉進去。 她也并不武斷,自己取了些料子,問周鳴玉哪種合適。 周鳴玉口中稱豈敢,選了幾個,又與關mama商量著,定了花樣配色。 關mama滿意于她的謹慎,命人將東西裝上馬車,送周鳴玉回去。 “周姑娘不必著急。繁記做了幾年皇商,送來的東西沒有不好的,我們王妃之前也沒少向你們大東家伸手。先前府上用的東西里,未必沒有姑娘做的,如今這回也不過是中間少了幾個人的手罷了。姑娘只管仔細做,不必趕日子?!?/br> 周姑娘稱是,謝過關mama,這才回到云裳坊。 -- 王府湖邊水榭里,酒過三巡,文章寫過幾篇,刀劍比試過幾輪,才終于湊齊了人。 其中一人斟滿酒,笑著迎上去,道:“八郎來遲了,罰酒三杯?。?!” 楊簡身上仍穿著深棗紅色的官服,接過侍從遞來的熱帕子擦了擦手,自有人服侍他脫去外頭大氅。 他將帕子扔回漆盤上,道:“我是為公事,才晚了這一時半刻,你倒是借此故意來灌我酒?” 這人便笑道:“世子爺,我說什么來著?八郎在外頭是黑面閻王,見著哥哥們,照樣愛找借口躲酒?!?/br> 端王世子原之璘坐在一旁笑,舉杯道:“八郎,我難得回上京,你來遲了,如何都說不過去,快喝?!?/br> 滿座哄堂大笑。 卻聽門外有個脆生生的清泠女聲開口道:“好哇!我就知道,你們又要灌楊八郎的酒!” 端王獨女原之瓊搖著團扇走進來,笑瞇瞇地把楊簡面前那杯酒拿開。 “楊八郎,這回可是我救你,不謝謝我嗎?” 原之璘失笑道:“臭丫頭,八郎是你兄長,誰教你這樣沒規矩?” 楊簡從善如流,同原之瓊道:“多謝小郡主?!?/br> 原之瓊舉起扇子,捂著唇咯咯笑:“瞧見沒?” 楊簡垂眼瞧見她手里的扇子,素素一個淺水碧的扇面,細細一束折枝海棠,動起來浮金掠影。下面一個小兔子玉墜,小巧可愛。 他不由得一怔。 他的思緒突然靜止,然后一瞬間抽離回許多年以前。 多年以前,那個安靜又溫和的春日傍晚,謝惜在府門前憋不住滿面笑意,忍不住拿手里的團扇去擋。 他透過那道折枝海棠打量她。 她手里捻著扇子下頭的兔子玉墜,從海棠團扇后頭露出一雙狡黠的眼睛。 “那說好了,你明日早些來接我?!?/br> 那日楊簡去晚了。 這一個輕易的約定,再也沒有實現的時候。 第4章 原之璘捧著酒盞看胞妹:“你不是在后院,過來尋我做什么?” 原之瓊裝模作樣道:“我好不容易回一趟上京,自然要來見過諸位哥哥,哪里是尋你?如今人都見齊了,這就走?!?/br> 她說罷,身子一轉,還真就出門去了。 旁邊有人頓了頓,忽而道:“小郡主今年多大了?” 原之璘道:“十七?!?/br> 那人問:“早不來晚不來,怎么偏偏八郎到的時候來?莫不是——” 眾人沉默一瞬,原之璘推了他一把:“你胡扯些什么?” 那楊八郎如今是什么身份? 一個手掌生殺的佞臣,憑何來配一國郡主? 有人默默地看向楊簡的位置,這才一愣—— 那楊簡早不在此處了。 -- “郡主留步?!?/br> 原之瓊搖著扇子,悠閑地往后院走,聽見身后的聲音,步履未停,反變得更快了。 但她哪里走得過楊簡。 楊簡輕易地攔住她,唇角勾了勾,卻沒什么暖意,問:“郡主跑什么?” 原之瓊立定,面上早換了一副不耐的神色,哪里還有方才席間半分的活潑熱情? “楊簡,你哪只眼睛瞧見本郡主跑了?” 楊簡也不必顧忌她兄長的臉面,單刀直入:“郡主這扇子哪兒來的?” 原之瓊直接不屑地偏身:“關你什么事?” 楊簡站得筆直,許是身著官服的緣故,那一身令人聞風喪膽的冰冷氣勢半分難掩。 “我乃龍爪司指揮使,直接受命于陛下,皇親國戚可斬而后奏。如今只是問郡主兩句話罷了,郡主何故不答?” 原之瓊冷笑一聲:“楊簡,少拿這套要挾我。若無圣命,你休想命令我?!?/br> 她邁步,略過楊簡,直接向后院去了。 楊簡自有萬種叫她膽寒開口的法子,此刻礙于原之璘的面子,倒也沒有追上去,只是招手叫自己兩個近衛過來。 楊簡問:“方才她手里那把扇子,可瞧清楚了?” 近衛楊茂武遲鈍地反應了一下,答道:“瞧清楚了。扇子上繡的桃花,下頭是個玉狗?!?/br> 楊茂文踢了他一腳:“那是海棠花,下頭是個兔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