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氏族 第7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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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箭雨造成的殺傷,比正常情況下要少很多。 “吳軍甲胄竟然如此堅固?”常懷遠看出問題的根結所在。 “東南富庶,吳軍兵甲好些不足為奇?!壁w寧沒有多言。 東南雖然富庶,但遠離京畿,且戰事少于北方與邊境,平常并沒有太多甲兵制造、儲存,齊朝時,主要的甲兵制造作坊在北方。 國戰時期北方淪陷,淮南作為后方要保障前方大軍征戰,多了無數甲胄兵刃制造作坊。時至今日,淮南的財力已能順利轉化為軍力。 一片又一片箭云升空,一片又一片箭雨落下,奔進的吳軍戰陣中一個又一個戰士接連倒下。 但其整體的如火攻勢并未受到阻礙。 很快,吳軍奔到了反抗軍大戰前。 反抗軍最前排的隊列,以大盾組成一排盾墻,中間有長矛蓄勢待發,嘶吼著殺過來的吳軍前隊,將身體藏在自己的盾牌后,頂著盾牌狠狠撞在反抗軍盾墻上! 潮水終究迎上了堤壩,撞出了絢爛的水花。 符兵被激發的亮光,真氣碰撞的爆炸,在盾牌相迎的那一條線上交替閃爍此起彼伏,沉悶的砰砰聲攝人心魄。 奔進的吳軍盾手帶著沖鋒之勢,合身而進之下沖撞力不凡。 哪怕面前是一頭牛站著,他們也可能給對方頂翻,縱然面前是一堵土墻矗立,他們也可能給對方撞塌。 可他們遇到的是反抗軍盾陣。 反抗軍將士雖然缺了奔進之勢,但盾牌后卻不是一個人在使力,戰士們左右相依前后相托,肩膀死死抵住盾牌,硬是擋下了對方這第一輪的猛烈沖撞! 在頂住吳軍的第一輪沖擊后,反抗軍將士緩了口氣一起呼喝用力,想要趁著對方立足未穩之際,直接把對方給頂翻! 侍衛親軍的戰士訓練有素戰法嚴謹,當然不會輕易給反抗軍戰士這個機會,將士們前后依托,同樣讓反抗軍的意圖沒能得逞。 第一輪沖擊與反沖擊皆未成功的情況下,盾墻的較量陷入僵持。 誰也不能前進一步,誰也不敢后撤一步,戰士們個個咬緊牙關,漲紅了臉脖頸青筋突出,低吼著死死頂住盾牌。 反抗軍盾墻后的弓手在后退,其余將士在前補,吳軍盾墻后的戰士正不斷蓄積,進入到進攻位置,盾墻的僵持讓較量變得平靜。 雙方都是訓練有素的戰士,戰士個個都是有血有rou之輩,沒誰會輕易把自己的身體置于兵刃之下,沒誰會把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 接陣之時彼此的拼斗都很嚴密、保守,盾牌碰撞的動靜雖然大,但也盡是盾牌的碰撞而已。 盾牌后的長矛手、長刀手彎腰弓背,死死盯著前方,等著對方露出破綻便上前廝殺。 而在對方沒有破綻,雙方的盾牌碰撞沒有分出勝負時,無人會冒然向前哪怕分毫,把自己平白置于對方的長矛打擊范圍。 但戰陣對弈又是兇狠猛烈的,不會像角抵那么溫和,也不會如拔河那般平淡,不可能只是盾牌你進我退。 進攻必然還有進攻的樣子,進攻天然就是為了擊碎防守、撕裂防線,將對方擊倒,殺進對方的戰陣中去。 而對于防守方而言,到了這一刻,最好的防守同樣是進攻。 一味嚴防退讓只會讓戰陣輸給對方,唯有擊殺對方絞碎敵人的攻勢,才能讓自己真正立于不敗之地。 盾牌的碰撞鮮少有分出勝負的,被撞翻身體被撞倒在地被撞得大幅后退,讓對方趁機攻進來的戰士很少。 這時候,雙方的長矛手不斷將長矛從盾牌縫隙中探出,毒蛇吐信一般不斷前伸,意圖捅翻敵軍將士,刺傷對方的腳,讓對方無法維持盾墻。 可雙方都是精銳之士,任何時候不會疏于保護自己,行動間攻守兼備,這就讓有瞅準破綻用長矛刺中對方的機會同樣很小。 且因為雙方都是精銳——所謂精銳首先必然是軍備優良,故而戰士的戰靴同樣防御上佳,那是百煉鋼鐵不是布帛。 戰局再度陷入短暫的僵持。 這時候想要破局,需要的是真正的猛士。 能夠身先士卒,擊破敵軍嚴密防御,帶領同袍突進向前者,無一不是真正的猛士。也只有猛士才能破陣殺敵! 軍中最不缺的就是猛士。 在將校們的喝令下,陷陣猛士從后上前,他們無不身材魁梧人高馬大,渾身披著密不透風的重甲,手中提著沉重的戰斧,僅是站在那里就如一座鋼鐵之塔,給人以濃烈的壓迫感。 當他們奔進起來,那便是勢力千鈞。 發一聲怒吼,陷陣猛士們踩著動人心魄的步伐,蠻牛一樣沖到了對方的盾墻前,手中戰斧高高舉起,以開山裂石之勢重重劈下! 雙方盾手拼命較量到現在,既要維持盾墻不露出破綻,又得應付對方不時刺來的長矛,兇險中力氣精神皆是消耗巨大,已然不復全盛狀態,多少都有些疲憊勞累。 在這種情況下,被無雙猛士全力一擊劈在盾牌上,豈是那么容易經受得住的? 膝蓋打彎的當即摔倒在地,盾牌傾倒,雙腿發軟的連連后退,中門大開,更有盾牌被戰斧直接劈開,裂為幾半的,甚至有盾牌手承受不住慘烈打擊,胸口發悶口吐鮮血,暈倒當場的。 原本森嚴壁壘的盾墻,霎時間缺口處處。 盾牌后精神緊繃,隨時準備突進和準備應對敵人突進的將士,無不大發一聲喊,第一時間挺身而出,揮動手中兵刃迎向對方! 第一批刺出的,是長矛。 最先遭受打擊的,無疑是陷陣猛士們。 陷陣猛士們身披重甲,長矛不能輕易穿破,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只有因為盾牌的反震力,本身就身法不穩的陷陣猛士,被刺翻在地。 但也僅僅是倒地而已。 長矛刺向了陷陣猛士的戰士,在第二時間,便有很多被敵方的長矛刺中身體! 長矛手身邊的同袍或者奔殺而出,猛虎般直沖對方的戰陣缺口,或者連忙掩護同伴,用便攜式小圓盾擋住敵人的兵刃。 矛援盾,刀救矛。 雙方霎時殺成一團。 兩軍將士個個化身猛獸,獠牙畢露,利爪橫飛,咆哮著嘶吼著向前沖殺,從對方身上撕扯下一塊塊血rou,或者被對方捅翻在地當場砍倒。 但更多的,卻是依仗各自甲胄可以抵擋對方刀槍攻擊的優良防御,屹立不倒,除了個別特殊情況,戰士們縱然挨上幾下也不會有嚴重傷勢,故而彼此拼斗在一處,殺得難解難分。 趙寧觀察著兩軍戰陣相碰之處的戰斗,細細辯解雙方的長短之處。 長短是相對的,譬如說晉軍兵甲本身并不差,但跟吳軍一比就落了下風,譬如說吳軍戰士的普遍修為足以橫行江南,卻在晉軍面前劣勢明顯。 今日這場大戰,大抵是因為有趙寧、楊佳妮這兩個王極境后期的絕頂高手在場,普通王極境初期稍有不慎就會被他倆擊殺,雙方都沒有出動王極境高手在半空作戰。 故而費縣上空云稀日明天朗氣清。 趙寧也可以專注于觀察戰場,評判兩軍的種種優劣,思考這場大戰持續下去的戰法戰術——楊佳妮同樣如此。 大戰說是四五萬反抗軍對戰四萬余侍衛親軍,規模浩大,但其實眼下戰場上真正在拼殺的,其實只有兩軍戰陣相交的那一條線上的戰士。 充其量不過小幾千人。 且戰線上還有多段盾墻存在或者勉強存在,雙方處于僵持較量中,戰斗烈度很低,真正血腥搏命的將士并不多。 就算是激烈拼殺的兩軍將士,因為戰法戰術得當,進退之中攻防兼備,同袍之間互相呼應,甲胄還很堅固,想殺死一個敵人并不容易,自己想死也不會那么簡單。 傷亡并不快也不大。 一場數萬人參與的陣戰,一整天下來攏共傷亡數百人,是再正常不過的情況,如果雙方勢均力敵戰局膠著,那這就是戰陣常態。 第七八六章 上前 戰士到了戰場上是要拼命沒錯,可沒人愿意送死。說到底,大家從軍入伍是為了生活,每個將士都有血有rou,不是石頭。 當死亡風險大到一定程度,就沒有多少將士可以繼續作戰。如果死亡風險太大,將士們立馬就會四向逃散。 “想不到吳軍之中還有戰力如此強橫的存在,侍衛親軍不愧是吳國精銳?!背堰h將吳軍將士的戰斗素質納在眼底,發出了由衷的感慨。 在他心目中,反抗軍已經是世間罕有的至銳之師,把他的武寧軍跟對方一比,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吳軍能在戰斗素質上跟反抗軍互相上下,無論是進退之間的攻防兼備,還是大小戰陣的士卒比拼都不落下風,顯然也是絕對的精銳之師。 趙寧輕笑一聲,不以為然地道:“兩軍剛剛交陣而已,這才哪到哪,能看出什么來?” 戰斗開始之時,戰斗不甚艱險之際,能夠展現出激烈如火的攻勢、穩如磐石的防御,并不算什么。 這還沒到真正考驗兩軍將士的時候。 ...... “隊正,咱們什么時候能上前去?”這是錢小成第二十遍詢問錢仲。 他們身披甲胄在太陽底下已經站了兩個時辰,腳步都沒挪動一下,凈聽前面沸騰的喊殺聲、兵刃碰撞的交戰聲了。 雖然看不到彼處的戰況,但可以想象戰事的如火如荼,只可惜熱鬧是別人的,跟錢小成沒有關系,這讓他越等越是急不可耐。 “急有什么用?該你上場的時候你跑也跑不掉,不該你上場的時候就在這好生等著,知不知道什么是養精蓄銳?學學老卒們?!?/br> 巡視隊列的錢仲被錢小成攪擾得很是不耐煩,指著其他將士教訓對方,“跟你說過多少次,要穩重,穩重! “上了戰場還這么毛毛躁躁的,是會丟掉性命的?!?/br> 錢小成看看左右的老卒,只見這些經歷過不少戰事的家伙都在閉目養神,哪怕頂著太陽站了這么久,臉上一滴汗珠都瞧不見,不像他早就滿頭大汗。 “我就是想知道,今天咱們有沒有機會戰斗?!?/br> 久經訓練的錢小成當然知道錢仲和老卒們是對的,低頭嘀咕一句,沒有再糾纏錢仲,取下腰間的水囊喝了一口,也有樣學樣的開始養神。 安靜下來,錢小成感覺到了腹中的饑餓,今日因為要出戰,營中早飯吃得很早,現在雖然沒有投入戰斗,時間畢竟過去了很久。 閉上眼睛,耳朵就更加靈敏,錢小成發現人群前方的戰斗變得清晰了不少,他凝神去聆聽彼處的動靜,努力分辨是誰占了上風。 方陣正面碰撞,戰斗只有正前方那一面,其它三面半點兒聲音也沒有,可以確定的是,建武軍還沒有來進攻反抗軍、策應侍衛親軍。 將士征戰沙場,行軍是一件枯燥的事,到了戰場上等待更加枯燥。 “時辰到了,準備用干糧!”錢小成聽到錢仲的聲音,睜開眼麻利地掏出干餅,預備就著水囊解決午飯,他早就想吃點了。 一場大戰極可能要持續一天,將士們不可能不帶午飯,餓了哪里還有力氣作戰??v然沒有拼殺,僅是穿著幾十斤的甲胄站在那里不動,也是一件頗為消耗體力的事。 錢小成剛剛掏出干餅,還沒來得及往嘴里送,就聽見了自家指揮使的大聲喝令:“全體準備,輪換上陣!” 錢仲的厲喝接著響起:“干糧別吃了,立即準備!” 軍令當前,錢小成頓時精神一振,心弦立馬繃緊,哪里還顧得上吃飯,倆忙將干餅塞回兜,檢查腰間橫刀,握緊了手中長矛。 老卒們的動作更加干脆迅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后,目光銳利面色如鐵的將士們,霎時間變成了一把把烈火。 前面的大營奮力作戰了兩個時辰,氣力終于消耗得差不多,得輪換下來休息,由他們這個大營頂上去了。 “上前!戰陣上前!”指揮使的第二道命令很快下來。 “全體上前,注意隊列!”錢仲的聲音沉穩有力,不慌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