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天會議上對他很好的老者，劉老先生。

    “劉老先生……”黎堯指著顯示器驚愕道：“他不是很受大家尊敬嗎？地位也……”

    “那又如何?！贬t生打斷了他，“劉先生很老了，他是主動成為犧牲者的?！?/br>
    “他會被活活生吃嗎？”

    “他不犧牲，就會有別的人犧牲，既然都是生命，你也不用惋惜太多?？傄腥顺惺苓@一切?！?/br>
    “………”

    犧牲者中有認識的人之后，黎堯看著監視器的心態又有了變化，囚車最終被拖到了牧人面前，那些四代喪尸紛紛跳下馬來，急切地奔向了囚車，粗暴地打開了籠子，隨便拖拽出一個人來，毫不猶豫地直接挖出人的眼球，放在嘴中津津有味地咀嚼著。

    囚車里的人本能地大喊大哭起來，那些被強制挖去眼睛的人撲倒在地，從空洞眼球中流出的鮮血染紅了沙地，有幾個年紀小的就算是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準備，也還是怕了，反悔大喊：

    “啊啊啊啊——我不要啊，我不想死?。。?！帶我回去??！”

    那五個人只是背對著他們跪坐在囚車前面，按照要求一言不發。

    喳喳的喉嚨哽得很疼很疼，黑色兜帽下的眼淚止不住地掉。

    ”我不要死啊——?。。。?！救命?。。?！”

    犧牲者們的慘叫和四代喪尸猖狂的笑聲在耳邊猶如魔咒，宋琪雅的肩膀劇烈抖動起來，過去黑暗的往事再次被喚上心頭，要不是跪姿，恐懼感和無力感也絕對讓他她沒法保持站立。

    “救……命……”那些人還在不斷呼救著，四代們毫不留情地直接從他們身上撕扯下rou來大口咀嚼吞下，從血管中濺射而出的血跡打在桑陽的袍子上，讓她一個激靈。

    “反正都要……死……你們一個個慫蛋，喊什么！”失去眼睛的劉老先生聲嘶力竭地喊道，空洞的眼里滲出的鮮血讓他蒼老的臉龐都滿是血跡，皺紋里堆積的血液看上去就像無數深深的傷口一般。

    他發狠地喊道：“臨死了還這么慫?。?！丟人?。?！”

    那聲音是那么地蒼老激烈，聽見的人無不全身顫栗。

    仿佛是被這用生命換來的吶喊震撼了一般，那些求饒求救的聲音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壓抑不住的痛呼和哀切哭聲，所有人都明白了自己將死的未來，也明白了掙扎毫無意義。

    掙扎毫無意義。

    “死老頭，什么！”有個四代被劉老先生的聲音嚇了一跳，把他從人群里拉出來，雙手扳住他的頭——

    劉老先生突然嘶啞地喊起來：

    “啊嗲累啦?。?！”

    ——用力地扭斷了他的脖子。

    劉老先生像是被抽去了骨頭，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不動了。

    韓銳志的手指深深深深地抓進了地里，他聽懂了，劉老先生最后喊的是他家鄉的方言，“我來了?！?/br>
    他覺得自己的牙齒在抖，一種極度的悲傷從心底油然而生，渾身發麻，小腿肌rou痙攣一樣地跳動著。

    作為特種兵，他知道一個常識，那就是恐懼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釋放出的大量腎上腺激素是能夠使人死亡的。

    他死死地瞪著眼睛，手指死死地摳著地面，胃里翻涌得要命。居然在幾小時之前還那么輕松地吃著早飯，他簡直恨死了心安理得享受食物的自己。

    他沒法像喳喳一樣哭出來，也沒有宋琪雅那樣對喪尸超乎尋常的憎惡，他只是很悲傷。

    睚眥欲裂的悲傷著。

    監視器里只有畫面，沒有聲音，但這并不妨礙黎堯感受到那種震撼，對于背對著現場的五名隊員來說，黎堯看見的是更直觀更血腥的修羅地獄，他明明駭的要死，目光卻怎么也挪不開，對劉老先生以及這些犧牲者的愧疚迫使他自虐地看完全程。

    他的呼吸困難無比，胸口也非常沉悶，臉上的血色更是褪得干干凈凈，在劉老先生吶喊的時候，雖然聽不見，但是眼淚不自覺地就沖了出來。

    一直到顯示器畫面被關掉，黑色的屏幕上只單調地照出他自己的影子，黎堯還是過了好長時間才從恍惚中取回意識。他的身體還在生理性地發著抖，肚破腸流鮮血橫飛的幕幕宛如烙在了視網膜上一般揮之不去，看什么都能回憶起當時的影子。又過了很久，他才發現自己被醫生抱在懷里，醫生的溫度和被懷抱著的安心感算是給了他一些悲涼的安慰。

    “這就是……儀式？”

    他的聲音嘶啞低沉，聲帶充著血，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疼。

    “這不是儀式，”與他相比，醫生的聲音還是那么沉穩好聽。

    “——這是來自地獄的試煉?！?/br>
    第113章 第108殺 真相

    結束了儀式歸來的隊員們，和早上離去相比的心態截然不同了。

    憑什么把自己的同伴自己的長輩自己的弟弟meimei，都帶去送死了，自己卻活了下來？

    這種人還有什么資格存活于世！

    k隊再次坐在圓形餐桌前召開著會議，每個人卻都一言不發，桌子上沒有精美誘人的菜肴，只剩下了最簡單的水和面包，但是就這樣，喳喳想起那時的景象，還是一陣反胃，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因為干嘔，眼睛里生理性地泛起眼淚來。

    宋琪雅手里握著的餐刀，已經無意識地深深插進了桌子里。

    桑陽垂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