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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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兄長領著下了樓,外公打開了客廳大門,外婆依偎在外公身邊,溫暖的光線灑在他們身上。 屋側有一條不算寬闊的山道,圍了安全的柵欄,路上鋪了一層防滑又有質感的仿木制臺階,車輛自然是上不來的,邢望在漆黑的雪夜之中,依稀看見了兩道極為熟悉的身影——竟是他那時至年末終于歸家的父母。 邢望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被兄長背在背上,不遠處是外公外婆的老屋,橘色夜燈靜默亮著,如同留在熱土中等待已久的故人。 這雪夜是如此寂靜,寂靜到即便犬吠聲足以響徹山野,他也仍然能夠聽清兄長的心跳聲。 也許是因為身體不適,高熱退后的眼眶格外得干澀,邢望小心翼翼地將頭埋進了俞冀安的頸間,眼睛闔上的片刻,他驀地想起了那些久遠的詩句。 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而今啊,他們都是歸人。 第3章 辭舊 深夜照舊雨雪交加,氣溫驟降,即便邢望已經快睡沉了,也還是發覺到了幾分寒冷,他試圖蜷縮起身體,蓄積厚棉被里的暖意,也因此并沒有睡得很安穩。 更遑論身體本就不大舒服,冰涼的手腳在被子里便更加不老實起來。 只是不同以往的是,今夜他的身側似乎多了一份熱源,挺拔的身軀蘊含著令人企盼已久的溫暖與熱意,邢望暈暈沉沉中靠了過去,如同在極地冰川間艱難跋涉的旅人驟然回到了太陽垂愛的溫帶陸地,身心都熨帖了起來。 這份溫暖令邢望眷戀且不舍,仿佛回到了往昔歲月,那時兄長格外關愛年幼的他,在南方冰冷的冬夜中,就這樣擁著他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 再次醒來時邢望正窩在被子里,睜開雙眼后又迅速闔上,明明病去如抽絲,大腦卻已然瘋狂運轉起來—— 昨晚他又發熱了。 昨晚他去診所掛水去了。 昨晚陪他掛水的人是俞冀安。 昨晚俞冀安回來了。 應該不是什么發熱并發癥,那也不應該是幻覺,所以他的兄長昨夜真的回來了——身側殘留的熱源是如此的真實,襯著冬日冰冷的晨曦都顯得虛幻起來。 他模糊的印象里,昨晚從診所回家后,他還聽到了外婆和兄長的對話。 “冀安你回來的倉促,近幾日都在下雨,房間還沒收拾呢……” “我可以先在小希那里歇息一晚,他今晚也得有人守著……” ——所以確實不是幻覺。 回到青竹鎮后,邢望的作息調整得很好,早睡早起,生物鐘到點就響,也鮮少有睡回籠覺的時候,今早卻有了賴床的念頭。 畢竟就身側殘留的溫度而言,對方興許沒有比他早起多久。 ——能把時間錯開多少是多少。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邢望甚至自己都有些恍惚。 最后還是鬧鐘響起來,聲音將邢望的思緒拉了回來,他從床上坐起,轉而神色怔愣了一下——床頭柜上正放著一盞嶄新的臺燈。 雪夜過后的山中小城依舊安靜,就連雨聲也停了,邢望下樓時習慣往窗外看去,老宅所處的地勢較高,頗有一覽眾山小的意味。 “怎么那么早就起了,不多休息一會?” 目光正逡巡著山中晨霧,昨夜縈繞在耳畔的熟悉嗓音卻陡然響起。 邢望猝不及防回頭一看,便見俞冀安正站在樓梯拐角處,手臂間挽著一件大衣,像是才從外面回來。他站在上方,俞冀安站在下方,樓梯拐角處也有窗戶,逐漸溫暖起來的日光融化在了兄長身上,仿若金色的細紗,襯著身帶風雪的男人都變得溫柔起來。 “昨天已經睡了很久了?!毙贤恢醯幕亓嗽?,許是因為陽光很耀眼,他窺見了男人仰頭注視他時,眉梢攜帶的些許笑意,話都比平日多了些,“哥,早上好,你怎么回來了?” 話音剛落,邢望便覺得自己想岔了。 這是他的家,自然也是俞冀安的家,兄長回家是很正常的事。 俞冀安卻像是看出了邢望眉間的懊惱,所以沒有回答,只是邊轉身朝樓下走去,邊說道:“今早外婆煮了湯圓,我怕你吃不習慣太甜的,之前你不是一直很惦記鎮上那家早餐店的餃子嗎?” 發現邢望沒有跟上來,俞冀安別回頭,不著痕跡地挑了下眉:“怎么了,退燒后早上沒有胃口?” 所以他沒有問自己有沒有退燒,是因為早上就替自己量過了嗎?邢望反應過來,急忙跟上了兄長的步伐。 許是因為腳步太匆匆,致使他忽略了心底泛起的些許漣漪。 小城鎮的時間過得很慢,尤其是對于困于天氣怠于出門的人來說。 許是因為久未見面了,飯后外婆便拉過了俞冀安,開始同他聊起近況。 邢望坐在一旁喝著熱茶,若有所思般垂了眸,只因他覺得眼前這個畫面似曾相識,好像跟他剛回來的時候一樣。那個時候外婆也是這樣,緊緊拉著他的手,輕聲問他,今年打算在國內待多久,什么時候回去,學業完成得怎么樣,有沒有在外面受委屈。 當時外婆問一句他便答一句,回答的時候心里發澀。 其實不難理解老人家的心情,父母去世后,他和兄長久居國外,他其實還有個舅舅,只是對方同樣工作繁忙。作為二老的外孫,邢望近幾年陪在外公外婆身側的時間更是屈指可數,這也是邢望回國后時常感覺懊悔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