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 第413節
徐良思索一番并無頭緒,只好安排仆人將其帶至書房,自己去打了水,洗了洗臉上的汗水,這才走入書房。 黑袍罩身,顯得神神秘秘。 徐良尚未說話,對方已轉過身,和煦一笑,喊了聲:“正浩兄?!?/br> “修仁兄!” 徐良有些意外,來人不止是同僚,還是同科進士,現任刑部員外郎的萬忠。 萬忠將黑袍脫下,解釋道:“夜中來訪,實有白日難言之事,若有叨擾,還請正浩兄多多擔待?!?/br> 徐良擺了擺手,讓萬忠落座,親自斟茶,道:“恩榮宴之后,我們各忙東西,鮮有相聚,你若早來,我們還可痛飲幾杯?!?/br> 萬忠回想起建文元年時的科舉,還有那一場令人印象深刻的恩榮宴,當時好像只顧著看文工團的演出了…… 狠狠搖了搖腦袋,萬忠的臉色變得肅然起來,道:“此番拜訪,實有一件事關國朝大事,需要正浩兄一同出力?!?/br> 徐良收斂了笑意,心頭也多了幾分謹慎與警惕。 經過近兩年的朝廷生涯,看多了傾軋與出賣,徐良已經不是初入朝廷的熱血青年,腦袋一熱,不管后果就往前沖。 萬忠也沒有繞彎子,而是開門見山:“眼下皇上已經近月不上朝,不理政務,甚至連大臣都不見,長若如此,如何了得?眼下唯有集我百官力量,聯名上書,警醒皇上,不應因后宮之樂而懈怠朝政,應謹記太祖教誨,以國事為重!” 徐良聽聞是此事,不由松了一口氣,道:“這不是皇上身體抱恙嗎?之前那次朝會你也知曉,皇上晚來許久,聽太醫說,皇上身體困乏,需要多多靜養?!?/br> 萬忠嚴肅地搖了搖頭,道:“抱恙三日不上朝可以理解,七日不理朝政也可。然你可曾見過近月不上朝,不理朝政的帝王?太祖病重在榻時,尤且聽聞內侍報讀文書,偶會接見大臣!現我皇懈怠,作為大明臣子,應當竭力勸誡,收其本心,為萬民謀大業?!?/br> 徐良也感覺有些奇怪,按理說,尋常人得個風寒,三五日也就康復了,可皇上竟然這么久都沒好,實在是有些反常。 萬忠見徐良有些松動,起身道:“想當初,皇上勤勉于政,為民推一條鞭法,為商執新商之策,力革三大營,又有大工程鋪展而開,種種新政,是何等的令人振奮。而今皇上悠閉后宮,不理朝政,怕是醉于宴席,枕于美人,不思進取,作為國朝臣子,我等雖是位卑,不敢不憂國家!” 徐良被萬忠的正直與浩然給震撼住了,當即拍案道:“你說得對,位卑亦是臣子。我等誠憂國家,當聯名上書,求皇上臨朝,此乃大義之舉!” 萬忠對徐良深深行禮,道:“正浩兄此舉定能流芳后世!” 徐良并不在意什么流芳后世,而是真正的擔憂了國家未來,皇上一直不上朝,總不是個事,聽說連齊王造反、青州戰事這等重大之事,皇上都沒有出面,甚至沒有召傳任何一位大臣。 這不行啊,長此以往,內閣豈不是成為了真正的皇上? 君君臣臣,綱常倫理不能變化! 為了心中的信念,為了大明朝的未來,必須讓皇上臨朝執政! 萬忠早有準備,從袖子里拿出了一份文書,遞給徐良,道:“奏疏已寫好,只等正浩兄留名?!?/br> 徐良展開文書一看,不由深吸了一口氣,這封奏疏可謂是用詞犀利,鋒芒無比,將皇上不臨朝的危害寫得那是一個鞭辟入里,還數落皇上不處理朝政,就差指著皇上的鼻子罵了。 當看到文書底部一排排名字時,徐良瞪大眼,道:“戶部左侍郎卓敬?這是卓侍郎帶頭所為?” 萬忠重重點了點頭,道:“若此奏折無法奏效,還有更厲害的?!?/br> 徐良臉色一變,他清楚萬忠這句話的意思。 卓敬是戶部侍郎,更厲害的自然是尚書乃至內閣大臣。這也就是說,皇上如果還不聽這些小人物的勸說臨朝,那就會有更大規模的官員聯名上書。 這種群體性的呼聲,無疑是一種示威,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逼宮,是文官群體展示力量的一次絕佳機會。如果皇上就此上朝,那就是文官集體的勝利,他日需要的時候,說不定還能再用一次,二次…… 如果皇上還是沒有上朝,那好了,為了大明未來,為了心中的理想抱負,為了挺直脊梁,說什么也得和皇上斗爭到底。 法不責眾,何況文官又沒錯,錯的是皇上,事情再怎么糟糕,也不至于掉腦袋去。 徐良好像看到了一場陰謀,而此時的自己,已經成為了陰謀的棋子。 “為了國家!” 萬忠示意徐良快點簽名。 徐良提起筆,終咬牙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無論是誰在組織這一場行動,自己都是為了國家,為了君臣正道,問心無愧! 萬忠收起奏疏之后,告別徐良,繼續前往其他官員的府邸。 京師的宵禁時間很短,只有子時、丑時、寅時,萬忠有的是時間拜會。 翌日一早,一封二十七位官員的彈劾奏疏就遞送到了內閣,奏疏名為《大明二世,吾皇應勤勉于政,臨朝奉天》。 解縉看到這一封奏疏感覺頭大,眼前有些冒金星,這奏疏的名字,中間沒有問題,后面也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大明二世”這四個字。 該死的,誰這么陰損? 誰不知道秦、隋國祚不昌,二世而亡,說大明二世,不是咒罵大明馬上就要滅亡了?如此詛咒國家之言,竟是一群秉持著“正義”、“氣節”的官員? “黃閣,這是何意?” 解縉看過之后,冷著臉問道。 黃子澄當即不樂意了,反問道:“此乃百官肺腑之言,解閣不問百官,問我作甚?” 解縉咬牙切齒,這份奏疏是戶部侍郎卓敬所寫,誰都知道夏元吉此時忙著調運糧食的事,山西移民需要糧食,疏浚會通河也需要糧食,北方邊鎮更不能短缺糧食,他這個戶部尚書已經成為了大明最繁忙運糧大隊長了,哪里有心思摻和這種事。 除了你黃子澄,誰能直接指揮卓敬?你可是戶部的老尚書! 郁新看過之后,敲了敲桌子,說道:“這封奏疏言辭雖是犀利,但也未嘗不切中要點?;噬隙嗳詹怀灰姶蟪?,若開此例,百官又無動于衷,他日朝政懈怠,民不聊生,如何得了?” 解縉豁然站起身來,看著郁新與黃子澄,道:“皇上不過是身體抱恙,靜養一段時間而已,你們就聯名上書,莫不是想要借逼宮之舉樹立自身的威信?” 啪! 黃子澄一拍桌案,厲聲道:“解縉,你若再誣陷我等用心,休要怪我上書彈劾于你!” “哼,那你彈劾試試!” 解縉毫不畏懼。 郁新皺眉,勸說道:“夠了,百官上書,無論如何都需轉呈皇上,這件事就不需要爭論了。倒是太醫院戴原禮的喪事規制,宮中遲遲沒有答復,你們怎么看?” 黃子澄滿臉怒氣,瞥了一眼解縉,道:“戴原禮雖官位不高,但執掌太醫院與國子監醫學院,按醫學院給院長六品官來論,其喪事可提一級,按五品官規格來辦,此事禮部已有方略,也無需討論吧?!?/br> 解縉壓制著心頭的不滿,爭論道:“禮部按五品官規格,只是常規之論。然沒有考慮戴原禮《醫學》三典之偉業,按國子監祭酒楊士奇提議,應給其更高規格,以示大明重人才、惜人才,我認為應駁回禮部文書,以從四品銜治喪?!?/br> 郁新看著爭鋒不休的解縉與黃子澄,目光中閃過一絲寒芒。 兩人所爭論的事,看似微不足道,不過相差半品,實在不需如此耗費心神,但其背后蘊含著更深的政治意義: 話語權! 內閣出現的時間并不長,雖然經過了一些調整,但始終都沒有形成秩序,內閣大臣平等辦公,各抒己見,沒有一言堂,也沒有完全的壓制。 換言之,此時還沒有出現首輔、次輔之類的等級。但六部都有等級,內閣怎么也應該分個高下吧? 誰掌握了話語權,誰就是真正的首輔。 事小,事大,都不是事,誰說了算,才是真正的事。 明知道你爹是他爹,還不讓你認你爹當爹,非要弄兩個爹出來,這就是大明首輔的能量。 雖然此時的解縉、郁新等人,還遠遠沒有修煉到那個地步,但先不論爹的事,總得把誰是兒子的事敲定了再說。 解縉感覺到有些棘手,郁新與黃子澄聯手,兩人又是老牌力量,擁有的能量遠不是自己能比,朱允炆在的時候,可以出面支持自己,可現在朱允炆很可能并不在京師,沒了大老板發話,自己就要扛不住了。 “有旨意?!?/br> 就在解縉、黃子澄爭論不休的時候,內侍一聲喊,結束了爭執。 第四百九十章 不爭,便是最大的爭 解縉、郁新、黃子澄跪接旨意,在“痛呼天命不予,圣魂長在”傳入耳中時,解縉看了一眼黃子澄,發現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解縉微微一笑,爭執來爭執去,不考慮問題本身,只考慮誰說了算數,這不合適啊,到最后,正義也不會站在你身邊。 內侍念完圣旨,又留下一疊文書走了。 解縉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道:“當譽大明圣醫,尊其遺志,葬于國子監太醫院。雕鑄人像,為后來者瞻仰。如此禮遇,豈是五品,從四品可比?” 黃子澄冷著臉,不知說什么是好。 確實,皇上這一動作,徹底肯定了戴原禮的地位,還將其視為“圣醫”,如此人物,哪怕是裹個草席子埋在國子監,那他也是后世人敬仰的圣醫啊。 幾品官的禮儀對他已無多少意義。 郁新并沒有介意這件事,而是盯著桌案上的一疊文書,牙疼不止。 打開一看,都是前段時間朝臣上奏的一些文書,雖然有些超出了十日,甚至半個月,但畢竟皇上都清清楚楚地處理了。 皇上是辦事的…… 現在棘手的問題就是,這《大明二世,吾皇應勤勉于政,臨朝奉天》的奏疏怎么辦? 要知道這封奏疏中心思想就兩點,一是皇上不上朝,二是皇上不處理朝政。 現在皇上處理朝政了,這封奏疏一半的中心思想都沒了價值,換句話說,整個奏疏都不能用了…… 若是將這奏疏遞上去,那不只是打皇上的臉,還打內閣的臉啊,內閣還得出面給百官講清楚,皇上是處理政務的,這不是,奏折已經批復下來了…… 黃子澄也想哭,這皇上也真是,你早不批復,晚不批復,非要等到百官聯名之后再批復,這不是拿人開涮,逗人玩嗎? 自己耗費心思,組織了一批人,就想要立威,贏得更多的政治資本,徹底在內閣中站穩腳跟?,F在好了,自己組織的,還得自己去解散? 解縉很得意,優哉游哉地哼著《白蛇傳》中的戲腔,看一眼黃子澄的臉色,解縉就開心多一分。 這些人太急功近利,太想要占據高位,想要權勢了。 可是他們不了解的是,想要在朝廷混,第一要訣那不是和老板對著干,而是站在老板的身后,一切聽老板的話。 想當初,自己面對太祖爺,那可是屢屢上書,就連韓-國公李善長被殺之事都敢插一腳,自己有的是勇氣,有的是正義,可結果呢? 十年之后再用,這就是自己的下場! 在家的日子是如此的苦悶與無聊,如此的落寞與蒼涼,認真來說,自己當初的失敗,只是因為政治上的幼稚,沒有看穿政治-斗爭背后的真相。 所有的政治紛擾,只有一個真相: 皇權至上! 朱允炆是一個有智慧的帝王,他的見識、才情、能力、睿智,足以讓他成為一個開創太平盛世的偉大君主,在這種的帝王之下,自己要做的就是揣測皇上的心思,順從他的心思。 至于其他的權勢與地位,不爭,便是最大的爭! 而這些,郁新還沒看懂,黃子澄更沒有看懂,所以,他們不會成為最終的勝利者。 郁新翻看過朱允炆批復過的文書,嘆息道:“差人送通政司吧,至于《大明二世,吾皇應勤勉于政,臨朝奉天》的奏疏,就由內閣駁回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