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4
沒等陳霆民出面親口否認自己和鄭清昱并不存在不正當關系,有個自稱是李欣琴前夫的男人爆料,真正和陳霆民勾搭在一起的女人是他的前妻。 消息一傳出來,一片嘩然。李欣琴,這個名字有段時間沒聽過了,大家對她的印象是明目張膽的“關系戶”一個,都知道她后臺硬,所以即使李欣琴業務能力差還能往高處爬大家都見怪不怪似的,習以為常了。 可這個時候她被自己前夫捅一刀,挺讓人意外的,眾人開始復盤,早前匿名爆料中的女主角——干過臨床、四年前空降教學部、沒官職卻大包大攬眾多事務,這些信息同樣直指李欣琴。 只不過她早不在這干了,大家一時都忘記了這號人物。 而且論業務能力和權勢不成正比,李欣琴比鄭清昱更甚一籌這是顯而易見的。 但陳霆民獨自前往醫院看望鄭清昱怎么說? 物證,李欣琴前夫自然也有,他曬出一系列李欣琴和陳霆民的短信,內容色情露骨,其中包括陳霆民承諾讓李欣琴空降教學部并且幫助她打壓鄭清昱的交談。 李欣琴前夫還爆料,李欣琴之所以可以跳槽到港口的醫院也是陳霆民從中幫忙的,因為當時李欣琴懷孕了,陳霆民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費盡周折把人弄走,并且給了李欣琴一百萬的“分手費”。 前夫早發現他們的jian情,可陳霆民承諾可以在工作上幫助他,所以他也從陳霆民那里獲益,選擇不揭發,并且其實他和李欣琴都瞞著陳霆民兩人已經離婚。 可從今年五月份開始,李欣琴突然聯系不上陳霆民,用腹中孩子威脅也無濟于事,這個時候的陳霆民早就不在乎一個情婦和她未出生的孩子了。李欣琴被拋棄,她前夫的事業自然也遭受重創,可沒等他們想好辦法報復陳霆民,時刻關注這邊動態的李欣琴從報道中得知陳霆民的桃色新聞鬧得沸沸揚揚,而她心虛,那幾條信息也完全指向自己,一時亂了馬腳,主動聯系上她心里默認的爆料人——曾經在教學部一起共事,卻總被她和鄭清昱壓一頭的女同事。 女同事比鄭清昱李欣琴還要早兩年來到教學部,但被兩個“關系戶”壓著心有不甘,李欣琴又總是對她頤指氣使。偶然有一次,李欣琴從陳霆民車上下來,被女同學碰個正著,當時她只是個小嘍啰,李欣琴又拿錢堵她的嘴,帶她做事,所以這兩年她對自己所見所聞一直守口如瓶。 女同事原本以為李欣琴走了自己就能“晉升”,可沒想到李欣琴完全沒有在這方面出力,教學部最有聲望的年輕管理者還是鄭清昱。 于是她心生怨恨,故意放出一個煙霧彈,讓李欣琴自亂陣腳,同時也讓鄭清昱名聲敗壞,一箭雙雕。 如女同事所料,李欣琴主動找到她,承諾會幫助她拉鄭清昱下臺,并且給她一筆數目可觀的“封口費”,勸說讓她控制輿論,兩人一起聯合斗倒鄭清昱。 這正合女同事心意,只不過她不知道這只是李欣琴的緩兵之計。 實際上李欣琴焦頭爛額,擔心女同事會發現其實她早被陳霆民拋棄了,眼下她只是在賭,先穩住女同事,拖延時間,另一邊繼續試圖聯系陳霆民,威脅對方如果不照她的意思做,她就玉石俱焚。 可消息統統石沉大海,陳霆民沒給她任何回應,反而突然對大眾澄清:他之所以那天會出現在鄭清昱的病房,是因為鄭清昱是他大兒子的未婚妻,他去看望生病的未來兒媳,于情于理。 這讓李欣琴徹底慌了陣腳。 因為他知道老頭子其實一對鄭清昱存在非分之想,兩人還因為這問題吵過,所以有時候她會有意無意在工作上和鄭清昱對著干,陳霆民想而不得,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刁難鄭清昱哄她開心。 在陳霆民親自出面澄清前,李欣琴一直覺得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并且躲在暗處看鄭清昱笑話。 可關鍵時刻,陳霆民居然說鄭清昱是他兒子的女友?這簡直天方夜譚。但李欣琴不認為他會隨口胡謅一個隨時有可能被人捅破的理由。 她更想不到她那個窩囊廢前夫因為從她這里拿不到錢就狗急咬人,不惜揭露他自己被綠的屈辱也要拉她和陳霆民一起下地獄。 與此同時,陳霆民因為涉嫌貪污受賄被警方控制,以前陳霆民不是沒經歷過這些,準確來說,每一個做領導的都經歷過這些,以往陳霆民每次都全身而退,可這次據說是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俱在,陳霆民本人竟然也沒有任何反抗的行動。 女同事見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主動自曝,給李欣琴才是陳霆民情婦這一說法更添實錘。 陳霆民這一次顯然玩完了,李欣琴在港口知道自己也注定完蛋,她本來想指控陳霆民確實是對鄭清昱懷有不軌之心,但提前有人找到她,讓她閉嘴。 李欣琴只把女同事供出來,抨擊她煽動大眾情緒挑起對立。她自己動了胎氣早產,最終胎兒也沒保住。 這場風波徹底結束前,新來的女領導找到鄭清昱,意在安撫,對前段時間她被各種流言惡意攻擊進行心理疏導,主動提出給鄭清昱一些假期去平復心情。 鄭清昱知道她即將接手陳霆民的工作,未來是自己的直系領導,這次談話,無非是想拉攏人心,她態度平和,接受了對方給予自己的休假。 前不久蔣然告訴她他聯系到了王慧中,老人家聽聞她找人的意圖,經過深思熟慮最終答應見面。 “不過我沒告訴王老師你和盡霖真實的關系,就說你是志愿者,負責這方面的工作?!?/br> 鄭清昱十分感激,甚至有點手忙腳亂不知所措,蔣然平靜接受她地不停道謝,安撫她:“我記憶中王慧中不是個難相處的人,你……看著辦吧,再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隨時聯系我?!?/br> 鄭清昱當然知道王慧中是個溫雅謙和的人民教師,周盡霖是這么描述她的。 之后,鄭清昱和王慧中的女兒聯系上,在快進入十月的時候見到了王慧中。 見面的地方是鄭清昱選的,在臺城一家老餐廳,鄭清昱提前四十分鐘坐到包廂里,在封閉安靜的環境里無所事事坐著等待,十分煎熬,心臟始終處于高度緊繃狀態,腦海里不自覺構建種種,無法平靜。 終于聽到外面有聲響后,鄭清昱急忙站起來走過去,門一打開,首先就看到了坐在輪椅上已經滿頭白絲的老人。 心跳遽然加快兩下,鄭清昱被一股不知名的茫然情緒席卷了,最后時刻打起精神主動問好:“王老師,您好?!?/br> 隨后頷首和推輪椅的中年婦女打了聲招呼,“茉妍姐,您好?!?/br> 母女倆很像,圓潤飽滿的臉上沒有太多刻薄凌厲的神色,這讓鄭清昱的心跳在高速中逐漸趨于沉緩。 王茉妍向鄭清昱確認,“鄭小姐是吧?” “我是?!?/br> 兩人握了下手,鄭清昱躊躇一瞬,在輪椅面前蹲下來,也沖輪椅上的老人伸出手,“王老師,我是鄭清昱?!?/br> 王慧中滿是皺紋但肌膚依舊如白玉般臉上慢慢浮起一絲笑容,從毛毯里把手伸出來,和鄭清昱的手握到一起。她掌心的溫度太暖,鄭清昱下意識害怕自己會冰到她,可王慧中毫不介意,又把另一只手拿出來,完完全全裹住了鄭清昱的手。 這讓鄭清昱有些愕然,那股溫暖漸漸滲進血液里,讓人徹底放下不安。 王茉妍先是含笑看著,隨后走到旁邊拿手機拍了一張,征詢鄭清昱的意見:“鄭小姐,我習慣記錄我mama每到一處見了什么人、做過什么事,當作紀念,您介意自己入境嗎?” 鄭清昱覺得自己沒理由拒絕,微微一笑,“您隨意,是我應該感謝你們愿意和我見面?!?/br> 王茉妍拍攝完畢后把手機收起來,手搭上王慧中肩頭,“謝我媽就好了,是她聽說你之后主動答應了這件事?!?/br> 鄭清昱一時無言,微微仰起臉去看一直沒說話但笑容和善的老人。 后來王茉妍似乎要離開一下,鄭清昱主動去推輪椅,王茉妍對她表示感謝,再進來時手里大包小包的,鄭清昱匆匆掃了一眼,尿不濕、紙巾、一些衣物什么的,一應俱全。 王茉妍主動解釋:“老人家出一趟門就和小孩子一樣,有備無患總是好的?!?/br> 鄭清昱難辨心中滋味,笑著頷首認可了,眼眶莫名一酸。在之前和王茉妍的交談中得知,王慧中經歷過一次腦梗,從那之后身體就不太利索了,這也是先前蔣然首先聯系到王茉妍說明來意卻被拒絕的主要原因。 是后來王慧中聽說鄭清昱想要打聽收集周盡霖的生前故事,讓女兒重新聯系了蔣然。 “鄭小姐看著還很年輕?!?/br> 這是鄭清昱第一次聽到王慧中開口說話,一口溫軟普通話,和話者外貌有些不符,可實際上,王慧中今年不到六十歲,但看起來和同樣坐在輪椅上的劉國參并無太大差別。 這讓鄭清昱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還很漂亮?!蓖踯藻谀赣H耳邊笑說一句,在鄭清昱似乎還沒回神之際起身對她說:“鄭小姐,我和阿姨在隔壁包廂,你和我媽慢慢聊,有什么情況隨時找我們?!?/br> 這讓鄭清昱有些始料不及,王茉妍安撫她一句:“我覺得既然算是采訪,還是不要有太多人在場?!闭f完,遞給她一記鼓勵的眼神,同時向她表示感謝,“鄭小姐,麻煩您了?!?/br> 臨走前又和王慧中揮了揮手,“mama,我們先出去了?!?/br> 人一走,包廂里只剩下鄭清昱和王慧中,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么,急忙坐下來把菜單攤在王慧中面前,“王老師,您看看想吃些什么?” 王慧中沒拒絕,動作有些遲緩拿起掛在胸前的老花鏡戴上,點了幾個菜后有些不好意思一笑,“是不是點太多了?不瞞你說,我太久沒回國了,很懷念這一口?!?/br> “不會?!编嵡尻沤o她洗碗盤,又給她倒茶,也許是過于專注了,沒注意到服務生什么時候出去的,忽然聽到王慧中輕聲說:“這么年輕能想到做這些事,很難得,也很了不得?!?/br> 鄭清昱平靜對上王慧中一雙衰老但依舊明潤的眼,一時沒說話。 “為什么想到做這件事呢?” 裊裊白霧從茶杯緩慢升騰,繞在兩人之間成一團,在燈光下,兩個女人的輪廓都有些朦朧。 “因為飛機上有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br> 鄭清昱沒回避歷經千帆的女人的目光,如實回答。王慧中若有所思點點頭,“聽我女兒說,你在此之前,已經寫了很多人?!彼闷鸩璞?,手在打顫的,很明顯的,鄭清昱很緊張,記得王茉妍臨走前的囑托,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其實我一直有在關注你們這個組織,你們做的所有事,我都有所了解?!?/br> 鄭清昱胸口被什么敲打了一下似的,思緒和身體同時一僵,猛地抬頭,不可置信望著眼前這個平和得過分的老教師。 “像你說的那樣,你們這些志愿者的存在是為了讓更多人知道空難,從而引發社會對航天事故的重視和討論程度,推動事故原因的調查,給遇難者和他們的家屬一個交代,也可以讓越來越多關注到遇難者家屬這個群體,對他們的心理、生活進行力所能及的幫助?!?/br> “你們的確做到了?!蓖趸壑休p輕嘆出口氣,望著遠方出神,“這些年我一直在國外,但也能看到你們活動的痕跡。其實我有時候在想,會不會有一天,采訪團隊會找到我,在我離開前?!?/br> 鄭清昱的腦袋漫過一陣悶痛,呼出一口熱氣,幾乎把自己點燃了。 “王老師……” “那架飛機里,有我從教生涯中最驕傲的學生,很多次,我都在想,我們這種對社會沒什么價值的老人家都還在茍延殘喘,我們只會拖累子女,也無法再看到世界上的好風景了,可他還這么年輕,才二十歲,剛上大學,人生有無限可能,卻永遠沒辦法繼續往前走了……” 空氣中極短促響起一聲抽噎,分不清是誰的。 鄭清昱藏在寬大桌布下的手死死抓住衣擺,有種萬箭穿心的刺痛感讓人無法呼吸,可她還是咬緊牙關說:“您別這樣想,您女兒很愛您?!?/br> “她越是這樣,其實越讓我痛苦?!蓖趸壑锌戳搜坂嵡尻?,閉了閉眼睛,面上露出一絲似乎不堪重負的疲態,好像這個時間讓她一口氣說這么多已經是極限了。 就在鄭清昱想開口勸阻什么的時候,王慧中顫顫巍巍摘下眼睛,嗓音愴然,“我一直在等,等待一篇有關周盡霖的文章,可一直沒等到。我想,也許是有關他的信息,你們能獲取的太少了,也許根本無從下手,所以我想過要不要主動聯系你們??晌矣忠恢豹q豫,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格,就算有,這樣做就是正確的嗎?會有人想要了解他、記得他嗎?他不算圓滿美好的成長經歷,就這樣讓世人皆知他本人愿意嗎?他的家長會作何感想?” “我有太多顧忌,所以始終在等待又回避??赏蝗挥幸惶?,妍妍告訴我,有個自稱盡霖朋友的人聯系到她,希望她能讓我出面講述有關盡霖的事,我突然像松了口氣,一瞬間覺得這件事和我有關,僅此而已,沒什么應不應該?!?/br> 鄭清昱完全說不出話,始終冰涼的手被輕輕握住了。 “所以鄭小姐,我很開心這次回國與你見面,也很感謝你們正在做的事情?!?/br> 老人家被褶皺包圍的眼中有淚水,千萬種情緒呼之欲出又隱忍克制,鄭清昱怔怔凝視那張親和面孔有時,從心尖顫顫透上一口氣,故作輕松:“王老師,我們找了您很久?!?/br> 王慧中笑笑,“我太難找了是嗎?” 鄭清昱拼命點頭,聲音又弱下去了,但鄭重其事,“您愿意給我們一個機會,我同樣十分感謝您?!?/br> “你剛才說,飛機上有一個對于你而言很重要的人……” 鄭清昱心一緊,幾乎屏息,聽到一聲嘆息:“我相信有些心情,我和你是一樣的?!?/br> 包廂里許久沒人再說話,直到開始上菜了,鄭清昱正拆著碗筷,被王慧中輕輕伸手一攔,笑說:“吃飯我還是能自己來的,不然就枉費這次見面的機會了?!?/br> 鄭清昱一怔,想到王茉妍事先交代過自己的一些話,急忙收回手。她在醫院工作,知道中風的老人通常伴有很嚴重的抑郁狀態,尤其像王慧中這種,原本即使病倒也能生活完全自理的老人,可第二次中風后很多事情不能自己做了,心理有落差,會陷入一種極度消極和懷疑自我的狀態的。 所以剛才王慧中說自己只是茍延殘喘拖累子女地活著。 “讓我想想,從哪方面說起呢?又或者,你想了解些什么?” 王慧中的隨口發問也讓鄭清昱瞬間集中注意力,有一種在課堂上的感覺,她覺得嗓子有些干干的,抿了口茶斟酌開口:“如果可以,您能記起開學第一天對他的印象嗎?” 問完,鄭清昱安靜等待,隨即聽到王慧中輕笑一聲,“這沒什么難度,雖然我教了幾十年書,送走過無數批學生,可不管什么時候周盡霖總是那個給所有老師留下深刻印象的天才少年。更何況我還做了他三年的班主任,其實如果有機會,你還可以去問問當年教過他的老師,他們也一定會記得周盡霖這個名字?!?/br> “鄭小姐不需要記錄什么嗎?” 鄭清昱對上王慧中有些疑惑的眼神,篤定一笑:“我其實不太想把這當作一件很嚴肅的工作,如果今晚回去之后我能不借助任何工具就提筆寫出什么,那才是真正了解了一個人?!?/br> 王慧中笑而不語,安靜喝了兩口湯,有些艱難,總有汁水會從嘴角溢出來,根本控制不了的。 “我接管那個班級之前就知道班里有個不用通過國際部招生考試上來的學生,開學第一天走進教室我也一眼就注意到他了,后來要選舉班干,底下一片沉默,周盡霖是唯一自薦做班長的,你知道,老師一般都喜歡這樣的學生,不是只會死讀書。周盡霖長得高大帥氣,就算是一個班級的管理者,他也從不濫用職權,還經常幫一群不交作業的人打掩護,換言之,他是站在學生那邊的,所以自然人緣很好??伤膊皇且晃犊v容包庇,那樣就失去威嚴讓人踐踏了,只不過他進退有度,很懂得為人處世,一群刺頭不服也得服他。我當時就想,怎么大家都是十幾歲的年紀,有些人第一次住宿發現缺了什么東西用就哭天喊地打電話給父母抱怨,可周盡霖卻什么都會做,什么都能解決,沒有負面情緒也沒有任何脾氣似的。我記得有一回……” 鄭清昱側耳聆聽,分不出精力去做別的事情,生怕錯過一個字,王慧中回憶起十幾年前的事,奇跡般沒有任何卡頓,仿佛一切都歷歷在目。 外面的夜色一點點更深了。 一陣帶有寒意的風席卷街道,刮落一層層樹葉,滿街燈光都跟著低迷。 要變天了。 陳嘉效在車里消耗香煙,目光淡然目視著路上行色匆匆的一團團黑色背影,像不懂人間疾苦的鬼神潛在暗處。 只是時間長了車內空氣過于悶燥,也會貪戀窗外人人避之不及的冷風。 腕表上指針指向十一點,陳嘉效正凝神想什么,來自倫敦的語音電話打了進來。 接起來的同時陳嘉效扭頭看向了馬路對面的餐館,工作人員的收尾工作也已經做完,一半的燈都滅了,為閉店做好準備。 “怎么樣?真真和王老師見到面了嗎?”蔣然也很關心這件事。 “見到了,王老師的女兒陪她一起來的?!?/br> 蔣然松了口氣,遲遲沒出聲,最后嘆了口氣:“為什么不讓她知道是你找到王老師的?” 陳嘉效又點了支煙,沉默吸了兩口才驚覺自己最近吸得太兇。 “沒必要,我們大家都有同一個目的,最后能完成就行?!?/br> 說完,陳嘉效緩緩向后靠倒,剩下一截煙夾在手里,由它自己燃盡了。 十分鐘后,余光瞥到從餐館走出來的幾個身影,陳嘉效騰出手,讓車窗一點點升高,黑色賓利又是無孔不入,雕塑一般沉默在黑夜中。 鄭清昱協助王慧中上車,又和王茉妍交談幾句,最后站在路邊目送她們揚長離去。 她穿得太少了,單薄一抹暗色在風中搖搖欲墜似的。 一頭黑發涌動,鄭清昱也沒抬手去撥開,不知道有道如炬執著的目光隔街凝視她。 覺得她一個側臉定定站在那里是在看向這邊,陳嘉效心跳失控,兩秒后才想起來是防窺窗,車也不是他常開的那輛,于是,那陣無措漸漸平息,只是助長了他這樣肆無忌憚地回望的膽量。 過了很久,鄭清昱把抱臂的手插進風衣口袋里,轉身一個人走進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