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所有人都為利益而動。 寫到這里,我已經感覺不到毀滅伊波利特的愧疚和對于“生之原罪”的忌憚了,杰勒米。 或許我生來就是一個殘忍的屠夫。 10月7日,晴。 ——你的摩西 *** -------------------- 第27章 to 杰勒米: *** to 杰勒米: 我通過了卡斯道爾的基層職業者的選拔,加入了卡斯道爾防衛軍。 它的考核對我這樣一個高階職業者來說,再簡單不過。一輪登記后先是擂臺挑戰,其次是車輪混戰,保留大部分手段,壓制超出規格的力量,單只利用一些簡單的技巧,我都能在這群人里拿到靠前的名次。他們大多數都是低階職業者,主要是獵人、戰士和騎士,零星幾個醫師、法師、煉金術師之類,沒有什么好談的。 我在克萊因的職業評定協會拿到低階職業證明的時候,還是與你寫信之前。大概和你差不多的年紀。生活之中大多數職業都是相通的,現在叫我去職業評定協會,我可以拿下所有與魔法無關的中級職業證書。 在卡斯道爾防衛軍的篩選中,我看到了好幾眼熟的朋友——也不能說是眼熟,祂的視野和我共通,我仍舊看不見那些人本來的面貌,只是能從他們的言行中判斷出來,他們是誰。 那些大部分都是我在克萊因傭兵市場見過的朋友,還有幾個甚至一起喝過好幾次酒。 當然,我并沒有同他們說話。我現在是這樣見不得光的存在,我見不了熟人,我得避著他們走——他們也不見得能認出我,但多一分曝光,就多一分危險。我想講話,也只能同不相熟的陌生人,而且也不能交流太久,我不清楚自己會不會對他們產生過多的影響,但能不與他們接觸就盡量不與他們接觸,對我們大家都好。 卡斯道爾的皇太女,現在應該稱她為卡斯道爾的女皇陛下了,她在國家議會上被推選為了卡斯道爾的首腦,登基儀式就在昨天,她成了卡斯道爾第三十六任皇帝。她和卡斯道爾的宮廷法師團為我們舉行了賜福儀式。 宮廷法師團的征戰法師對我抱有懷疑,他們當然要對我抱有懷疑。我形容潦倒,穿著斗篷,戴著眼罩,身上又有圣行教教眾的印記,就是查拉斯都不能幫我掩蓋這個得到“生之原罪”力量加持過的印記,他只能幫我壓制住它符號中蘊藏的能夠扭曲觀看者思維的力量。我看起來就不像是一個無辜的普通人。 我也不無辜。 他們讓我揭開了眼罩,那里一無所有,他們又叫我脫下衣服,展示圣行教的印記,用探測魔法和相應的魔法道具探測我的全身。那一只義眼被我放進了最近住宿的房屋地板夾層里,如果他們順著我的行蹤,去探尋可疑之處,肯定能夠發現它,可惜他們并沒有這么做。 圣行教對懷疑的目標使用的手段會更加過分,大多數時候,被他們懷疑就直接等于死亡。 就在我通過卡斯道爾防衛軍審核的第二天,我就收到了查拉斯的來信。 又是一封祝賀信。 “圣言”的查拉斯果然無事不知。 他祝賀我加入了卡斯道爾,告訴我家人的近況,他還同我說起了你。 對,查拉斯同我說起了你。還好“生之原罪”的不能干涉“未來”和“命運”,所以他不知道你是誰,他只知道我有那么一個朋友,一個能夠抓住“偶然”,在時空的間隙里游走,與我書信交流的朋友。 我們的信件上有“命運”的痕跡,因此他沒辦法窺伺全貌。我燒毀了過去與你寫的那些信,他也沒辦法用圣行教的神術將它們復原。 我糊弄住了他——他沒辦法證明這件事,也不打算浪費時間去試探,破壞我和他之間那么一丁點可有可無的友情,姑且就當我糊弄住了他。 查拉斯居然說要和我寫信,就像我和你的交流的一樣。他在信里說得多么真誠懇切,多么興致盎然,我就感到多么惡心,多么窒息。 想想我現在的處境吧。我沒有錢財,也沒有權力,我瞎了一只眼睛,背上了毀滅伊波利特的惡名,我從此不能再以我個人的身份在陸地上行走,這都是因為誰?因為我們中央帝國的皇帝,因為圣行教,因為生活。他可是圣行教的三位大主教之一,“圣言”的查拉斯。在這些事情之后,他居然說要同我寫信。 ——他當然幫了我許多。他曾經為我指過明路,他現在也告訴我家人的消息,幫我壓下“生之原罪”的印記污染。他給了我一只眼罩,叫我不要使用那支義眼,然后建議我加入卡斯道爾的防衛軍。 但是,這些對他來說算什么?如果我信了他的話,我必然要走投無路。我實在太了解他這個人了。我能與他相交,就是建立在這種了解上的。 我的這位老朋友眼里根本沒有人,我與他是書友,在他眼里,我可能更像是一個活動在書冊上的符號或者印記,而不是一個具體的生命。他同情書冊上一個活該要死的人,于是就給那個人物一個好的死法,讓那個人物能多掙扎掙扎,給他提供些許樂趣,那就是他現在對我做的事情,那就是他對我的看法。 他拿你跟我開玩笑,他拿我的一切同我開玩笑。我還得去求著他,因為那是必須要抓住的機會,倘若我一旦放棄,那我的家族就不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