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三次含住他指尖
嚴珩聞言一怔,本就黢黑的雙眸驀地又幽深幾分,那雙眼悠悠凝著她,似是要將她吸入旋不見底的深淵。 沉默半晌他才開口: “沒有。他……還在國外?!?/br> “哦……好的?!?/br> 心頭一陣失落拂過,她干巴巴回應男人。 “我聽知越說你時間緊張,我們便直接進入正題吧,”仿佛不愿再讓她就著嚴玠的話題說下去,男人直截了當提起她的那樁交易,“所以——學妹是希望由我來假扮你的男友么?” 準確來說,她原本希望的是王知越,而并非是他。 她也寧愿不要是他。 唇瓣囁嚅幾下,路歸禾終究沒把這話說出口,聲音淺淡地應了聲“嗯”。 “這倒是有趣,”嚴珩墨眉挑起,語氣卻無半分訝異,“路學妹只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就已經開始被沉先生催婚了嗎?” 褐瞳微瞪,她沒想到男人竟是往這方面做了聯想——這倒是更合她心意。 于是路歸禾順著他的話說下去,發揮起自己并不算多的演技。 “是啊,”女孩黛眉微蹙,小而尖的瓜子臉上露出幾分苦惱,“義父他覺得我也到該談戀愛的年齡了,時不時就念叨著讓我帶個男朋友回家,最好畢業后就結婚生子,聽得我心煩?!?/br> 男人聽到這話后又是片刻默然,隨即輕笑出聲: “這倒是讓我意外。我記得高中時沉先生待你極為疼愛,我還以為那樣好的父親一般是最不舍得看女兒離家作為人婦的?!?/br> 被這句話觸動某根隱秘的神經,路歸禾瞬間垮下臉,再次默不作聲。 不知是否是老板岑曠特意關照過,在人滿為患的午時餐廳,他們這桌仍舊上菜極快,幾枚精致餐盤不多時便被侍應生送到桌上,檸檬切片綴在盤沿,黑松露裹著的燴飯香氣四溢,往日令她食欲大開的菜品偏偏在今天讓她沒什么胃口。 連和男人繼續客氣寒暄的余力都沒有,她默默拿起餐匙往口中遞送米飯,每次只一小口,但滿碟飯菜在沉默中竟也一點點下去一半。 “別動?!?/br> 唇畔驀然被一抹溫熱觸碰,她驚詫抬頭,眼前的男人朝她微微俯身,修長手臂伸來,手指在她下唇稍作拂拭。 “失禮了,我只是看到學妹嘴邊不小心黏了一點飯粒,”見女孩抬眼看他,男人狀似無辜,語氣公事公辦,“抱歉冒犯到你——假如我有的話。只是我覺得,既然要裝成情侶,我們彼此間的動作勢必要再親密一些,否則肯定會被人看出端倪。眼下正好是個讓我們互相適應對方的機會,不是么?” 或許他說的是對的,但…… 擦完以后他倒是趕緊把手拿開??!她高中時怎么沒發現這一本正經的學生會主席這么會揩油! 嚴珩略有薄繭的指腹仍舊停留在她唇畔,那點溫熱順著兩人相觸的肌膚漸漸蔓延到兩側臉頰,路歸禾被嘴上輕微的不適感搔弄得有些發癢,下意識闔緊原本微張的嘴唇,上下唇觸碰的當口無意中形成狹小的真空地帶,蜻蜓點水般吻了下男人的指尖。 ——唔! 上唇與指尖貼合的觸感讓她猛然一驚,道歉的話脫口而出: “對、對不起!” 在她說話的同時,被她含住指尖的男人稍稍愣住,手臂下意識上抬,帶動拇指也向前探入她口中,于是第一個指節越過開合的貝齒進入更深處,被發音時挺起的小舌極輕極輕地,舔了一下。 路歸禾:! 又一次弄巧成拙的女孩頭向后仰試圖將手指抽離,但畢竟狹小空間內阻礙眾多,她開始動作時男人也慢慢將拇指抽出,于是雙唇裹著皓齒,又一次共同吮住了那處熱源。 ……她再也不想說什么了。 頰上熱意guntang,路歸禾在手指撤出后迅速將頭埋進海藻般的烏發,一言不發。 而把她弄到這般尷尬境地的始作俑者在說了句“抱歉”后也沒了動靜,直到整頓飯結束才恢復和她的交談。 他堅持要結賬,說是對造成她不適的補償,又神色泰然地邀請她坐自己的車返回K大。 迎著老板調侃的目光,她看向街對過男人那輛毫不起眼的黑色座駕,最終被他“提前適應車內布局以防露餡”的說辭勸服,坐進轎車的副駕駛座。 嚴珩載著她在首都白日尚算空曠的車道上穿行,只用二十分鐘便到了學校東門,約好傍晚五點半來接她后,他又驅車離開,整個過程中一切動作干脆利落,不包含一絲多余情感,就好像只是在扮演一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仗義同事——至少他自己這樣形容與那王知越的關系。 到了最后,唯有仍舊縈在她唇畔久未散去的他的琥珀香水氣息,在她心底激起不輕不重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