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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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這盤棋局,盡在他掌握中。就連整個司馬氏被他玩弄股掌之間,從不覺有何難的。 唯獨,一枚小小的玉簪難倒了他。 他能借著心情煩悶沉郁之際,做出耍賴親近她的行徑,攫取她身上的軟香溫暖,卻不敢耍賴逼迫她戴上簪子。他知道,只要自己稍微強勢些,依著她那種識時務的性子,定會如他的意。 可他不愿她心里有丁點不痛快,只愿她心甘情愿。 他握緊手心的玉簪,暗恨自己連試著送出去的勇氣都沒有,但凡她現出一點點拒絕的意思,就能讓他潰不成軍。 今日愁斷腸的百般苦果,皆是自己所種。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如果可以回到過去,他只想打死當初狠心推她的自己。 第125章 下雪了。 純凈潔白的雪花撲簌簌落下, 四方宮墻的碧瓦屋檐,飛拱朱閣,銅獅脊獸, 都落滿了白雪。天幕低垂,銀裝素裹, 紛揚的雪花將天地宮闈連成了一片。 雪風云卷,夜窗如晝。 顧九卿擁著厚重的狐裘披風,倚窗望雪,狹長的黑眸寂寂沉暗,冰涼的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同樣泛涼的玉簪, 直至簪子有了一絲微暖,他依舊保持著靜觀庭院雪景的姿態,如入定的泥塑一般。 明日, 便是三月期滿。 天光將亮,她便要出宮回顧家。 靜默良久,顧九卿攥緊手里的桃花玉簪,終于下定決心,踱步去了隔壁偏殿。 這邊。 顧桑洗漱過后,也站在窗邊觀賞了一會兒雪景,便上榻安置了。 她并沒有離心似箭的心情,望著帷頂繁復的繡紋發呆, 須臾,犯困地合上眼。 室內燭火熄滅,只留了桌上一盞油燈。 一道頎長身影透窗掠過。 房扉被叩響,伴隨著顧九卿低沉的聲音。 “睡了嗎?” 顧桑睡的迷蒙之間, 隱約聽見了顧九卿的聲音,她睜開眼睛, 初以為是幻聽,遲鈍地沒有及時回應。 “桑桑,歇了嗎?” 當熟悉的聲線再次響起時,她才猛然驚醒,自己沒有聽錯,是他,他就在門外。 霎那間,顧桑心里狂跳不止。 她撫著胸口,轉頭看向門外的身影,動唇應聲:“我……” 話音將將出口,就聽見外面傳來急奔而至的腳步聲,以及司馬睿又憂又怒的聲音。 “天寒地凍,怎么在外面站著?宮里的婢子們如何伺候的主子,該當何罪!” 顧九卿似乎低聲說了句什么,安撫住了司馬睿,繼而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 “早不來晚不來,偏這時來?!?/br> 顧桑揮起粉拳錘打了一下衾被,嘟囔了一聲,翻身睡了過去。 風雪肆虐,天氣驟冷,司馬睿憂心顧九卿受寒毒發,不顧自己的身體,乘鑾駕來了宣明宮。 想起顧九卿站在偏殿外吃閉門羹的那一幕,司馬睿氣得傷口陣陣發疼,自己小心翼翼捧在心尖上的人,顧桑竟有膽子做出不懂尊卑規矩的大不敬之事。 宮中傳言果然沒錯,顧桑就是仗著皇后寵愛,恃寵而驕。不論長幼還是身份地位,都該是顧桑這個做meimei的拜見顧九卿,就算出宮辭行,也該是顧桑向顧九卿辭別謝恩。 司馬睿忍不住冒酸,心生埋怨道:“你真是太慣著顧桑了?!?/br> 顧九卿圍爐煮茶,將煮好的茶水隨手給司馬睿斟了一杯,不以為然道:“她就是個小姑娘,使使小性子,還真能同她置氣不可?” “小姑娘?她那心眼多的跟篩子似的,可不是什么天真純良的小姑娘?!彼抉R睿不禁拔高了聲音,同顧九卿辯駁起來,“顧桑年紀也不小了,該找個婆家定下親事。如果你沒有合適的人選,我這里倒是有幾個適齡的郎婿人選?!?/br> 他就是討厭顧桑,見不得她,也不知她哪兒好,得顧九卿這般看重,事事縱著哄著。顧九卿都沒像縱容顧桑那般,縱哄過自己。 好在女子成了親,相夫教子,困頓于后宅,進宮纏磨顧九卿的時間就少了。 司馬睿開始琢磨將顧桑指配給誰家,最好嫁離出京最好。 司馬睿有心點鴛鴦譜,卻沒留意到顧九卿眸底乍現的森寒冷光。 “陛下還是莫要亂點鴛鴦譜,憑白增添一對怨偶,meimei可有得找我哭訴?”顧九卿幽幽道。 “怎會是怨偶?由我這個皇帝指婚,定給她選一門家世匹配的婚姻,肯定不讓三姑娘受委屈?”司馬睿自不會在婚事上拿捏顧桑,免得顧桑嫁的不好,反累得顧九卿為meimei牽腸掛肚。 顧九卿擰眉:“她有心上人了?!?/br> 司馬睿頓時來了興致:“哦?是誰?” 還能是誰,只能是他。 顧九卿心里這般想,面上卻道:“不知道。小姑娘臉皮薄,自是不便明說,但透露過這個意思,約莫等到時機成熟,再行議親?!?/br> 司馬睿端起茶盞喝了口熱茶,暫時放棄指婚的念頭:“那確實不宜做出棒打鴛鴦的惡事?!?/br> 等顧桑嫁人,找個機會將其丈夫外放也是一樣。 二人就顧桑的親事閑聊片刻,又轉到政事上,詳議兩件緊迫的要事,顧九卿都給出了近乎完美的決策。 議事畢,窗外大雪未停,顧九卿以‘次日雪路行,恐誤了早朝’為借口,讓司馬?;亓颂熳訉媽m。 敷衍完司馬睿,顧九卿再次來到偏殿外,輕喚了幾聲,屋內皆無應答,一片寂靜無聲。 他抬起手猶豫再三,推門而入,寒涼的風雪隨著開合的門扇灌了進去。 反手關門。 顧九卿靜靜地立了會兒,待周身的風雪氣息被屋里的暖意驅散了些,方才抬步繞過紫竹花鳥屏風,站在拔步床前,默然看著床上熟睡的人兒。 他抬手從寬袖中取出桃花玉簪,借著油燈微弱的光亮,細細地端看少女雪顏烏發,軟滑如綢緞的黑發鋪散在枕間,越發襯得嬌顏白凈如玉。 修長好看的手指輕拂過她的眉眼,而后落在那頭柔亮黑發,愛不釋手的觸感讓他喟嘆。 下一刻,他將玉簪往少女發間比了比,烏發如墨,桃花嬌妍,十分襯她。 待要斜斜插入,動作驟然停頓,顧九卿驀地收回玉簪,哂然失笑。 連一支簪子都要偷送,豈不顯得自己又懦弱又沒誠意。 顧九卿靠坐在床邊,打定主意等人醒了再送。 冰雪嚴寒的天氣原就不利于他的身體,哪怕屋子里燃燒著地龍,溫暖如春,那股子生冷浸骨的寒意苦痛依舊一點點蔓延至四肢百骸,霜花漫上鴉睫眉梢。 寒毒完全發作前,他手撐床柱,虛弱地看了她一眼,艱難地挪步朝門外走去。 ‘吱呀’兩聲,開合門的動靜響起,睡夢中的顧桑像被驚擾了一般,黛眉輕蹙,卻沒醒來。 剛走出偏殿,陌花陌上便迎了上來,顧九卿留下一句‘不可驚動任何人’,便昏死了過去。 因顧九卿身份特殊,內殿中一般不留宮婢太監伺候,又是夜半時刻,趁著無人發現顧九卿的異狀,二人趕緊扶著顧九卿回了臥房,將他安置在床上,并將床幔垂落。 顧九卿身中寒毒的事,秘而不宣,對外只說皇后體寒弱癥,容易生病。 對于攻打西夏取得凝魂草的說辭,也并非為著解毒,而是調養身體。 陌花憂慮道:“主子毒發的速度越來越快了?!?/br> “你照看主子,我去請郝御醫和玄葉師傅?!蹦吧隙诹艘痪?,急匆匆出去了。 到了冬日,郝御醫和玄葉高僧時刻輪留內宮,就怕顧九卿毒發。 …… 翌日雪停,晨光熹微。 顧桑惺忪著睜開眼睛,慢騰騰地梳洗穿衣,待拾掇好自己,天色方才透亮。吃罷早膳,她起身走到門外,主殿宮門仍舊緊閉,約莫顧九卿昨晚應對司馬睿頗久的緣故。 天兒冷,顧九卿又是畏寒的體質,本就起的較晚。 等了會兒,見殿門依舊沒有打開的跡象,她也并未過多放在心上,既不能當面說一聲,便回屋留了一封信。 顧桑踩著厚重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出了宣明宮。她回眸望了一眼,輕嘆了口氣,方才頭也不回地離開。 有何可惆悵的,又不是再也不相見。 宮道上,太監宮女忙碌不停地灑掃除雪,避免司馬睿再次摔滑。雪后的清晨,因著這番除雪之景,添了幾分熱鬧和嘈雜。 出宮的必經路口停著一輛馬車。 宮人們見顧桑出現在宮道上,忙躬身退至兩邊,給她讓出中間的道。 引路的內侍道:“三姑娘,小心些?!?/br> 待上了馬車,顧桑抱著湯婆子,將腦袋靠在車壁。昨晚大睡了一覺,本不該犯困的,不知為何,眼皮越來越重。 她想掀開車簾,讓外面的寒風滲進來,手剛搭上簾幔,就無力地垂落下來。 …… 經過一夜施針搶救,顧九卿總算蘇醒了過來,他看著窗外大亮的天色,略微遲鈍片刻,便要掙扎著起身。 “顧桑呢?出宮了沒?” 郝御醫和玄葉高僧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無奈。 不管自己性命堪憂,也不在意毒發兇險,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人家小姑娘。 玄葉高僧道:“你這身體經不起折騰,必須盡快解毒……” “我要去找她,還有東西未送給她?!?/br> 顧九卿壓根就沒聽進玄葉高僧的話,只握緊手中的桃花玉簪,狹長鳳眸里是從未有過的急切與焦躁。 他也不知自己急什么,焦什么,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預感牽引著他,如果不將簪子送給她,日后就再也沒機會了。 陌花拿著一封信,上前稟告道:“三姑娘留了書信,已經出宮了。 顧九卿一把奪過書信,幾行簡短的字,樸實無華的意思。 大致是,感謝他這段時日對她的照顧和庇佑,宮里的御膳很美味,景色也好看,嗯,宮里的人大多也很好,對她禮遇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