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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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敝x寶珠搖了搖頭,一巴掌重重地拍在馬屁股上,“我先去醉饕鬄定一桌,記得速去速回?!?/br> “那個,我可能……” 話未說完,馬兒瞬間如離弦之箭,帶著顧桑疾馳而去。 她的聲音消散在風中。 顧桑:“……” 一路出了北城門,很快追上了流放隊伍。 顧桑發現秦王妃之妹的名號甚為好用,不消多說,為首的官差大人便揮手讓隊伍停下歇息。饒是如此,她依舊拿了些銀子幫侯天昊打點一番衙役。 畢竟,閻王好惹,小鬼難纏。 押送流犯本就是一趟苦差事,誰不想撈點油水辛苦費。 顧桑扭頭看了一眼侯天昊脖子上的枷鎖:“大人,可否將他的枷鎖取下片刻?” “這……不是我們不給通融,而是上頭的命令,非抵達北地不可取下枷鎖?!?/br> “大人依令行事,是我不該為難你們?!鳖櫳m廨p動,略壓低了聲音道,“大人也當知道,既是流放,便也是要他活著到達北地的意思。鎮國公府雖不復存在,公主府卻尚存,畢竟是南安公主唯一的子嗣?!?/br> 世上多的是捧高踩低之輩,見過楊家流放途中的悲劇,顧桑少不得多提兩句。 “多謝姑娘提醒,本官明白?!?/br> 侯天昊帶著腳鏈枷鎖,站在不遠處,沉默地看著顧桑為他打點押送流犯的差役。 他被下獄,無人探監,她來了。 他被流放,無人相送,她還是來了。 可是,她不喜歡他啊。 顧桑走到他面前,發現他比詔獄所見更為憔悴頹喪,即使陽光正盛,可他宛若行尸走rou一般,了無生志。 他身上穿的新換的囚衣,急速瘦下去的身板不足以支撐寬大的囚服,空蕩蕩的。 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目光呆滯麻木,仿佛只剩下了一副破敗的軀殼。 曾經肆意昂揚的少年郎,終究是死在了詔獄里,再也回不來了。 顧桑鼻尖酸澀不已,突然不知道支撐他活下去的意義在哪里? 他喜歡的人不愛他,爹死娘在,娘卻當面殺了爹……天塌地陷,也不過如此。 侯天昊看著她,并沒說話。 顧桑抿著唇,也不知該說什么。 墜落陷阱時,他救了她,她大言不慚地說要還他恩情。甚至,還妄想左右劇情保住整個鎮國公府,結果呢,他都已經身陷牢獄,她才恍然記起這件事。 還是在顧九卿的幫助下,勉強留住他的命,可也僅是留下性命而已。 活下來的代價竟是那般殘忍。 她也沒臉說,只能說:“我來送送你,一路珍重?!?/br> 侯天昊帶著枷鎖,手不得自由,他不言不語也不動,只盯著著她看,像是臨別最后一面,將她深深地記在腦海里。 顧桑走近他,將自己準備的包袱給他牢牢地栓在腹背上,又將謝寶珠的小包袱給他栓在胸前。 “這是謝二讓我帶給你的吃食和銀兩,吃的仍在包袱里,銀兩我取了出來……” 見無人注意這邊,她抬手掀開他的衣領,瞳孔驟然一縮,只隨意掃了眼,便可看見肌膚上縱橫交錯的丑陋疤痕,顧桑不自然地移開眼睛,將銀子塞進了衣服里。 她又拿出一雙千層底的足靴,示意侯天昊將鞋換上:“跋山涉水,沒有一雙適合走路的鞋子,腳肯定要磨出血泡?!?/br> 侯天昊不在意腳是否磨破,但還是依言換上新鞋。 “鞋底各有一張銀票,冬衣的夾層里也縫了些銀子進去,到了北地,用錢的地方也會很多。財不外露,路上小心些?!?/br> 對于顧桑的叮囑,侯天昊始終沉默,她也不需要他的回應,見該說的已經說完,沒甚么可交代的,顧桑打算離去時,侯天昊終于開口了。 “顧桑?!?/br> 他啞著嗓子,叫住她。 顧桑扭頭看向他,只聽得他問道:“你真的……沒有一點點喜歡過我嗎?” 侯天昊明知答案不會改變,可還是忍不住再問一次。這是他最后一次問她,只為讓他的心死得再透些。 “為何這般執拗?這個世上又不是只有情情愛愛的,如果你想靠著這點子無望的情念,在北地是活不下來的。我可以當你是知己,當你是救命恩人,當你是朋友兄弟,唯獨當不了戀人,我的答案始終如一?!?/br> 哪怕侯天昊真的一蹶不振,再也無法從泥濘中爬起來,她也不會騙他,不會給他不切實際的希冀,他需要掙扎活下去的信念與希望,指引他前路的明燈,但不該是她。 一剎那,四肢百骸猶如針扎一樣。 侯天昊以為已經痛到麻木的心,不會有任何感覺,他還是高估了自己。 “百姓都說鎮國公府是叛國賊,可侯向翼是侯向翼,你是你,他是父,你是子,雖有父債子償一說,但也不可全然混為一談。他是置江山百姓不顧的亂臣賊子,可你當真是嗎?” 顧桑眸亮晶亮地看著他,一字一頓道:“可是,你當真是嗎?” 侯天昊面色死寂,目光空無,好似沒有任何反應與觸動,好似什么都未聽進去。 此刻的顧桑尚不知,窮極一生,他都在為摘除罪臣之子的烙印而竭盡全力。 侯天昊干涸的嘴唇劇烈抖動,嘶啞的聲音帶了一絲祈求:“我……你……你能抱抱我嗎?” 他真的很冷,烈陽高照,卻沒有一絲溫度。 顧桑愣住,隨即伸手抱住他,抱住曾經明烈的少年,抱住他被折磨的瘦骨嶙峋的身體。 她說:“保重,萬望珍重,希望我們有生之年能再見?!?/br> 侯天昊想要伸手回抱住她,卻困于枷鎖,只能記住這一刻的感覺與溫暖。 她不喜歡他,不愛他,也沒關系。 他會記住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臨行相聚總是短暫的,顧桑一路騎行在隊伍末,將侯天昊送出二十里地,方才調轉方向離去。 侯天昊回頭看了一眼消失的身影,一路再也未曾回過頭。 顧桑并沒原路返回燕京,而是帶著隨身細軟,騎馬拐向另一側官道。 什么秦王府小住,什么三月之期,統統見鬼去吧。 讓她守信重諾,呵,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 侯天昊流放當日,南安公主并未送行,也未派任何人給侯天昊打點行裝。因為,南安公主無比了解魏文帝脾氣秉性,但凡她表現出一點對獨子舐犢情深,魏文帝都不會留其性命。 “公主,世子爺如何受得了北地的苦寒?”章嬤嬤抹著眼淚道,“不過,老奴打聽到顧家三姑娘去給世子爺送行了,帶了衣物和銀兩,還幫著打點押送的官差,想來世子爺路上能少受一些苦?!?/br> 侯天昊救過顧桑,哪怕傳至魏文帝耳中,也不會苛責一個回報救命之恩的小姑娘。 南安公主靠坐在貴妃榻上,滿臉病容與滄桑,有氣無力地道:“她有心了,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只是……” 南安公主想到兒子春獵回京那一回,失魂落魄,咬牙切齒讓她張羅親事的模樣。 章嬤嬤一邊幫南安公主揉太陽xue,一邊接過話道:“只是什么?” 只是,真的不喜歡她的昊兒。 南安公主曾固執的認為,顧桑一個庶女配不上自己的兒子,以為她是仗著兒子對她情根深種故意吊著兒子,如今細想,可能是真的不喜不愛。 南安公主嘆息道:“等我們離開燕京前,找個合適的時機,開庫房挑些好物件送到顧府,權當答謝?!?/br> 章嬤嬤眼皮一跳:“公主真要去白云庵?可是,公主大病一場……” 南安公主打斷道:“昊兒在北地受苦,我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安享富貴?” 南安公主準備等身子好些,便到白云庵吃齋念佛,為兒子祈福保平安,也是為侯向翼為司馬家懺悔贖罪。 秦王府,攬月居。 此處院落,為何取名為攬月居,概因司馬睿將顧九卿這輪明月摘下,大有九天攬月之意境。 司馬睿得償所愿,大筆一揮,就改成了攬月居。 自成婚第二日,顧九卿便搬到這里居住,并未與司馬睿共居一室。原本的新房主臥因假山水池環繞,比旁的屋子潮濕,容易誘發寒毒發作,哪怕司馬睿再不舍,也只得以顧九卿身體為重。 攬月居的位置向陽,亭臺樓閣,繁花似錦,因此地陽氣盛,就連花開的都要比主院的花兒嬌研。 唯有一點不好,兩處院落略隔得有些遠,頗為不便。 司馬睿也想搬到攬月居住,可自打當上秦王,需要他處理決斷的政事突然就多了起來,父皇也時不時召他入宮。為了鎮國公府的罪證論處以及西境侯家軍的解決之策,夜半宣召都是常有的事。 顧九卿身子不好,又伴有失眠之癥,權衡之下,只得作罷。 此刻,顧九卿長身立在窗邊,聽聞顧桑逃跑的消息后,面色平靜無波,仿若在意料之中。 他道:“小騙子?!?/br> 果然,還是跑了。 沒關系,他親自去接她。 與此同時,醉饕鬄里被放了鴿子的謝寶珠,久等不見人,也氣得大罵顧桑騙子,差點就要動手掀桌子。 要不是一桌子菜花了真金白銀,非給掀了不可。 “死騙子,害我花這么多銀子?!?/br> “我一個人怎么吃得完?!?/br> “吃不完,我就跟你絕交?!?/br> “可惡!” 謝寶珠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吃得滿頭大汗。 夕陽西下,霞光灑落窗欞。 “備馬車?!?/br> 顧九卿佇立良久,對陌花吩咐了一聲,順手取過紫檀云石屏風上的披風,就出了門。 剛踏出攬月居,司馬睿就迎面走了過來。 “天快黑了,這是要上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