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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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靈籟唰地一下轉頭走向他,以一種近乎鄙視的目光盯著他,又不屑地冷笑兩聲。 “你覺得他身邊缺你這一張嘴?” 屠襄明白自己被嘲諷了,卻執拗地堅持著自己的觀點,“屬下與公子共進退,親眼見著公子從蹣跚學步走到如今,怎可一朝貪樂功虧一簣,大娘子才錯了?!?/br> “呵?!睏铎`籟白了他一眼,從桌上隨意抽了一本用紅字做了無數注解的書冊,上面是《及國策》三個大字,她沒猶豫,直接從上到下呼了屠襄一臉。 書頁打在人臉上,不太疼,卻是麻,屠襄懵了,他完全沒余地反抗。 楊靈籟手里拿著書,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道,“清醒點了嗎?” “你也說了,他研讀至今,通曉內外詩文、亙古真理,三書六卷無一不精,所以你在說什么鬼話,他要做什么,豈會用得著你在這杞人憂天?!?/br> “想回去,就多想想他,別只想自己。你那些從母親身上學來的東西,還是莫要故技重施!” 門“哐當”關上,被扔在外面的屠襄:…… ------------------------------------- 臨近大壽,府中爭相做事,都想在老太太的壽宴上露一露風頭,而在靜鹿園無限期禁足的王氏也終于被施舍著放了出來。 因此,靜鹿園解封的第一日,異常熱鬧。 東西兩側的芙蓉紋路窗都大開著,熾熱的光透過檀色的金絲篾簾篩進屋內,正中的楠木高幾上擺著青白色的瓷瓶,內里插著幾株新摘的素馨花,一點不像有月余未曾見客的屋子 “二嫂養了這般久的病,可算給機會讓我們這些親眷都見見,不知是否好些了?”燕朝以右為尊,孫氏因著掌家人的身份,坐在王氏右側,她今日穿的素,倒是半點不喧賓奪主,也一向是不給人抓著把柄。 而裴氏坐在左側,身旁依舊是領著朱氏,相比孫氏的懷柔戰術,裴氏就真性情了些,肆無忌憚地喝著桌上新沏的云霧茶,抿上一口就拿帕子掩了掩鼻子,“娣婦這的云霧有些變味了,這茶還是從廬山運來的半月最為馨香,茶味也最為正宗?!?/br> 至于楊靈籟,自是不會缺席,也十分有眼色的坐在了最后,半點都不想往前湊。 王氏坐與上首,一身深紅滾銀邊的大袖羅裙襯地人氣色并不差,明明是參仿佛像的額黃妝,都擋不住那斜眼看人的時的高高在上。 她朝孫氏點了點頭,卻在輪到裴氏時,當場越了過去,轉而看向了最角落的楊靈籟。 氣氛有些沉悶,便是一向脾性不好的裴氏,在被王氏忽略徹底后,都沒有作聲,反而是一同等待著這場即將到來的婆媳好戲。 在一眾人的視線下,楊靈籟依舊坐的很穩,朝著王氏只是笑,至于說什么熱臉貼屁股的場面話,都這樣了也大可不必。 “已是許久沒見你了?!蓖跏险f話有些頓,也越發叫人心里一上一下。 “母親想兒媳,兒媳自然便在?!睏铎`籟笑不進眼底。 “是,你是個孝順的?!蓖跏夏抗馕⒊?,“既然今日來了,那便多與我說說,項脊軒內如何了?” “托母親掛念,自是一切都好,郎君身體留了些病根,還在將養,但醫士說,只要心平氣和,總能跨過去。至于院里的人,都很兒媳的話,管起來并未有什么麻煩?!?/br> “如此說來,這院中大大小小的事,你都管的盡心了,九郎也被你照看的極好?!?/br> 王氏黑著一張臉說好話,邪門的很,楊靈籟不敢松懈,只是笑沒有承認,反正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 “既是都處理地不錯,想來你是天生管理府事的好料子,正巧我近幾日頗感不適,你便來靜鹿園與我多說說話,也幫著料理些刁奴?!?/br> 去靜鹿園給機會叫你刁難嗎,別說處理旁人,楊靈籟自己怕是最先難以保全的那個,以王氏的心胸,這哪是放過她,這是想叫她離近了好好折騰吧。 很顯然,在場之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但誰也沒多說。 一向在這種場合不出頭的朱氏在被裴氏拿手推了幾下后,竟主動站出來,勸道,“二伯母大病初愈,正值茶飯不思之時,本該是九弟前來探望照看,只可惜身兼考學,便該是我們婦人出力之時,三娘不如體恤伯母,來靜鹿園侍候兩三日,既可增益伯母康健,又能代夫婿完孝義?!?/br> 分明是上次還覺得聽著舒心的嗓音,今日便成了帶毒的刀子,楊靈籟笑了。 “嫂嫂說話,還真是叫三娘聽了,愧疚地想立馬搬來與母親同吃同住的悉心照看,只是,可惜了……” 朱氏不明白,抬眼看她。 “只是可惜,三娘這些日子為祖母之事勞力,實在不堪重負?!?/br> 一聽到管家,孫氏立馬遞刀,“既是二嫂病體難愈,不如便叫三娘改日再學管家之事,娣婦勞累些,也是應該的?!?/br> 楊靈籟被刺的眼睛直抽,還真是利用完了便扔,不過昨日才將那對賬明細送到三房那,今日孫氏便卸磨殺驢,要將她踢走。 “三伯母好意,三娘心領,只是怎可就這般撂下祖母所交與的要緊事,如今大房、三房都為祖母誕辰出了好大的力,二房安能只做釣魚臺,實乃慚愧啊?!?/br> 說完,她瞟了一眼上首的王氏,意味深長,“三娘覺著,母親也該是這般想的吧?!?/br> 王氏攥緊了細膩光滑的座椅扶手,整個人太陽xue直突突,楊氏這是拿整個二房的利益來與她斗。 若是今日她應了孫氏說的,那么二房管家將是遙遙無期。 可就是這么放過楊氏,她也不甘心。 孫氏也發現自己成了這婆媳二人爭斗的籌碼,頓時不說話了,本是想除掉楊氏的話語權,卻是白白做了嫁衣,這一場算是她大意了。 “是,老太太要做之事,不好假手于他人?!蓖跏弦а廊滔?,轉眼又給了顆釘子,“既是你在管家一事上多有難處,我也不好坐視不理,日后再有二房所需承擔之事便來靜鹿園尋我?!?/br> 這次最先不干的是孫氏,若是王氏也摻合到里面,她送去項脊軒的那兩個嬤嬤豈非成了擺設,相比于只會耍這種嘴上功夫的楊靈籟,王氏卻是實打實的活了幾十年,她的心思定然要給三房添許多麻煩。 “二嫂多慮,老太太將三娘交與我照看,自然不會太過為難,若是平白讓二嫂累心,倒是娣婦的不是了?!?/br> “無事,老太太那,只讓你們二人盡心,也是我這做兒媳的失職,楊氏,你便拿著府中事物來靜鹿園尋我,到時李嬤嬤等人也會助你一力?!蓖跏蠑蒯斀罔F道。 見這里行不通,孫氏只能盼著楊靈籟能給些力,莫要糊涂。 可惜,她注定失望。 楊靈籟應地極其爽快,“是,三娘聽母親的?!?/br> 事情也算隨了王氏的半個心意,可大抵是楊靈籟做什么,都不可能讓她徹底放下怨氣,甚至只要一想到楊氏,王氏覺得自己心里就下意識地反胃,這些日子,屋里不知摔了多少價值連城的擺件,可哪一樣都不能解她的氣,解她的恨。 “平日除了院中之事,你整日也莫要閑著,本就出身比旁人差,若還只顧著一些雞毛蒜皮之事,就是上不得臺面。平日里也多學些別的媳婦們,做些大家貴婦該做的,學些該學的,日后跟著獻之出去,唯恐貽笑大方,丟了呂氏一族維護的顏面?!?/br> 明明是關起門來的話,卻擺在外人面前極盡貶低,婢子們都低著頭,誰也不敢多看。 楊靈籟的詬病之處極多,家世門第當處第一,若是一般人像她嫁入高門為婦,自是藏著掖著不敢提及,可惜她就非是一般人。 旁人說了,她不覺羞愧,旁人看著面子不說,她也不覺著此人便是可交之人,她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知曉,出身上京四品官家庶女的她,嫁人憑的是本事,做人憑的是能力,所以,為何不說,又為何會不敢聽。 她比誰都聽的津津有味,也比誰都笑的燦爛。 “母親說的是,三娘也知曉自己不足,近來郎君也曾耳提面命的教導過,應當多陶冶情cao,而非整日只顧著那勾心斗角的惡心事?!?/br> “郎君還送了三娘一株品貌俱佳的兜蘭,三娘這才知曉,原來有的女子愛養花,這蘭花便是其中之最?!?/br> “今日聽母親一席話,三娘更加想作出改變,只是您也知曉前些日子三娘被祖母罰了月錢,如今手頭是真沒銀錢,郎君還要讀書,整個院里都捉襟見肘?!?/br> “若是,若是,母親能支援些,三娘便能,能……” 王氏簡直是要被嘔死了,冰著一張臉,唇線緊繃,強忍著沒直接叫人將這厚顏無恥之人扔出去。 她怎么敢的,竟然敢伸手問她要東西??! “其實也沒多少,大約只要一千金?!睏铎`籟繼續火上澆油。 王氏捏著扶手的手都要破了,整個人幾乎要從坐上立起來,惡狠狠地頂著下面的楊靈籟,像是要掐死她。 一直忍住沒說話的裴氏見這等好機會,哪里會放過,比起楊靈籟,她更想叫王氏吃癟。 “呦喲呦,還真是過的可憐,娣婦這手抓的也太緊了些,不過就一千金,你可是只有這一個兒子,多給些體己補貼也是應該的?!?/br> “否則,豈非是叫旁人覺得,堂堂國公府當家二夫人竟然連一千金都舍不得給兒媳婦,到時候傳出去可真是個笑話了?!?/br> 裴氏笑地極其惡劣,幾乎整個堂中都回蕩著那股笑聲,叫王氏惡心壞了。 孫氏依舊保持著一張笑臉,看在王氏眼里卻是嘲笑。 “李嬤嬤,你去庫房拿了送去項脊軒?!蓖跏祥]了閉眼,咬牙切齒道。 一千金對于她來說,不是什么要命的大錢,但是掏給楊靈籟就是心梗啾啾的疼。 楊靈籟這次笑地真心實意, “母親心善如菩薩,兒媳的心正如金石,精誠所至,萬言難謝?!?/br> 第70章 偏心 從靜鹿園內被好好請出來, 三房人馬站在垂花門外面面相覷,這一場斗智斗勇,每個人的心里都各有思量。 孫、裴二人之間氣氛怪異、互相都憋著口勁, 原本大房、三房之間向來只說井水不犯河水, 但近些日子因為管家之事多有口角,因為這些吃了蒼蠅的厭惡感,孫氏甚至怨上了此次下達準予的馮氏。 若非是鬧出分權這一說, 哪里會有裴氏這個大馬猴蹦跶的余地, 見權眼開,碰上能給大房挖利處的機會, 便使了勁的往自己院里巴拉,便是連這宴席上誰家桌上多幾杯酒盞都要算計。 而裴氏也是越做便越覺得三房這些年靠著管家權定是撈了不少東西, 心里芥蒂也是一點不少,因此只要能叫孫氏不痛快的,她便愛做。 “娣婦管著偌大的國公府, 定是心生疲累,不如早些回去小憩, 送貼一事便可放心交予大房?!?/br> “自然放心, 只是萬不敢貪多休憩, 大嫂未曾真正管過家也是不知曉,若是府里少了定海神針,可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要亂生事?!睂O氏露著淺笑,幾句話四兩撥千斤。 楊靈籟夾在兩撥箭弩拔張的人之間, 神不思蜀, 只想打招呼走人。 “兩位伯母為府事殫精竭慮, 三娘惶恐,實在只是想辦好祖母與三伯母吩咐之事, 略顯無趣了些,便不再打擾,先行一步?!?/br> 她福了福身全了禮數,正要快走兩步轉向右前側回項脊軒的小路,卻被一聲喊住。 “三娘?!?/br> 楊靈籟回望,說話之人正是孫氏,依舊是那抹無時無刻掛在臉上的淡笑,可眼神里卻仿佛洞察一切。 其實自出了靜鹿園的大門,孫氏眼神就不對開了。若叫她來說,便是表面是套近乎的親近,內里卻是打著防備的窺伺, 她心里也有底,自己前些日子所裝的模樣怕是要露大半的餡。 “伯母可是忘了什么要與三娘說?” 孫氏佇立在光影下,冷不丁地夸了一句,“三娘甚慧,是有句話說?!?/br> 楊靈籟頓了頓,麗眼微微上翹,露了個笑,等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近來,手上之事越積越多,宴會發帖一事已然交予你大伯母,算是松了一根擔子,可卻還有迎客未曾定下,左思右想本是叫了懋黛與我一同,可誰知人忙得跟陀螺轉,怕是難以周全。今日聽三娘說了幾句,文詞伶俐,便想你比懋黛該是還要合適許多,不知你想不想幫三伯母這個忙?” 此話一出,裴氏先動了,她回頭瞥了一眼身后的朱氏,暗示人上前來,可誰知竟是三番四次都叫不動。 還是一邊的心腹嬤嬤主動將朱氏推到跟前,裴氏嫌棄地掃了人幾眼,不耐低頭耳語,“說話,叫孫氏帶上你?!?/br> 朱絮紜眼底抗拒,腳尖想往后退,明顯是不愿。 站在對面的楊靈籟將這婆媳二人小動作一一映在眼里,朝孫氏開口拒絕道。 “如母親所說,三娘不過是三腳貓的功夫,家中不曾教導過此類之事,還是莫要給三伯母添麻煩,其實反倒是三嫂嫂性子內斂,心細如發,交予三嫂嫂才更為合適,又有大伯母照看,想來不會鬧出什么笑話來?!?/br> 她好心幫裴氏一把,也算是間接報答在靜鹿園,朱氏送給她的“大恩”。 誰都知曉迎客一事,家中小輩做不得,也不好做,裴氏能將朱氏推出來,是從不心疼對方,她也就更不必心疼朱氏。 朱絮紜怔愣住,也是沒想到楊氏會突然提及她,可卻明白其中之意絕非舉薦,實乃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