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這話剛落,王助就動作迅猛地沖向林尋。 盡管林尋早有防備,還是被他的沖勢撞到一邊,手機也掉了。 手機里傳來接警員的聲音,卻被王助按掉。 林尋一邊在心里期盼著余寒和蔣延快點來,一邊爬起身,四下尋找可以反擊的武器。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余寒和蔣延的聲音。 “門怎么鎖了?” “林尋、余歆,你們在嗎?” 林尋要往門口跑,卻在半路被王助攔住。 她警惕地盯住眼前這個步步緊逼的人渣,將聲音揚起來喊道:“我們在,快來!快報警!” 很快,門外就響起敲擊聲。 同一時間,余寒也撥通了報警電話,并報上地址。 這些聲音傳了進來,不只林尋聽到了,王助也聽到了,可王助完全不慌不忙,只盯著林尋一人。 林尋說:“你就不怕嗎?你給余歆下藥,又攻擊我,還把門鎖上了對我們意圖不軌,等警察來了你就完了!” 她知道自己和王助力量懸殊,最好是能在語言上嚇退他。 王助卻沒有回應,他的臉迎著屋子里較為黑暗的一面,表情讓人看不清,整個人的氣場比剛才又多了幾分陰沉恐怖。 敲擊聲仍在繼續,王助一言不發,再次撲向林尋。 無論是速度還是體力林尋都不是對手,沒幾下就被王助壓在地上。但他沒有侵犯她,而是目標明確地掐住她的脖子,一上來就下了死手。 林尋震驚他的力量,所有掙扎和反抗都無濟于事,只能睜大了眼睛瞪住上面這張臉。 她心里也涌上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不只是驚恐,還有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這個人是誰,怎么回事? 上一個世界這個王助還寄快遞給她,難道他們真的認識? 這樣的疑問只持續了一秒就被擠出大腦,因為頸部脈搏受到強力壓迫,林尋很快就感覺到眼前發黑,腦子發白,呼吸困難,眼瞅著就要陷入昏迷。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被人破開,光亮和外面的新鮮空氣一股腦涌入,還有兩個沖進來的少年。 王助很快被他們撞開,其中一人和他打了起來,另一人則將林尋往后拉,直到拉到安全的地方。 林尋看不清人,聽不清聲音,只覺得空氣突然涌入氣管,幾乎要將她嗆死。 她只能趴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著,視線模糊,只隱約看到拉她的人又跑去查看余歆,隨即也將余歆抱過來放下。 林尋這才勉強對上焦距,透過一層層生理淚水看向來人。 蔣延只和她對視了一眼就轉身,那邊余寒和王助已經纏斗在地上。王助一時不支,就被余寒瞅準機會壓住。 余寒大概是真的氣急了,加上年輕體力好,下拳又快又狠,一拳又一拳地朝他臉上招呼。 蔣延立刻奔向余寒,一邊阻止他一邊喊道:“夠了,要打死人了!” 林尋扶著旁邊的東西起身,這才看到王助臉上都是血,眼白翻出來,人已經奄奄一息了。再看余寒的手,她才發現他手上戴了一個東西,像是指虎。 余寒終于被蔣延拉住,跌坐在一旁,還用腳踹了王助一腳,隨即轉頭看向林尋。 也正是這一刻,林尋看到余寒臉上和眼底還沒有褪盡的瘋狂和戾氣,他半張臉被門口涌入的光亮照著,另外半張則對著黑暗的一面,光影交錯間,她像是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這樣的余寒她還是第一次見。 余寒從地上起身,走向林尋。 林尋的目光也在隨著他移動,看著他來到自己面前,她的視線也隨之抬起。 余寒問:“沒事吧,脖子怎么樣?” 林尋搖頭,正要張嘴說話卻又嗆了一下,發不出聲音。 “你先別說話?!庇嗪值?,“余歆呢?” 蔣延蹲下身子,看了看余歆:“被下藥了,咱們得送她去醫院?!?/br> 說話間,蔣延將余歆抱起來。 “好?!庇嗪纳駪B已經恢復如常,好像剛才那個要打死人的少年并不是他。 林尋落下目光,看向余歆,正要再次嘗試開口,就在這時,另一邊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林尋下意識轉頭,剛對上余寒,就感覺余寒就被一股沖力從后面撞了一下。 事實上,余寒已經感覺到背后有動靜,但對方速度太快,他正要轉身查看,卻慢了一步,還因為這下沖撞而向前傾,一下子罩住林尋。 林尋只聽到余寒發出一聲悶哼,連忙將人扶住,也因為他矮下身體,她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看到一張滿是血污卻散發著詭異笑容的臉——竟是已經被打暈的王助?! 一下又一下,余寒的背一連被王助捅了五下 余寒的臉白了,嘴里發出痛苦的聲音,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即便林尋已經伸手去搶兇器,即便蔣延很快將余歆放下,沖過來阻止,還是晚了一步。 王助被蔣延揍倒在地,很快就是去抵抗能力。 余寒的腿軟了下去,林尋抖著手努力支撐著他的身體,卻還是隨著他一起跪到地上。 直到余寒的頭倒在她肩膀上,并咳出一口血,林尋這才看到遍布血污的背上扎了一把刀,刀身沒入大半,緊貼脊柱。 第20章 chapter 19 chapter 19 情況簡直糟透了,直到余寒和余歆被救護車送到醫院,林尋仍有些晃神。 余寒已經被推入手術室,林尋就站在手術室外,先看了看自己的手,又連著扇了自己好幾下。 很疼,她這才相信這不是夢。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指尖陣陣發麻,隱約還能感覺到余寒留下的溫度,上面還沾著余寒的血。 就在幾分鐘前,王助搶救無效宣告死亡。 警方正在聯系王助的家人,另有民警詢問林尋和蔣延來龍去脈,林尋因喉嚨受傷說話艱難,幾乎都是蔣延在說。 林尋就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的手,腦子嗡嗡作響,根本沒有聽進去蔣延和民警的對話。 蔣延一邊說一邊時不時看向她。事實上到了這一刻蔣延都是懵的,當然他懵的地方和林尋不同,他對整件事了解得還不清楚,向民警描述時有一段前因是空白的。 現在唯一知道全貌的林尋卻變成這副模樣,她看上像是嚇傻了一樣,但她沒有哭,更沒有發瘋,她異常地平靜,甚至呆滯,就像是一場速度緩慢、無聲無息地崩潰。 不知過了多久,蔣延描述完一遍情況,又進行一些補充。 人在經歷突然變故時,思路會受到沖擊,大腦需要一段時間冷靜沉淀并且將紛雜的信息整理清楚,他已經算是超常發揮了了。 說起來,這還是因為他曾經經歷過更慘烈的往事——許南語的自殺現場。 蔣延再次看向林尋,雖然他還不知道前因,心里卻留下一個問號,他總覺得林尋隱瞞了一些事。而在趕去錄制棚的路上,因為太過匆忙,余寒根本來不及講明。 不知過了多久,許亦為和余家爸媽相繼趕來。 余媽急得哭了,隨即聽到余歆已經醒過來,連忙去病房看她。余爸臉色發白,手直哆嗦,畢竟直到下午余寒還是好好的。蔣延和蔣爸正在安慰余爸的情緒,生怕他一個激動當場暈倒。 許亦為徑直走向林尋,將一個保溫杯遞給她。 林尋抬起頭,一時眼睛發熱,搖了搖頭。 許亦為的表情很冷靜,眼神平定,他就那樣看著她,隨即一把托住她的手臂將人拉起來。 林尋被迫起身,腳下無力,她還有些抗拒,不想離手術室太遠。 許亦為說:“你脖子上有傷,及時處理了才能好得快,你才能盡快將事情告訴警方?!?/br> 林尋沒有接話,卻也不再掙扎,就這樣被許亦為帶去急診室。 從頭到尾許亦為都沒有問過她發生了什么事,怎么會弄成這樣,為什么不及時告訴家長,為什么要自作主張。這些余家爸媽、蔣爸和民警問過的問題,他好像一個都不好奇,也沒有情緒起伏。 直到林尋的傷口處理完,她的思路漸漸沉淀下來,這才看向許亦為。 許亦為就坐在旁邊刷手機,感受到她的目光,轉頭與她對視。 林尋拿出自己的手機,給他發了這樣一條信息:“為什么不問我?” 許疑問反問:“我該問你什么?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問了就能改變嗎?” 林尋很想哭,可是她哭不出來,她心口像是被糊上一樣透不過氣,喉嚨里也像是堵了什么東西,不只疼而且承載著巨大的負面情緒。 如果這是她第一次經歷這種事,她一定比現在還要慌亂、六神無主。事實上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此時此刻她心里的懊惱、悔恨遠遠大于慌張,甚至還有些絕望。 林尋繼續打字:“還能挽救嗎?” 許亦為:“手術沒這么快結束,要等醫生出來問過才知道?!?/br> 林尋:“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br> 許亦為掃過這行充滿急切情緒的字,輕嘆一聲,說:“等今天的事情處理完再說。你需要的是休息,還有,你要冷靜?!?/br> 林尋快速打了行字“你叫我怎么冷靜”,但沒有發出就刪掉了。 她閉上眼,努力壓制住所有負面想法,命令自己將許亦為的話聽進去。他說得沒錯,任何發泄性的情緒都沒有幫助,她必須冷靜。 林尋又睜開眼,用文字說:“所有可能性我都想到了,我連細節都注意到了。我不明白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間,只有幾分鐘,為什么出來就全變了?后面發生的事太過突然,是我沒有預料到的情況,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太奇怪了,這整件事都透著詭異……” 換一個人一定以為林尋產生幻覺,正在胡言亂語,許亦為卻這樣說道:“你說你都想到了,可你想到的只是你以為的變量。你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行為,他人的行為你左右不了,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可能將你認定的‘萬無一失’打破?!稽c微小的變化,可能會引起整個系統巨大長期的連鎖反應?!悴皇菍а?,這也不是在拍電影,你無法讓所有人都聽你的安排,按照你說的去表演,對嗎?” 林尋怔怔地看著許亦為,好一會兒沒有動作。 她忽然想起上個周末和余寒、余歆去唱ktv,因她規勸余歆一些話,回到別墅區就觸發了和余寒的另一番對話。而她和余寒對話的觸發時間,早于上一個世界的時間點。她當時還想過,會不會是因為她無意間改變了什么,才導致它的提前到來。 還有這次廣告片拍攝,場地換了,是因為她讓許亦為介入。她原以為強|jian余歆的男人是孫導,對他一直很防范,沒想到卻跳出來一個王助——這都和之前的情況不同。 想到這里,林尋低下頭,再次感受到整件事的混亂。 改變一個因,影響無數個果。而在這場混亂中好像有一條逐漸清晰的線路,線的另一頭是一個閃著亮光的目標點,它像是正在呼喚她,叫她順著這條線去找它。 …… 這個晚上注定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