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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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還要進去嗎?” 小陳看了看時間,臉上露出一種摻和進別人尷尬瞬間的無措。他記得自家小姐的表演時間是22:00-22:20,而現在,手表上的時間微妙地顯示著22:21。 只晚了一分鐘,只是一分鐘。 然而萬事皆休。 當然,他覺得這不能完全怪謝斯禮,先生的工作是眾所周知的忙,原本的行程排到了凌晨,他已經用超人般的效率節省出了很多時間。但從孩子的角度看,節省下來的這兩個小時也許遠遠抵消不了遲到一分鐘的罪惡。 謝斯禮坐在后座,肩膀被冬夜浸出幾許料峭寒意,臉上卻沒有小陳以為的尷尬——他是一個很難感到尷尬的人,出生以來,他還未曾品嘗過尷尬是什么滋味,包括現在。小陳認為尷尬的場景于他而言只是一件微末的小事。沒趕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來了。 他交代好小陳等候的地點,打開車門,獨自下了車。 禮堂門口樂聲震震,他聽出那是一段熱烈的恰恰。歡呼聲攆著音樂聲,如錢塘江大潮,一波蓋一波,幾乎要將屋頂掀翻。 已逝的青春具象化為尖叫和掌聲在他面前滾滾鋪展開,空氣中仿佛都泛著奶糖香。他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市儈鄙俗,和這蓬勃朝氣格格不入。但他還是走了進去,如同墨水融入清池,孤魂融入人海,赴一場已經遲到的邀約。 出乎意料的是,禮堂里,舞臺上,屬于《灰姑娘》劇組的城堡布景尚未撤去,恰恰相反,氣氛正處于有目共睹的高潮。他隨意瞥過去,身著水藍色紗裙的女孩如磁鐵般牢牢抓住了他的眼。 已經是22:23了,可她還在臺上。 不僅人在臺上,跳的舞也并非符合故事背景的宮廷圓舞曲,而是熱情奔放的拉丁。身上莊重素雅的拖地長裙被她撕成短短一小片,露出了兩條長直的美腿。白腿交迭,臀波搖晃,裙角翻飛。臺上激情熱舞,臺下人聲鼎沸。 “謝叔叔?” 一旁忽然有人叫他,謝斯禮偏過頭,認出這個女孩是嘉魚的朋友,叫鄧秀理。她紅著臉,脖子上掛著攝像機,正激動地朝著舞臺錄像,看到他,驚呼一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確認他是本人而不是什么冒牌貨,她才興沖沖向他解釋起事情的原委。 事情源于一場突發狀況—— 最后一個節目本是獨唱,但唱歌的學生臨時接到家人電話,說家里出事了,要她趕緊回家。 不得已,導演只好和喻思瑤商量,問她能不能把她們社團的話劇表演延長十分鐘,把最后一個節目的份也給演了,不然后續cao場的燈光秀安排會受影響。 喻思瑤愁得抓耳撓腮,思來想去,認為只有宮廷跳舞那一段劇情有cao作空間,于是命嘉魚和扮演王子的男演員把兩分鐘的宮廷圓舞曲循環跳上五遍,務必要跳滿十分鐘。 然而臺下的學生并不好糊弄,跳到第二遍的時候,已經有人看出端倪,在下面竊竊私語了,跳到第叁遍,臺下直接傳出了排山倒海的噓聲。 “謝叔叔,您也知道小魚的性格,她這人看著文文靜靜的,其實要強得很。聽到噓聲以后她忽然甩開了王子的手,當眾把自己的裙子給撕了,把我和她社長嚇了一大跳,我們都以為她被氣到了,要摞挑子不干了呢!結果她轉身跟后臺說換首歌,來段恰恰。然后——”鄧秀理興奮地揮舞著拳頭,“然后就是您看到的這樣了?!?/br> 有些人生來就是玩弄氣氛的高手。上天賜給她頂級的美貌、頂級的身段和頂級的氣性,嘉魚并未扭捏,而是大大方方笑納,化魅力為火引,將現場死水般凝滯的氣氛重新點燃。雖然離經叛道,和灰撲撲的灰姑娘搭不上邊,但在肆意張揚的青春里,誰會在意她跳的這支舞是否符合故事背景? 十幾歲的年紀,大家要的從來都不是墨守成規,而是盡興的狂歡,淋漓的叛逆。 謝斯禮凝眸看過去,視線的終點是舞臺上萬眾矚目的中心。 他的小孩就像一朵熱辣的食人花,褪去了乖順的外皮,一襲冷色藍裙也壓不住她的鋒芒,舉手投足間的氣場仿佛要把舞伴吃了。演王子的男生閱歷尚淺,完全招架不住她的攻勢,粉底液下透出幾分羞臊的薄紅,暈頭暈腦被她的舞步牽著走,活生生從王子淪落為卑微的陪襯。 恰恰的鼓點仿佛為她而生,她輕點舞步,舞蹈動作雖然基礎,完成度卻頗高,每個動作的力道和弧度都拿捏得恰到好處,遒勁而不失柔媚,性感而不落于艷俗。 連燈光也偏愛她幾分,自她頭頂傾瀉如注,在那雙黠亮的狐貍眼里映出滿天星辰。 某個瞬間,他們的目光似乎隔著重重人海糾纏在一起,下一秒又隨著她轉圈的動作錯開。 短短一剎那的交鋒,刀光劍影,稍縱即逝。 ** 一曲終了,喻思瑤在舞臺側面給嘉魚打眼色,示意她十分鐘已經夠了,可以換人了。 于是嘉魚按照事先排練好的那樣倉促離場,只給舞臺留下一雙引人遐想的水晶鞋。 “寶兒!”喻思瑤抱住她,“這次多虧你了,你的腳還好吧?” “我沒事?!奔昔~掙開她的懷抱,提著裙擺,急匆匆道,“社長,后面沒我的戲,我先走了?!?/br> “欸,你去哪???” 嘉魚沒有回答,她赤著腳跑出后臺,雀躍又歡欣地奔向觀眾席,像一只急待歸家的小鳥。還沒跑出多遠,中途就被兩個要微信的男生攔了下來,等她耐著性子把他們逐一打發走,抬起頭一看,她爸爸已經被觀眾席其他家長圍堵了,里叁層外叁層圍得密不透風。 她頓時蔫下來,撇撇嘴,停住腳步。 “同學,打擾了,你是剛剛在舞臺上跳舞那個女生嗎?” 又有一個沒眼色的男生前來搭訕,她剛想拒絕,就聽對方說,“你是不是沒找到座位啊,要不要去我那坐一會?我旁邊剛好有個空座位?!?/br> 嘉魚想了想,覺得謝斯禮的應酬大概不會太快結束,索性點點頭同意了,跟著那男生走到他座位旁,在他身邊款款落座,有一搭沒一搭同他閑聊。 閑聊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她壓根沒留意對方說了什么,心思早飛遠了,全憑條件反射機械地應答,偶爾施舍給他一個敷衍的淺笑。 “對了,可以加個微信嗎?” “不可以哦?!?/br> 一直等到晚會結束,大家都紛紛離開,去cao場上看燈光秀了,謝斯禮身邊還是圍著不少人。 被拒絕了的男生并沒有氣餒,再接再厲邀請嘉魚一起去cao場上看秀。嘉魚笑著撩他一眼,搖頭道:“你自己去吧,我在等人?!?/br> 那男生頗有一些死纏爛打的精神:“你在等人?那我陪你一起等吧。你在等誰?” “等我爸爸?!?/br> 父親的名頭對荷爾蒙上頭的毛頭小子來說還是很有威懾力的,他撓了撓頭,總算尷尬地作罷。 等他離開,嘉魚才發現禮堂里居然只剩下她一個學生了。cao場那邊隱隱傳來了音樂聲,她聽出現在正在播放的曲子正是她剛剛在舞臺上表演的恰恰,看來學校的曲庫存量有點告急。 她抬頭去找謝斯禮,心想這回總該結束了吧,就算沒結束,她也得想點辦法打斷他,她邀請他來參加學校的晚會,可不是為了給這些學生家長提供攀附他的借口。 結果,讓她郁悶的是,原本就在她正前方十幾米處的謝斯禮竟然也不見了。 去哪了? 嘉魚很是不滿,剛想站起來找找,就感覺耳朵上多了點微妙的觸感,涼涼的,軟軟的,還有點癢。 她驚訝地回過頭,看到她正費心尋找的爸爸就站在她身后,手指微曲,眸光低垂,在她鬢邊松松別入了一朵花。 透過他的瞳孔,嘉魚看清那是一朵血紅的玫瑰花。 禮堂的燈滅了一半,謝斯禮剛好站在光明與黑暗的交界處,半張臉隱沒于黑暗中,半張臉映照在光亮下,如同陰陽兩界的使者,帶著白天絕對不會有的迷人且矛盾的危險。 他收回停留在她鬢邊的手,斂下眼底流竄的暗芒,微微俯下身,朝她做出了一個邀舞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