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 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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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愫與蔡逯飛快對視一眼。 “要不……還是別賃車了吧,走著去集市也行?!膘`愫放心不下。 蔡逯也沒見過這般陣仗,護住她,正想開口說行,那群車夫就已跑到倆人面前賣力吆喝。 “內城走不走!內城差一位!” “東郊!東郊!隨上隨走,良心要價!” “市集直達走大道無中轉!包供暖!” …… “還挺熱情?!辈体知q豫著,準備從中選擇一個比較可靠的車夫。 這一猶豫,他與靈愫之間便插進幾個車夫,將倆人隔開。 這段時間里來賃車的僅僅只有他們倆,車夫一個比一個嗓門大,都想搶走這單生意。心一急,有人就開始動手動腳。 有個車夫扯住靈愫的衣袖,“姑娘別猶豫了,跟我走你吃不了虧上不了當!” 靈愫靈活逃脫:“不了大哥,我不需要,我朋友會來接我!” 哪想這車夫竟再次厚臉皮地扯住她,“你朋友都在我車上呢,別啰嗦了,上車就能走!” 匆忙拉扯間,靈愫只顧得把蔡逯拽來。 迷糊上了車,靈愫執著問車夫:“我朋友在哪兒?” 車夫:“姑娘,那都是攬客話,你還當真了……” 車夫把門關緊,站在車窗旁,朝看起來人傻錢多的蔡逯說話。 “小官人,單趟兩百文,折返三百文。你跟你家娘子商量商量,點下頭立馬出發!” 靈愫一聽,手握拳蓄勢待發。身越過蔡逯,把腦袋擠進車窗。 “好黑心!別家都是單趟一百文,折返兩百文。你這什么黑車,我們不坐了!” 眼看她與車夫就要隔空對罵,蔡逯趕緊摁住她,再掏出三兩銀錠,瀟灑地扔出窗外,“喏,不用找了?!?/br> 他把車窗一關,低下頭,腦里閃過“你家娘子”這四個字,傻傻地笑。 靈愫捶他一拳,“承桉哥,你攔我干什么?你沒去外面賃過車所以你不懂,這些黑心車夫,拉人的時候比爹娘還熱情,拉到客就開始宰,實在是欺人太甚!” 她越說越氣,抬眼看,蔡逯卻是沉浸在他自己的小世界里。 靈愫揉了揉眼。她怎么在蔡逯臉上看到了一抹“嬌羞”?一定是看錯了。 這抹“嬌羞”,在他臉上存在了很久很久。 直到夕陽西下,倆人去集市買完鍋回來,蔡逯才稍稍回過神。 靈愫說:“承桉哥,以后我砍價的時候,你不要攔?!?/br> 蔡逯點頭說好。 她說承桉哥你不懂,這年頭掙錢不容易,以后我掙倆你花仨,這日子還怎么過下去? 蔡逯心情大好,彈她個腦崩,“小窮光蛋?!?/br> 看他神情恍惚,兩腮發紅,靈愫便知他沒把她的話聽進去。 到了要分別的時候,蔡逯忽然止住腳,“雍國夫人的嫡孫新任吏部侍郎,明晚會在留園辦燒尾宴慶祝?!?/br> 他拍了拍她的肩,“你來當我的女伴,陪我赴宴?!?/br> 他在心里默念一遍“你家娘子”,轉身回去時,腳步踉蹌,喝醉酒似的。 你家娘子、你家娘子、你家娘子……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什么關系,只有他們倆當事人在搞一些不好意思承認關系的小曖昧。 身后傳來她熱情的呼喊聲,他聽得滿心感動。她可真關心他,她可真黏他。 蔡逯擺擺手,期待明天再見。 他好不聽話。 靈愫心很累。 她喊了好幾遍,讓他“抬頭看路”,然而蔡逯卻跟沒長眼似的,撞上一顆樹,再撞,又撞…… 不知道他頭磕得疼不疼,反正聽聲音“咚咚”的,應該是挺疼。 * 就這樣一路磕絆地回了府后,蔡逯才后知后覺地喊了聲“疼”。好在沒破相,他抹了點藥膏就不再管。 這時參宴名單冊已經送到了他手上,蔡逯一邊快速瀏覽著參宴人員,一邊親自給他的小女友挑選參宴衣裳與首飾。 看到冊上寫著“褚堯”這個名字時,蔡逯挑首飾的動作頓了頓。 人是一種會競爭比較的高級動物,貓狗會比誰長得好看,比誰打架實力強,人也不例外。 在年輕一輩的貴胄圈里,蔡逯很少服誰,褚堯算其中一個。 俊美無儔,事業有成,潔身自好。 沒有小姑娘會不喜歡褚堯這類男人。 蔡逯喚來小廝傳話:“去跟雍國夫人稟一聲,麻煩她把男女席的界限分得清晰一些?!?/br> 好確保褚堯與靈愫不會單純碰上。 朋友妻,不可欺。 蔡逯心里起了點焦慮,他莫名提前設想了許多可能,想完又覺得那些可能根本不會發生。 神經病。 他在心里罵自己。 褚堯是他的好兄弟,怎么可能會來撬他的墻腳???! -------------------- 感謝在2024-02-22 20:33:53~2024-02-29 21:58: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asdfghjkl 10瓶;烤烊饃片7瓶;想吃兔兔怎么辦、nana吶吶吶吶吶吶5瓶;唉、蒸汽瓶子、小兌兌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8章 胡鬧 ===================== 燒尾宴。 這是靈愫第一次混進上流人物的社交圈。 教坊司的樂伎吹拉彈唱,樂音不絕;跳胡旋舞、折枝舞、筒裙舞的舞姬踮著腳轉來轉去,宴上以舞相屬,主人先行,客人次之。 宴廳頂上是塊琉璃藻井,數盞紋著花鳥的六角宮燈自藻井傾瀉而下,燈光黃澄澄的,把人臉照得虛晃不清。 貴胄或笑或嗔,聲音不聒噪,輕飄飄的,像隔了老遠距離才傳到耳里,聽得不真切。 窗紗外是冷冽的月色,窗紗里卻是一個如夢如幻、流光溢彩的極樂世界。 靈愫看他們,像看一群花蝴蝶起舞,各種高雅的脂粉味嗆得她頭暈,甚至令她難受得動了殺心。 好吵鬧的一群瘋猴子。 靈愫皺了皺眉。 但當蔡逯牽起她的手出場,她還是像從前那樣,笑瞇瞇的,純良無害。 蔡逯并沒向大家介紹她是他的誰。 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是未婚妻,不是外室小妾,他們之間是更隱秘曖昧的關系——情人。 蔡逯跟貴胄圈的年輕男女已經混得很熟了,簡單領她與幾個重要人物打過招呼后,就把她牽到了膳食區。 宴廳一角擱著一架長桌,桌上擺著各種金絲鑲邊的餐盤,盤里是甜水香飲子與各類精致小點心,供宴客自取。 蔡逯將一盞甜水遞到她手里,在她垂首呷飲時,打量著她的裝扮。 過去靈愫一向打扮得素氣,是個家境窮酸的小姑娘。如今她鬢插珠釵,繚綾披身,姿態嫻靜,有大家風范。 赴宴的她,是他親手打造出來的一幅杰作。 只不過她看起來還是有些放不開,直往他懷里貼。 蔡逯虛虛環住她,“吏部侍郎是我的朋友,等會兒我要過去陪他說話。你自己一個人可以么?” 靈愫點點頭,讓他先去忙,她則待在膳食區溜著眼珠繼續觀察。 女眷間以舞相屬,地位高的邀請地位低的跳舞,旋腳拍手,共同跳完一套舞步。 因她是蔡逯的情人,所以即便大家都不認識她,出于禮貌,也都邀請她來跳舞步。 這堆女眷見了靈愫,仿佛是見了什么新鮮,圍著她左問一句右問一句。其實意不在關心她,只是想從她話里套出蔡逯的消息。 可惜靈愫僅僅是面上單純,若論套話水平,她才是這群人里的老油條。 一番問話下來,大家沒問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便都自討沒趣地散了。 過后又有一批人來請她和舞,靈愫并不拒絕,和完舞步后,她又回到膳食區這邊。倒不是饞嘴想吃點心,而是這邊僻靜,不扎眼,能供她觀摩四周。 “表舅母?”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靈愫轉過身,見一個少女正滿臉好奇地盯著她看。 “我是祝湘,祝渝他姐?!?/br> 少女大大咧咧地自我介紹。 靈愫掛起微笑,“我聽承桉哥提過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