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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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號佚!”他拍著巷墻,無能狂怒。 “喂,不是保護我么,你到底在不在!” 也不知他莽著多大勁,竟能拍落幾塊紅磚。 磚頭塊“砰砰”往下掉,卷著一股塵土,把他嗆得連連咳嗽。 接著傳來一道輕盈的落地聲。 靈愫換了身夜行衣,帶著只能露出唇瓣的面具,冷冷地瞥著祝渝。 “小少爺,”她不帶任何感情地開口,“請你回家?!?/br> 祝渝在塵土飛揚里望她,先望見的是她的佩劍。 “是‘墮蒼穹’,”他說道,“原來你就是代號佚?!?/br> 靈愫垂眼看佩劍,“看來武器比我有名?!?/br> 她伸出手,就在祝渝以為她會將他從地上慢慢拉起時,她卻故意使壞,猛地用力,幾乎將他甩飛。 祝渝不可置信,“你……” 靈愫:“走吧,我一直都在?!?/br> 她一直都在,但若非她主動暴露,他根本不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祝渝背后一涼,“你不會害我,對吧?” 回答他的是一聲嗤笑,“當然不會?!?/br> 從彎繞的巷里走出,將他送至長道,而對面就是他要去的那座府邸。 靈愫止步于此,“小少爺,剩下的路,請你自己走回去?!?/br> 祝渝回頭望去,見她儼然融入黑夜,再也遍尋不見。 “喂,你這也太省事了!”他嘟囔道。 不過等他再轉過身,竟看見表舅一臉陰沉地站在門前。 蔡逯咬牙切齒:“死孩子……天都要亮了,這會兒才鬼混回來?!?/br> 祝渝湊到他身旁,“表舅,只此一次,沒有下次!” 蔡逯睨他一眼,“你這月的零花錢沒了?!?/br> 話落忽視祝渝的哀怨,轉身往里走。 走了幾步,陡然頓住,又折過身,盯著長街對面看。 街對面有幾條彎彎繞繞的蛇尾巷,這個時辰,按說巷里不該有任何動靜。 然而蔡逯卻看見,有道黑影飛快躲竄在巷里。他確信那是人的身影。 蔡逯飛快朝祝渝交代:“你先回去?!?/br> 待支開祝渝,他朝對面走去。 一步,兩步…… 直到停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前。 蔡逯握緊短刃,蓄勢待發。 “滾出來?!?/br> …… 巷里跑出一只噙著老鼠的貓,從蔡逯腳邊溜走。 蔡逯將短刃塞回鞘,喃喃低語:“不是它?!?/br> 他分明看得清楚,那道身影并未離開,仍舊停在巷里的某個角落,陪他玩著這場狩獵游戲。 對方的功夫在他之上。 蔡逯沒有打草驚蛇,在黑暗處站了半刻,隨后轉身離去。 * 轉眼進了臘月,北郊園林的營建前前后后都停了下來。 平時店里還能接待些工匠,如今那些工匠回家過年,店里就冷清不少。 空閑時,靈愫常來店里幫謝平拾掇物件、擇菜剁rou。 她摟著一筐脆生生的蘿卜進了后廚,“晌午熬一鍋蘿卜湯喝?!?/br> 謝平把手往圍兜上面抹了抹,接過蘿卜筐,“要給蔡衙內留一份嗎?” 靈愫添把柴火,“昨日他來店里監工時,我問過一嘴。他說親戚來家里做客,經常走不開,讓我們只管吃自己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來?!?/br> 謝平低低地“哦”了聲,繼續切菜熬湯。 靈愫從后廚走出,欣賞起鋪里的裝潢。 一樓擺著幾桌木質家具,墻面地面都平得像一條直線。 二樓竹簾高低錯落,墻上掛著幾幅名家字畫,東南角擱著一架調酒桌,后面墻上嵌著調酒用具。綠蘿花架旁是半面青瓷柜,屋頂綴著一串龐大的琉璃燈,靜靜垂落。 修葺店鋪這段時間,她出力少,反倒是蔡逯出力最多。 御賜的瓷瓶、走關系要來的名家真跡、親自淘來的地毯…… 在修葺店鋪這件事上,蔡逯總能帶給她驚喜。 膳后,靈愫捯飭著那堆調酒用具。 謝平則坐在她對面,麻利地擇菜。 靈愫驀地想起謝平還是個舉人,勸道:“新年一過,馬上就到春闈。我看還是暫時把鋪給關了吧,讀書要緊。等來年你成了貢士,再開鋪也不遲?!?/br> 想到此處,她又補充道:“你雖有經商之才,但既然你選擇走仕途,就該一路走到底。屆時我會再選拔一批新店員……” “不行!” 謝平高聲反駁。 “怎么不行?” 不等謝平回話,她就搶先反問:“你寒窗苦讀,難道不是為著金榜題名,混進官場當官?” 謝平忿忿地剝開白菜,“是,但不全是?!?/br> 在靈愫的審視下,他終于彎了腰背,把讀書人特有的清高都壓在了柴米油鹽之下。 他不得不承認:“窮得揭不開鍋的時候,我總覺只要中舉就能掙錢,就能養活且善待自己?,F在倒覺得,即便士貴商賤,但經商遠比從仕更合我心意?!?/br> 他小心翼翼地挑走菜蟲,“易姐,我并不是圣賢,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你……你會嫌棄我嗎?” 空氣靜了半刻。 “當然不會?!膘`愫寬慰一笑,“我尊重你的所有選擇。不管你是要科考,還是想做生意?!?/br> 話說到此,她反倒舒了口氣,“原先還怕你一走,我就再也找不到好店員了?!?/br> 她說話時,眼睛不曾斜視,誠懇地望著他。 而后她屈指勾手,“來,既然要做生意,那我先教你調酒。光會打雜怎么能發財,你得學著當小老板,當大東家?!?/br> 謝平有經商的天賦,這點毋庸置疑。 田埂里彎腰種菜,店鋪里怡然攬客,每一筆賬都算得清晰,每一樁事都辦得漂亮。 如今他雖在笨拙地擦拭酒盞,可靈愫待在一旁看他cao作,反倒充滿信心,覺得她正在培養一位大老板。 金燦燦的日光慷慨地灑亮她的側臉,她顫著眼睫,漸漸生了困意。 靈愫把手交叉,放在下巴頦底下墊著,腦袋歪了歪。 “方才在后廚,你還有話沒說完?!彼龁?,“你想說什么?” 謝平:“我想問,姐你喜歡什么樣的男人?” 靈愫已然闔上眼,卻還沒睡著。 “我想想啊……” 謝平雖聰明忠心,但他人如其名,臉也平平,身也平平,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她的聲音含糊不清,“容我想想?!?/br> * 傍晚,蔡逯忙完公務,來到北郊。 紛紛揚揚的雪粒爬攏上他的氅衣,他不顧嚴寒,把氅衣解下扔給車夫。 他把水洼當鏡,審視著自身的形象,確保發絲揚起的弧度完美得體,風吹不亂,雪打不濕。 他把手搓熱,勾起唇角,敲了敲門。 迎接他的卻是謝平。 “易老板下晌去接任務,到現在還沒回來?!敝x平迎他進鋪,“蔡衙內,你喝盞茶,再等等吧?!?/br> 蔡逯眼里閃過一絲失望,旋即恢復常態,頷首說好。 謝平建盞道:“衙內,你讓我問的話,我都問過了,而且沒說是你讓問的?!?/br> 這番問話的答案正是蔡逯此行的目的。 謝平回憶著:“易老板說,她喜歡三十來歲、事業有成的男人?!?/br> 蔡逯的笑容立即僵在臉上,“有沒有更詳細的?” 謝平說有,“易老板說,三十來歲的男人,頗具成熟魅力。一看他,就知道他在悠長歲月里磨礪過,渾身充滿故事,吸引人去探索,她喜歡這種?!?/br> 她口中關于“喜歡”的標準答案,詳細準確,準備到像在描述某個具體的人。那么詳細,偏偏沒一條與他相符。 蔡逯忽然間變得心煩意亂。 “她何時回來,我就何時走?!?/br> 蔡逯將茶盞重重擲在桌上,“我等她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