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他嘴硬心軟 第13節
書迷正在閱讀:山河一道、懷孕小美人被竹馬撿回家了、野心纏繞、蒾失的嬌凄、灰色天堂、劇情崩壞后,穿書女配放飛自我了、首長野中帶勁,病弱美人被親哭了、掉馬后全人類陪我演戲、魔王母女的床上秘情(glluanlun)、中單很酷不聊天[電競]
起先沒什么效果,可是半個小時后,痛楚把他整個人都淹沒了。他對痛如此敏感且熟悉,卻也感覺到這種痛與以往的內疼外疼都不一樣,完全在他控制之外。 從喉口到胃腸都是硫酸般的劇烈灼燒感,他急促喘息著,跌跌撞撞地來到衛生間,趴在洗手池上大口喝涼水,腹中的燒灼卻變本加厲。 他大口大口地艱難喘息,喉中是壓抑不住的痛吟。喉口堵塞發癢,吐出的卻是鮮紅的血跡。 商暮用最后的力氣來到床邊,撥通了通訊錄里的第一個號碼,緊接著,他完全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徘徊在空中的意識漸漸回落。 商暮聞到了醫院的消毒水氣息,旁邊的走廊有人在細細地說話。高跟鞋踏在醫院的瓷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胃里有輕微的燒灼感,喉口澀啞。這是洗胃后的感覺,他已十分熟悉。在過去的那幾年里,他曾無數次把自己作進醫院,或是洗胃,或是催吐,或是住院。 他才剛剛一動,臉上就有一只手溫柔地撫摸著,熟悉又疲憊的聲音響在他耳邊:“寶貝,你哪里難受?” 商暮沒有睜眼,他想象著周望川去酒店救他的場景——他已然昏迷,躺在自己嘔吐出的血泊中,一片臟亂。 周望川救過他無數次,見過他的骯臟和丑陋,那么不雅,那么可憐又可悲。他早已不是周望川心中,那個陽光可愛的小學弟了。 商暮這樣想著,一行眼淚順著眼角留下,沒入枕頭中。 周望川救了他那么多次,遲早會厭倦。愛意消磨不見,只剩醫生的責任與良知。 撫摸他面頰的手頓了頓,落在他下頜處,指尖輕輕摩挲。 “瘦了?!敝芡ㄕf。 緊接著,周望川伸進被子,在他腰身處摩挲:“腰也瘦了,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商暮仍然閉著眼睛,聲音沙啞地問道:“你現在看著我的身體,和看其他病人的身體,是不是一樣的?和看一個七八十歲老爺子的身體是一樣的,和看一個中年大嬸的身體也是一樣的,對嗎?” “你現在看著我,是不是只會想,這里瘦了,可能是哪個器官出了問題,那里瘦了,需要吃點什么補補。你看著一位七八十歲的老人時,看著任何一個病人時,心里也是這樣想的吧?你用醫生的審慎視角來評估,來給出意見。是嗎?” 周望川伸出手,輕輕揉了揉他細軟的發絲。 “不是?!敝芡ㄝp聲道,“我會覺得你美麗?!?/br> 商暮咬緊被角,一行眼淚落下。 周望川給他擦去眼淚,溫柔問道:“跟我回家,好嗎?” 商暮的眼淚更肆虐了。 每一次的鬧劇,都會以周望川的溫柔包容來收場。他不知道周望川還能包容他多少次,每一次都像是最后一次。 他攥著自己的心像攥著自己的生命,一個不慎,便會從萬米高空墜落,尸骨無存。 愛意是會被消磨的,何況是這樣日復一日的消磨。 這一次,他還有家??上乱淮?,他或許就會變成背著蝸殼的小蝸牛,流浪著去尋找下一個歸所。 第13章 周望川在床邊坐下,攬著商暮的腰身把人扶坐起來,抱著他輕輕拍他的后背:“好啦,不哭?!?/br> 兩人接近一周沒有見面,此時身體一接觸,便同時覺得對方瘦了。 周望川給他擦了擦眼淚,問:“這幾天吃的什么?” “飯?!?/br> 商暮悶悶地說,睜開朦朧的淚眼,望著咫尺間的人。周望川身著白大褂,眉眼與大學時幾乎一模一樣,可那雙眼睛里,分明有一絲倦意。他低下頭,不想與那雙眼睛對視。 “感覺好些了嗎?”周望川單手摩挲他的下頜,輕聲問道,“身體還有沒有哪里難受?” 商暮把腦袋埋在他脖頸間,悶不作聲地搖了搖頭。其實他還在難受著,但比剛吃下藥丸時已經好了太多,疼痛在他忍受范圍內。 周望川又道:“以后不能再……”他說到一半頓住,覺得這不是個說教的好時機,便轉移了話題,“還有兩瓶藥,掛完再回家?!?/br> 商暮依然不說話,埋在他肩膀上點了點頭。 周望川看不見他的神情,卻能感覺到他的細微動作,不禁笑了:“怎么這么乖?” 商暮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眼睛,擦干凈淚水,抬起頭來。 他此時精神不好,蔫不拉幾的,眼皮也耷拉著,抱膝坐在病床上,看起來可憐又乖巧。 周望川看著那雙帶著霧氣的漂亮眼睛,心里一動,湊上去含住他的唇瓣。商暮閉著眼睛回應這個吻,還憑著感覺,用鼻尖蹭了蹭對方的鼻尖。 正親吻著,病房門口傳來敲門聲。 兩人分開,周望川道:“請進?!?/br> 護士推開門,探進頭來:“周醫生,四號床的術前準備做好了,馬上開始手術?!?/br> “好,我馬上過來?!?/br> 他說著便站起身來,商暮條件反射地伸手拉他的衣袖,手伸到一半回過神來,又把手縮回了被窩中。 周望川沒有察覺,回身又摸了摸他的頭發:“手術很快,等你的吊瓶掛完,我那邊應該也結束了。你再躺著休息一會兒?!?/br> “哦?!?/br> 周望川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轉過身來警告道:“不許拔針頭?!?/br> 許是覺得這句話力度不夠,他又道:“當心我給你打屁股針?!?/br> 說完,他匆匆地離開了病房,前往手術室。 病房里只剩商暮一個人,他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床頭的手機正在充電,放在靠近他的這一側,伸手便能拿到。周望川永遠這樣的細心。 商暮打開手機,程云萱已經發來了秋裝的修改意見。她并不會因為關系的親近而放低標準,她對商暮,與對之前為她定制衣裝的設計師要求相同,甚至還更高些。 仔細聽完程云萱的語音后,商暮就幾個細節與她探討,確定了修改的方向。 程云萱的要求很高,商暮卻絲毫不覺得被為難,相反,他感受到了尊重。對他設計師身份的尊重,對他能力和水平的尊重。 要是周望川也能這樣尊重他就好了。放下手機時,商暮心想。 周望川那邊,原本很小的一個手術,中途出了點突發狀況,手術比原定時間晚了一個小時才結束。 結束后他換下手術服,急匆匆地趕往病房。他本以為商暮定會不耐煩等他,說不定早已拔針走了,哪知推開房門,商暮正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翻看著一本雜志。 聽見聲音,商暮抬頭望來:“結束了?”聲音平靜。 “抱歉,讓你久等了?!敝芡ㄋ闪丝跉?。 他走過去握住商暮的左手,手背上扎針處已經貼上了白色紙膠布,防止感染。他摸了摸那處,問:“餓不餓?晚上想吃什么?” “隨便?!鄙棠汉仙想s志扔到一邊,“回家?!?/br> 剛剛哭完一場,他一冷靜下來后便又羞又悔,態度恢復了清冷,刻意地拉開距離。 周望川并不在意,俯身攬住他的肩膀和腰身,扶著他站起來。 躺久了站起來頭暈,商暮下意識地抓緊了周望川的上臂,卻感覺到對方身體僵了一下。 “怎么了?”商暮立刻察覺到不對勁。 周望川說:“沒什么?!?/br> 商暮皺起眉,煩躁地說:“別讓我問第二遍!” “真沒什么?!敝芡▏@了口氣,“前天晚上在急診值班,送來一位情況危急的病人,進手術室前和家屬說明情況,可能是我說話不夠委婉,對方有點著急,推了我一把,撞到架子了?!?/br> “那你不知道還手嗎?” 周望川笑道:“哪有那么嚴重,后來手術很成功,家屬也向我道歉了?!?/br> 商暮冷笑:“傷害已經造成了,道歉有用嗎?” 周望川捏了捏他的臉,柔聲道:“真沒事兒,別擔心,???” “誰擔心你了?!鄙棠和崎_他的手,向門外走去,“挨打都不知道還手,天天當老好人,誰會給你頒獎嗎?” 他停下腳步,又問:“誰打的你?” 周望川輕笑出聲,大步上去攬住他的肩膀,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寶貝要幫我報仇嗎?不用去打人,把我從黑名單放出來就行?!?/br> 商暮冷冷地哼了一聲。 開車回家的路上,路過商暮住的酒店,周望川正要駛入酒店停車場,商暮卻突然出聲道:“別去了?!?/br> 周望川道:“我去幫你收拾衣服,然后我們回家?!?/br> “明天我自己去收拾?!鄙棠浩^看向車窗外,天已經全黑了,他只能看見車窗上自己的倒影,蒼白慘淡,他加重聲音,“回家?!?/br> 周望川不明所以,但聽話地駛離了停車場,往家的方向開去。 回家的路上商暮一直沉默。 那束玫瑰花曾綻放在餐廳的桌面上,鮮活艷麗,又因無人問津,暗自萎凋。但現在,那束本該被遺棄的玫瑰,正插在酒店的花瓶中,向陽盛開。 若是被周望川看到,他的一切脆弱、一切彷徨都會盡數暴露,沒有絲毫遮掩。 可他不能暴露。 他用冷漠、無情和暴躁為自己鑄就了一副無堅不摧的盔甲,若他們終要分開,他希望自己能保留些微的體面和自尊。 月亮高高地懸在天邊,當晚,他們親密纏綿,溫柔繾綣。 在一段時間的分開后,他們的相處會變得激情,然后平靜,最后又開始新一輪的爭吵和分開。兩人都太習慣。 沐浴完后兩人在床上親密依偎,周望川問:“監獄那邊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辦?” 商暮說:“我自己解決?!?/br> 他又強調:“我自己會解決。我不希望你再與他有一絲一毫的聯系?!?/br> 周望川沉默了一下,用最溫和的聲音說:“我怕他會傷害你?!?/br> 商暮立刻煩躁了起來:“我說了不要你管!” “好了,我知道?!敝芡ò矒岬孛嗣募贡?,卻始終沒有給出明確的答復。 當晚,周望川夢到了他上大學的第五年。 一天下午,他在學校外面看到一個形跡可疑的中年男人,那人鬼鬼祟祟地盯著來往的學生,似乎在找人。 周望川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即使那個男人戴著鴨舌帽,他也一眼認了出來,這人是商暮的賭鬼父親。 他起了疑心,悄悄地跟在男人身后,在某個轉角處,男人的衣角被墻掛了一下,露出了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