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陳穆,”他裝不出文雅的樣子,問,“你是不是有病???” 陳穆似乎是真的有點醉,上了車后就格外地少話,聽見過激的言語也沒表現出不耐。 不知是不是錯覺,林殊止注視著他時他眼底似乎露出遲鈍。 但喝多了也不是亂來的理由。 林殊止才不管這些,蹙著眉一字一句道:“我們已經離婚了?!?/br> 陳穆果然不給反應。 林殊止油然而生出一種挫敗感。 且不管陳穆如何想,其實他自己并不太好受。 大半夜和前夫共處一車掰扯這些,放在誰身上都多多少少覺得難頂。 而陳穆不在意他,他也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申,奢望陳穆能夠給予多一點的關注。 說難聽點,就像條搖尾乞憐的狗。 從前是費盡心思想讓陳穆視線能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如今依舊是想讓陳穆能真正聽他說話。 不管是哪種都是很卑微罷了。 陳穆:“我沒想到今晚會見到你?!?/br> 可事實就是見到了,林殊止也不想。 見到了又怎么樣呢,在林殊止看來,“去你家”和“去你g.上”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陳穆能說出這種話,是不是想起自己在床上有多好用,然后太久沒用又有了新鮮感想回味一下? 林殊止從褲兜摸出一盒煙,抖出一根叼在嘴邊。 不能熏著大老板,他特地打開車窗讓風灌進來。 又或者在單主的車上抽煙是業內絕對禁止的行為,他本不該這樣做,大老板不滿意,他和江鵬的小費就沒著落了。 可他已經做了,像是為了證明什么,他不再在意陳穆的想法,只執意孤行。 煙蒂被些許唾液浸潤,林殊止翻遍了上下口袋都沒找著打火機。 他不想把煙塞回去,只能硬著頭皮朝一旁陳穆道:“借個火?!睙熚哺f話的頻率上下起伏。 抽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陳穆應酬多的時候也抽,車上肯定備了打火機。 就算陳穆沒放,他從前在這車上置辦了不少自己的東西,如果陳穆沒清理的話—— 陳穆睨了他一眼,沒理會他的請求,轉頭就看向了別處。 林殊止只能狀似不經意地將被潤濕了一小片的煙重新放回盒里。 有又怎樣,就算他明確地知道打火機就在抽屜里,他也不能未經人許可就亂動車里的東西。 哪怕這抽屜里的打火機有一個原本就屬于他,可車不是他的。 車窗還大開,吹散車里不少醉人的酒氣。 良久,陳穆的聲音才又傳來。 陳穆說:“你以前不抽煙?!?/br> 林殊止:“我一直抽,只是你不知道而已?!?/br> 只是一直不在你面前而已。 陳穆不知道他抽煙,當然是他刻意隱瞞。他以前拍戲等戲也會有壓力大的時候,不能夠一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就只能抽煙解愁了。 余光里陳穆的眉頭顯而易見蹙起來。 現在他沒有那么多顧慮,自然也就不必在意陳穆是否介懷。 車子開過一個岔路口,路燈壞了,亮一秒又暗兩秒,閃得人眼睛疼。 林殊止半瞇著眼,加速打了轉向燈要盡快遠離那盞燈。 陳穆問他:“我們去哪?” 方才他只給出“陳穆有病”的答復,這會兒陳穆又不依不饒地找上門來。 他只得快速又不耐煩地回了句:“江里別院?!?/br> “我說了,去你家?!蹦腥耸遣蝗菥芙^的口吻。 林殊止耐心即將耗盡,“我也說了,送你回你家?!?/br> 多離譜,代駕司機向單主解釋單主的目的地。 這種事林殊止兩個月前也遇到過,那會兒他剛開始干代駕不久,對方是個四十往上爛醉如泥的男人,他疲于應付醉鬼,差點被氣得冒著賠付高額違約金的風險棄車而去。 可陳穆和那男人不一樣。陳穆喝多了,卻并不是完全不清醒的。 他算是看出來了,陳穆還想著那檔子事兒。 “我們還沒離婚。該一起回去?!?/br> 低啞的嗓音再次在耳邊響起,林殊止直直對上陳穆的眼睛,意外地發現那雙眼蒙上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水霧。 林殊止見過無數次陳穆醉態,深諳這人酒后的表現。 男人酒品不錯,醉了不會撒酒瘋,就是這副淡漠的神情,看起來依舊居高臨下,生人勿近,不許人忤逆,像是要逼迫著所有人都供他驅策為他所用。 林殊止快速地移開視線,卻并沒有什么用。他被看得有點不知所措,渾身上下都像在被螞蟻啃咬,心尖都在發顫。 其實小費也并不是非賺不可。大不了他替江鵬多跑兩單。再大不了,他賠償江鵬的損失。 他現在只想把他扔到路邊。陳穆今晚住橋洞還是睡垃圾桶里都與他無關。 當然只敢放飛自我地想想而已。 醉鬼無法講道理,不管是那個油膩老男人還是陳穆。 老男人要他陪著睡覺他沒同意,可陳穆竟然也要。 老男人他尚有辦法應對,陳穆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只因為他如果不同意,就會被動用無數種理由說服。 陳穆會說,他們還沒離婚。 陳穆會說,他們的合約還沒有結束,他依舊該扮演合格伴侶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