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容淖聞言驀地轉頭看他,被他兩指按著帽子推回去,“只是隨便聊聊,又不是找你算賬,反應這么大做什么?!?/br> 容淖抿唇,過了最初的詫異,她回得十分坦然,“我沒想過?!?/br> 討厭一個人還需要理由。 她是那么講道理的人嗎? 策棱瞟了瞟身邊認真走路的姑娘,像在意料之中。 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外表看起來張揚倨傲不可一世的公主殿下,其實并沒有表現出來那樣強大而自信。 僉妻們的感激涕零她不敢坦然接受。 阿潤一家真誠夸贊她時,她亦隱隱有種無所適從的尷尬。 當然,受過良好規矩教養的公主殿下不至于慌到手足無措,可優雅行止下鮮少流露出的那一丁點不自信已足夠讓人深思。 比如說—— 她不是討厭他,是討厭他見證了她不愉快的曾經。 她幾乎粗暴的判定他一定會討厭‘真面目’的她,先聲奪人擺出厭惡姿態,以免落於下風。 這很合乎她的性格。 乃至后來她對同樣可能與之結親的布和態度不錯,并不意味著布和多好,只是布和從未撞破過她無法啟齒的難堪。 而他,從一開始,就出現在了錯誤的時機里。 除了這一次。 “還討厭我嗎?”策棱輕聲問。 他覺得這一次是不一樣的。 容淖忍不住再度偏頭去看他,就這么一個小小走神,腳下沒注意,踩進了水泡子里,草原上有些小片濕地冬天不會完全結冰,容淖左腳陷在軟泥里,輕崴了一下。 她的小皮靴是索統領之前隨便采買的,有點大。 陷這一下腳踝沒事,只鞋沒能一起拔出來。 策棱反應敏捷扶住她,把人抱去一邊的矮雪包上坐著。 確認她沒受傷后,自己去把鞋撿了出來,見小皮靴內里有防寒防水的襯氈,策棱直接抓了雪替她把表面臟污擦干凈了。 他做這些的時候,兩人都沒說話。 在不可言說的靜默里,只能聽見雪原呼嘯而過的風聲,吹過遠山河流與勁草。 策棱沒選擇把鞋還給容淖,而是單膝跪在她面前,捉過她左腳為她穿鞋時,一邊抬眸以目光緊鎖容淖,再次認真問,“茉雅奇討厭我嗎?” 他太專注觀察容淖的神情,以至手上有點失了輕重。 容淖感到有一絲疼,待鞋穿好后,順勢一腳輕踹他肩上。 天上最后一抹霞光燒盡,艷冶的姑娘仿佛多受霞影一分偏愛,睥睨眉目間籠著神秘的余韻,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偏又清清淡淡吐出一句,“你以為很了解我?!?/br> 兔子蹬鷹的力氣,策棱幾乎一動未動,只是丟魂般看著她。 第55章 自從上次撿石頭回來,最初那陣子,容淖覺得二人之間好似橫亙著一條淌滿尷尬的河流。 誰也沒再執著得到所謂的答案。 卻彼此心照不宣,有些話不必講太透。 分明關系正式緩和,二人相處反倒不如從前自然。 容淖事后想破腦袋都沒想通為什么自己踹策棱一腳似乎還把他踹興奮了。 當時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黏自己身上。 憶起青年黑眸中壓抑不住的噴薄暗涌與幾乎探出爪牙的燒灼欲|望,容淖起先是有被冒犯的氣惱與別扭。 后來略一思索,很快便釋然了。 色迷心竅,丟人現眼的又不是她,她為什么要覺得難堪尷尬! 生得漂亮才不是錯! 大抵是她的自如影響了策棱。 策棱眼神躲躲閃閃幾日后,很快恢復常態,甚至還隱隱帶上“反正窗戶紙捅破了,我干脆給它掀掉”的坦然! 不,也不算恢復如初。 近來策棱總是神神秘秘的。 古怪到容淖都懷疑自己那一腳是不是踹他肩膀傷的腦子。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見他再一次冒雪出門,消失大半天,然后頂著一身寒意從冬夜里走回氈包,容淖趁阿潤一家沒留意,主動悄聲問起,“宮里有消息了?還是漠北出事了?” 不然沒法解釋他近來頻繁外出的古怪舉止。 容淖猜測他是在秘密召見散在附近的下屬,布置安排。 “雪路難行,消息來不了這么快?!辈呃夥磫?,“待煩了?” 容淖搖頭,她長于宮室,禁中森嚴,最習慣‘待著’。 換個地方待著也沒什么,只不過是鋪陳享用的優劣區別罷了。 策棱還想說什么,小烏蘭噠噠噠跑過來插進兩人中間,撲在容淖胳膊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成彎月牙,“jiejie,你瞧!” 容淖接過一看,發現烏蘭在自己編的紅金魚絡子下加垂了一枚約摸小兒拳頭大小的冰球。 冰球明顯是她特意打磨過的,孩童手藝,不太齊整。 但最顯眼的并非是不規整的冰球,而是冰球里挨挨擠擠綻放著兩朵紅黃交錯的野花,在這般時節,竟栩栩如生。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