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策棱從未有過如此清晰的認知,她很想擺脫他! 饒是來前已做好了會被容淖往心上插刀的準備,此時,策棱也被她激出了些微苦澀的不甘。 “我的真心,當真那般令你生厭?” 容淖從容打量他良久,琉璃罩里的燈芯爆了一下,方道出一句平靜的反問,“我要你的真心做什么?” 不以為意的神情,刺得策棱落荒而逃。 因為他也給不出答案。 一夜塞外風雪把昨日種種掩埋得干干凈凈。 容淖窩在帳篷里,親自動手圍著小火爐邊上用文火細細烤梨,不經意想起昨夜之事策棱落荒而逃時的臉色,真是比火爐里燒過了的炭還灰敗。 雖然策棱沒有承諾她什么,可她直覺他肯定不會再來尋她了。 她不清楚自己最后那句回答于策棱而言有多傷人,可她說的確實是實話。 什么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事實上,若持無價寶,遍地都是有情郎。 她貴為公主,金枝玉葉,本身就是無價之寶,只要她愿意,八十歲都有人高高興興把真心捧給她。 所以,她要他的真心做什么? 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什。 容淖很自然地把心底那點異樣歸結為險險擺脫一個麻煩精的心有余悸,優哉游哉地用麥稈吸食燒梨,卻不料轉眼又被另一個麻煩精纏上。 這人還見天登堂入室來尋她。 第44章 容淖面無表情看著不請自來的哈斯格格。 哈斯對她的冷臉視若無睹,見她在小泥爐上烤梨,頗為新奇,自顧盤腿坐在了她對面的地氈上,不客氣揚頜道:“今日我算是幫了你一個忙,烤熟的梨我還沒嘗過是什么滋味,你分我幾個,算你的謝禮了?!?/br> 容淖最近一直提防太子對自己再度出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因為洞悉出皇帝與太子的角力深流都是悶在茶壺里的風暴,她自然也不可能把防備放在明面上,免得一著不慎壞了皇帝的事,又惹一身sao。 這種時候就是一動不如一靜,只能被動等待,留心提防。 哈斯這般莫名其妙登她門,她第一反應是警惕,暗自猜測哈斯會不會正是太子的新招。 畢竟哈斯身份敏感。 哪怕后續春山帶著打牲烏拉總管衙門的章左翼領前來帳前告罪,說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并未完全打消她對哈斯的疑慮。 據春山所言,今日他照例帶著山骨去養牲處跟有經驗的老把式太監討教如何馴鷹。 ‘山骨’是容淖給那只次品海東青取的名字,因為它渾身毛色麻麻灰灰,一眼瞧上去就跟山間頑石一樣不起眼。 回來的路上,不知打哪兒忽然冒出一聲呼哨,竟激得山骨狂性大發,狠叨春山一口,發瘋似的要逃,春山吃疼一時失手,真讓它拖著鏈絆竄上了天去。 哈斯正巧在附近跑馬放鷹,見狀直接指揮自己馴養的海東青去追捕山骨。 山骨這些日子正在受馴,白日不給吃好,夜間不給睡覺,再加上腳上還拖著沉重鏈絆,狀態極差,哪里是哈斯那只壯年海東青的對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雙方只纏斗了幾個回合,便以山骨被扯落幾大簇帶血的翅毛,摁著腦袋落回地面告終,由春山重新接管。 那聲激出山骨狂性的呼哨正是由此刻立在帳外,等候面見請罪的章翼領發出的。 這些年打牲烏拉總管衙門越發受重視了,與之同等特設為皇家服務的三個江南織造衙門其總管最高不過授了五品,而打牲衙門總管卻在去年剛被升格為三品,手下的官員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左翼領為打牲烏拉總管衙門的四品輔堂。 這位章翼領身為朝廷四品官員,意外傷了一個小太監與一只海東青而已,論理不算大事。但打狗也要看主人,春山不是個沒根沒系的,山骨亦是皇帝御賜神鳥,章翼領親自來她這個公主面前道饒實屬正常。 公主的帳篷并非誰都有資格入內。 容淖掃了眼正守在小火爐前等梨熟的不速之客哈斯格格,淡聲示意宮人把厚實門簾掀起一道縫隙,能讓她看清帳外來人的動靜。 原本懶洋洋蜷在她腳邊打盹兒的飛睇被趁機灌進來的雪風兜頭一吹,激得一身黑毛倒豎,仰起皺巴巴的胖狗臉沖容淖嗚嗚低叫幾聲,似在撒嬌催促快關好門。 容淖既要防著突然登堂入室的哈斯莫?;ㄕ?,又要分心思觀察帳外的意外來客章翼領,暫時沒工夫搭理胖狗。 飛睇干脆自己爬起來,一扭一扭小跑到門口去咬那打簾小宮女的褲腿。 小宮女跟木頭樁子似的不為所動,狗喉嚨里含糊滾出幾聲不滿的咕嚕,然后沖門口站立的人狂吠一通。 把狗仗人勢演繹得淋漓盡致。 章翼領似乎因為無意中得罪了皇族心有惴惴,全程臊眉耷眼立著,突然聽見狂吠也不見其有幾許失態。 他沖著門簾方向恭敬拱手,高聲解釋:“公主有所不知,遼東之地的鷹貢雖多為打牲丁捕獲,但在進貢前,都會先交由我們打牲烏拉總管衙門統一馴上一馴,剝除部分烈性,以免海東青天生地長野性難馴,上貢后傷了貴人們?;颐?、呃不——山骨當初在衙門里就是由屬下收馴的,所以它才會聽從屬下的呼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