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如此……”王貴人伏低做小試探容淖這小半天,見容淖仍舊水潑不進,憋屈得緊。奈何容淖有皇帝撐腰,她奈何不了,只能訕訕鎩羽而歸,“多謝公主提點,我記下公主的情了?!?/br> 王貴人笑臉僵硬,忍怒起身欲走。 “不必?!比菽咨裆崎e,不咸不淡道,“對了,王貴人若真心與春貴人相交,最好莫要提及什么同為漢女之事。眾所周知,皇阿瑪新冊的春貴人,乃是滿人伊爾根覺羅氏?!?/br> 王貴人腳步一亂,驚色難掩,不敢置信去看容淖。 可容淖已低下頭,自顧擺弄起桌案上的茶具。 一時間,王貴人越發驚疑,欲言又止。 六公主方才言及春貴人移花接木到身上的姓氏出處,是隨口一提,還是另含深意。 若是六公主嫌她聒噪太久,煩人得緊,故意拿圣旨說事,堵她兩句也就罷了。 可若另含深意——難不成是六公主從皇帝處察覺到,等這陣子的流言蜚語被時間抹平,春貴人將來大有前程,不容非議,以免再次牽連到皇帝身上去。 所以,春貴人只能是伊爾根覺羅氏! 假如春貴人當真大有前程,占去最后那個嬪位,那她又該何去何從?繼續憋憋屈屈在貴人位置上蜷縮一輩子,連想見孩子一面,都要上下打點。 疑心生暗鬼,王貴人覺得容淖肯定是故意向自己透露消息的。 事有反常即為妖。 素來低調,從不顯山露水的六公主突然玩弄手段,意欲何為? 難道是打算借她的手,先行扳倒春貴人,然后趁她與春貴人鷸蚌相爭,兩敗俱傷,扶持通貴人漁翁得利。 王貴人深深看了容淖一眼,心中有了盤算,眸中劃過一絲勢在必得的亮光,淺淺揚起笑臉,裊裊娜娜走開。 ——一個長在福窩里的小丫頭片子,何為風雨尚沒親歷過,便想仗著幾分小聰明,穩坐釣魚臺,真是可笑。怕是算計一場,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聰明反被聰明誤。 容淖捕捉到了王貴人轉身見不經意流露的得色,心知赴宴的目的達到,又略小坐片刻,便先行回了照水閣。 其實,早在赴宴之前,容淖并未真切設想過去算計誰,才能使自己利益最大化。她只是打算推波助瀾,讓亂局更亂,然后見機行事。 王貴人心思不正,主動送上門來,便怪不得她了。 小宴當日的傍晚,欽天監終于推算出了十日之后,正是宜奉圣駕北巡的吉日。 十日,不算長,也不算短。 以王貴人的手段,估計很難在北巡之前讓一切塵埃落定。 畢竟,她對上的可是春貴人。 一個能憑一面之歡,迅速把身份從低等漢人臣妻轉變為寵妃的女人,怎會是好相與之輩。 容淖一臉平靜的替自己把著脈,分神忖度起自己該如何適時的幫王貴人一把。 脈把完了,辦法也想出來了。 容淖隨手替換掉藥方里的幾味藥,支開嘠珞去重新配藥。 然后,迅速取出一枚細長的銀針,刺進自己的左前臂掌側的手厥陰心包經xue,止住那股不知從何時起,如夢魘一般無時無刻不在糾纏她的撕扯感。 ------------- 第10章 容淖未過多窺探王貴人究竟使出了什么招對付春貴人,左右暢春園內宮就這么大點地方,任何風吹草動都藏不過旁人耳眼。 不過三五日功夫,當宮人交相議論起王貴人好命,再次遇喜的消息時,容淖便知,王貴人與春貴人之爭,高下已現。 上次小宴容淖見王貴人,觀其面容,未顯孕相,就算遇喜,那日子定然極淺。 如此,一切倒是理得通暢了。 王貴人并非淺薄愚鈍之人,當日卻表現得那般沉不住氣,想來是憑著誕育兩胎的經驗,早早覺察出自己又遇喜懷胎了,所以急著上位封嬪,以免三歷母子分離之痛。 宮中多詭譎,嬰孩存活格外不易。 就拿如今的大阿哥來說,他名為長子,實則并非皇帝頭生之子,而是皇帝的第七個孩子。 因大阿哥上頭的六位兄姐盡數早夭,他這才上玉牒、入序齒為長子的。 而且,據聞大阿哥幼時也險些夭折,后來送到宮外臣子家中養了幾年,立住了才接回宮中的。 王貴人已生養過兩位小阿哥,深知在宮中為母不易,故作遲鈍,小意隱瞞孕事,肯定是打算時滿三月,胎像坐穩后再行上稟。 可如今不過幾日功夫,王貴人身懷有孕的消息便被張揚得人盡皆知。究其因由,八成是王貴人在與春貴人這場暗斗中敗北,只能靠肚子里那塊rou作為退路,保全自身。 容淖聽聞王貴人遇喜的消息時,正左右手對弈,軒窗迎風,茶香縈室。 棋局已到最后搶‘劫’的關頭,她左手輕落一枚紫晶圍棋子,順利將‘劫’占為己有。 輸贏已見分曉。 容淖興致缺缺扔下殘局,吩咐嘠珞,“挑幾樣近日御賜下來的首飾綾羅送去當賀儀。對了,王貴人胎像未穩,此時殿外必有太醫輪值照顧龍裔,記得讓太醫把賀儀過過眼?!?/br> “呃……”嘠珞欲言又止,余光掃見容淖神色懨懨,終究沒有多言,只心中越發中詫異,公主近來行事越發古怪,簡直讓人摸不著頭腦。 她們與王貴人關系平平,何至相贈貴重的御賜之物為賀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