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氣,但軟飯硬吃[快穿] 第326節
他不知道,在他幫人看病的時候,對方正癡愣愣地數他的長睫毛。 數著數著,才莫名其妙面紅耳赤起來。 水鵲抬起眼,笑道:“沒有,你沒有生病?!?/br> 他對待患者特別有耐心,細聲軟氣,柔和得像楊柳春水,“但是最近天氣炎熱,下地干活穿衣要盡量穿淺色的,要記得戴草帽,做了一段時間活,需要到樹蔭底下休息休息?!?/br> 青年就眼看著他粉潤潤的唇瓣一張一合。 眼睛也不帶閃爍的。 水鵲滿頭霧水:“嗯……?” 問他:“為什么突然臉這么紅?” 水鵲拿起自己常備在這里的蒲扇,擔憂地給對方搧了搧涼。 青年聞到隨著涼風送過來的,稠密的甜香,頭腦愈發昏沉了。 怎么、怎么有男生又白又嫩,還渾身粉花一樣香香的? 梁湛生斜撇一眼那人的癡模樣,抬了抬下頜,對衛生員道:“那邊那個,估計要昏了,抬到床上去,別一會兒在我的衛生所里摔個人仰馬翻?!?/br> 衛生員訕笑著,讓水鵲讓開一些,他把人撂到杉木床上。 梁湛生雙手隨意折疊起今天的大眾日報,是郵遞員清早送來的,隨手塞到另一邊柜子抽屜。 指節分明,指腹捻了捻,清點了用來包中藥的白棉紙,偏頭,“水鵲?” 水鵲還在擔心青年的情況,聞言一轉頭,“嗯?” 梁湛生道:“走,和我一起去供銷社買白棉紙,不夠用了?!?/br> “唔……”水鵲猶豫地指了指床上的病人,“那他怎么辦?” 梁湛生淡聲,“反正死不了,讓小陳看著?!?/br> 小陳是所里那個衛生員。 水鵲點點頭,乖巧地跟上梁湛生的腳步。 他也沒問為什么買白棉紙需要兩個人一起,好像一個人拿不回來一樣。 ……… 供銷社門市部,其實就像是一大間的雜貨鋪。 琳瑯滿目什么都有,竹編草編的山貨、臘rou干果的南貨,布匹米糧,油鹽姜醋茶,一應俱全。 不過像是米糧會稍微少一些,畢竟每個月公社會發給每戶人家,不會有多少人額外需要買米的。 梁湛生讓售貨員拿幾卷白棉紙來,用得上兩三個月打包中藥。 又讓人打個欠條,到時候他找公社報銷。 梁湛生還是半大少年時,家道中落,煎熬地一個人捱過了好一陣苦日子,是河里撈魚蝦,土里挖白地瓜,山上偷沙梨,才能勉強寒酸飽腹的程度。 公社化之前,還沒有衛生所,他是跟著從前的老中醫學醫術,那個老中醫人心善,經常有村民來看病,沒錢交不上,就賒賬,那些賒賬的基本也沒有還的,賬簿厚厚的一本又一本,年年到頭來是倒貼藥錢的,把自己和學徒梁湛生都餓得眼睛昏花。 梁湛生這樣一來,養出了一些摳門的習慣。 他鐵公雞得很,任何有可能甚至幾乎沒可能報銷的,全要找到公社去。 拎起厚厚的幾卷白棉紙,梁湛生道:“水鵲,走了?!?/br> 他走出去幾步遠,到了供銷社門口了,一轉頭,水鵲人還貼在木柜子前看。 梁湛生走過來,“在看什么?” 水鵲指了指大木柜一排擺放的玻璃罐子,可能是怕小孩子亂動,所以還挑了高處擺的。 一個個透明的大肚子玻璃罐,最左側的放著水果硬糖,粉色的是草莓味,綠色的是哈密瓜味,黃色的是芒果味,最右側的放著豬油糖,透明的糖紙裹著,比起旁邊的水果硬糖來,色澤不太具有吸引力。 水鵲指著的是中間的那個玻璃罐子,里頭放著桃酥,外衣是桃紅色的紙,油已經將其沁透了,好像那股桃酥的香氣要從玻璃里飄出來。 他小聲地問梁湛生:“你覺得那個會好吃嗎?” 他捏了捏手指。 因為出門沒帶錢,有點兒尷尬。 梁湛生低眸看他。 “夏天想吃這么熱氣的?” 水鵲支支吾吾,“嗯……看起來很好吃?!?/br> 梁湛生犯糊涂,叫售貨員過來,“買一包桃酥?!?/br> 要買桃酥,不僅要錢,還要票。 梁湛生回過神來的時候,七毛錢和糧票都已經交了出去。 一包麻紙裹好的桃酥,一斤,恰好七毛錢。 梁湛生皺起眉頭,“……” 嘆了口氣,遞給水鵲,“嘗嘗?!?/br> 小知青在他和售貨員說話的時候,就眼巴巴地看著了,聽梁湛生的意思是買給他的,眼睛頓時亮晶晶要發光。 “你人真好!” 他高興地打開麻紙,自己咬著一塊桃酥,又捏起來一塊,遞給梁湛生。 梁湛生搖了搖頭,拒絕道:“你吃吧,太熱氣,我不吃了?!?/br> 他多打量了幾眼水鵲。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熱天這人好像不會出汗一般,穿著短袖和短褲,渾身清清涼涼,仿佛三月雪堆成的,無時無刻不吸引著人,想著是不是貼上去就能把涼氣傳過來。 梁湛生忽而問:“你頭發是不是長了?” 水鵲咬著桃酥,說話模糊不清,“有嗎?” 他側了側頭,看見了自己的發梢,好像是對比春天才來的時候長了一些,烏發柔軟地垂落頸側,快要靠近鎖骨了。 梁湛生:“別找村里的那個師傅剪頭,他剪的不好看?!?/br> 只會給人直接推光頭發,村民大多是自己剪,也少了給他錢。 梁湛生想了想,問售貨員買來一根紅頭繩。 這個就比桃酥便宜多了,一分錢一根。 他說:“我幫你扎起來?!?/br> 水鵲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他以前有的世界里還青絲過腰,要人幫他梳開了仔細束起來。 他在前面吃桃酥,梁湛生在后方微躬身彎腰,潔白修長的手指,穿過又細又軟的烏發。 梁湛生似乎明白了為什么詩中寫粉膩烏云浸了。 小知青的頸后肌膚確實雪白粉膩,而稠密烏發如云。 他一邊給水鵲扎了個低低的小揪。 一邊壓低聲音,似是不經意間隨口一問:“你和李觀梁談對象了?為什么沒考慮過我?” 水鵲聽清楚他的話,僵直了背影,“什、什么?” 梁湛生松開手,“不考慮我嗎?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當時不是說要選我,在地上畫個四方塊,算是入洞房?!?/br> 水鵲轉過身來看他,后邊的烏發小揪一晃一翹,“你說的什么呀?” 梁湛生輕笑了一下,不知道是自嘲還是什么的情緒,放松道:“我開玩笑的?!?/br> 水鵲滿目茫然,不知道他說的是前一句讓考慮他是開玩笑的,還是后一句他抱過自己是開玩笑的。 梁湛生撥弄了水鵲的小烏揪,調侃他:“像個meimei?!?/br> 和小時候一樣漂亮。 他還能回憶起來,但是水家兄弟卻似乎把他完全忘記了。 第185章 年代文里的綠茶知青(26) 水鵲直到盛夏快要結束了,才遲鈍地反應過來。 小時候確實有個姓梁的哥哥,大他要五六歲了,但是不和他們一樣住在海城的軍區大院里,偶爾過年的時候回海城住,才會過來和他們一起玩。 因為當時大院里一起玩的全是和水鵲同齡的五歲小孩,這位姓梁的哥哥滿十歲了,身高比他們這群蘿卜頭要高好一節。 每次一到春節玩扮家家酒,他總能輕而易舉地搶到新郎的位子。 后來有一年梁湛生沒來,水鵲當時已經上小學了,雖然已經不再玩家家酒的游戲,但還是留意到,問了一句為什么梁哥哥今年不回海城了? 當時父母聽到了他的話,母親垂頭沒回答,父親叫他不要多問,以后也別提起。 好奇怪。 當時水鵲想不明白,大人說話怎么總這樣神神秘秘? 但是之后家里本來和美的父母,突然開始頻繁地理論爭吵。 每當那個時候,水川就捂著水鵲的耳朵,兩個人回到房間里寫作業,但是房間的隔音不好,水鵲還是能夠聽見書房里的對話。 提到了梁哥哥的父親。 水鵲才知道為什么那個姓梁的哥哥只有過年過節才回軍區大院,原來平時要跟著駐扎東北的父親去北方上學念書。 對方的父親當年曾經是水鵲父親的上級,一個兵團的老首長,解放后就到了東北的軍團駐扎。 那年天下一亂,老首長被迫害打成了□□,挨打示眾,遭批斗睡牛棚,唯一的兒子也讓人鎖了黑牌掛到脖子上,成了“可教育好的子女”。 老家的老父老母聽到這些消息,還沒上京告御狀,就在路途上意外去世了。 一整個家子,剩下梁湛生一個,逃到南邊去,之后杳無音訊。 小時候水鵲還聽不懂這件事是什么意思。 現在想起來,終于明白當初父母是吵什么的事情,沒過一年就離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