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氣,但軟飯硬吃[快穿] 第137節
段璋熬死了先帝和一眾同父異母的兄弟,成功廝殺出來,登基了大權在握后,便一直在查探蘇姓布商的蹤跡。 只是水鵲出生的時候,他也才十歲出頭的年紀,只記得弟弟身上的信物,是母妃當初得了的羊脂玉賞賜,叫人先用純銀打造長命鎖,再將羊脂玉料雕刻成小葉子,墜在長命鎖底下。 “弟弟要像小鳥一樣飛出宮廷了?!?/br> 母妃當時是這么說的。 “璋兒長大后,還要記掛著弟弟?!?/br> 段璋一直記得母妃病逝前的囑托。 登基后,除了立即將母妃追封為皇太后,下一件事就是暗中追查蘇姓布商的下落。 沒有弟弟長大后的畫像,沒有姓名,只知道一個貼身佩戴的長命鎖。 追查到蘇姓布商一家三口皆被山賊所殺,段璋徹夜無眠,跪在母親的牌位前,心情惶惶然。 所幸,沒有尋到尸首,沒有繳獲長命鎖,便是還有一線希望。 哪怕流落失散多年,水鵲和先帝、皇太后也長得并不是很相似,或許是歸功于血脈相連的紐帶,段璋還是在第一眼見到水鵲的時候,便將人認出來了。 段璋輕撫弟弟的烏發,“好在……好在上蒼還是眷顧我?!?/br> 水鵲在吃過晌午飯后昏昏欲睡,旁邊又有人低聲說話,和催眠似的,坐著坐著,腦袋一歪,靠在段璋身上睡著了。 隨身侍候的大太監見狀,本是想替圣上將人抱到偏殿去睡的。 不過他跟著段璋多年,機靈著,腦袋多轉了一圈沒直接動手,果真下一瞬圣上親自將沅親王抱起,移步自己平日小憩的偏殿。 圣上對著好不容尋找回來的弟弟,自然是更愿意親力親為,甚至正是樂在其中的。 偏殿的龍榻,鋪展的神錦衾柔軟。 段璋抬手,把水鵲散落的烏發挽至耳后,他低聲道:“小幺,我們是彼此唯一血脈相連的親人了?!?/br> 他生長于皇宮中,小時候為異母兄弟所害,服了多年慢性毒藥,待發現時,身體已經傷了根本,隨著年歲增長,現在就是每日處理政務,只要超過了三個時辰,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段璋此生不會再有孩子了。 ………… 沅親王府的修筑,被皇帝再三下了旨意務必精益求精,再加上御筆親書的批注,增大了工程量,就是營繕司的工匠們日以繼夜地修建,也必須得等到年后才能竣工,讓沅親王搬入。 段璋讓大太監遣人收拾了東宮,在一日之內使得東宮煥然一新。 水鵲一個新冊封的親王,便如此名不正言不順地住在留給太子的東宮中了。 不少老頑固的官員上書勸諫,這于禮不合。 段璋一概不理,面無表情地,在奏折上筆走游龍地批示了“閱”。 這時候,由他新提拔上都察院的崔時信,有了更大、更重要的用武之地。 沒多久,皇城中四下傳出無名者的辭賦。 其中自然是贊頌了圣上與沅親王的手足情誼。 文辭明白曉暢,令平民百姓也能輕易讀懂,情感樸實真摯,使看客無不潸然淚下,泫然流涕。 還言之鑿鑿,稱沅親王降生時有神光之異,群鳥吐五色氣成云,是至福之人,只不過需得在民間寄養,長大后方能夠回到皇宮,使得大融國運從此洪福齊天。 水鵲聽隨侍的貼身小太監念誦了,羞恥得手指蜷縮,握在一起。 崔時信寫得也太夸張了…… 水鵲當然知道是崔時信的手筆,現在他是皇兄的筆桿子,除了糾察彈劾百官,剩下的職責就是控制輿論。 還同他說打磨了這辭賦許久,原本想將齊二和魏琰寫進去的,暗罵這兩人是阻礙沅親王回歸皇室的元兇首惡。 不過礙于這兩人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左膀右臂。 加上水鵲對段璋的說辭,說流落到長州縣的時候,是齊朝槿收留的自己,崔時信也對自己多有照顧,后來又是魏琰收留他住在京城。 圣上聞言,龍顏甚悅,稱自己果然沒有看錯愛卿。 賞賜嘩啦嘩啦地流入三人的府邸。 應當是只以為三人和水鵲的關系是好友。 崔時信只好作罷。 水鵲經過他一提,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多日沒有見過魏琰了。 倒是見到了安遠侯。 在段璋安排的皇宮家宴上,只請了魏家人。 中秋時節堪堪趕回來的安遠侯,已經是年逾四十了,多年戍邊北疆,同朔丹游牧軍隊交鋒,使得他的兩鬢斑白,但身體依舊強壯雄健,膀闊腰圓。 看起來完全可以舉起十個水鵲。 安遠侯見了他,眉笑眼舒,張開雙臂,“唉,小幺,是舅舅,到舅舅這里來?!?/br> 水鵲乖乖走上前,“舅舅?!?/br> 安遠侯將外甥抱得緊緊,恐人要喘不過氣了,終于放開來。 眼眶通紅,安遠侯哽咽道:“我一見你,便想起了蕓妹?!?/br> 是水鵲母妃的名,單字蕓。 雖說是義妹,但武將講究情義,她的父親因為救自己的父親而死,安遠侯對待她,是當做親meimei一般的。 整個魏家,也是她和孩子們的后盾。 只可惜紅顏薄命。 家宴敘舊,說著說著,安遠侯和母親抱頭痛哭。 水鵲坐在段璋旁邊,腦袋懵懵的,只能忙去安慰舅舅和外祖母。 宴席將要散去的時候,水鵲忽然想起來,“魏琰……兩個表哥怎么沒來?” 安遠侯神色尷尬,摸了摸胡須,解釋道:“前一陣子這兩人不小心傷了筋骨,正在府中休養?!?/br> 水鵲將信將疑。 魏琰和魏昭做什么去了? 竟然能同時發生意外,傷了筋骨? 他們的家宴和和美美,侯府的祠堂冷冷清清。 魏昭的膝頭都跪得青紫,將近感知不到了,瑟瑟縮縮地問:“哥,我是讓爹抓到逛歌樓了,你又是為什么被罰?” 這不應當啊。 在他的對比下,他爹可是將魏琰當作驕傲的。 祠堂燃著白燭,火光點點。 魏昭都不忍心看魏琰腰背上血rou模糊的鞭痕。 魏昭僅僅只是被罰跪了從下午到晚上,現在膝蓋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他哥魏琰受了鞭罰,傷口不準處理,跪了兩夜一天,血液要流淌干了,滴米未進,這時候卻還能保持神志清醒,跪立如松。 光線灰暗,魏琰的半邊臉埋沒在黑影中,啞聲道:“我提議安遠侯,讓我們魏家同皇家親上加親?!?/br> 魏昭馬上明白了他什么意思,雙目瞪圓了,“哥,你……你竟是來真的???!” “從未玩笑過?!?/br> 魏琰目光灼灼。 ……… 水鵲以為自己只是在東宮小住而已。 他每天吃好喝好,足不出戶,就有教坊司的藝人、各路戲班子為他上演百戲,灰藥戲法、雜劇、雜扮戲…… 還有人專門到宮外去,把書局里還在刊印中的話本小說送進宮里給他。 日日要看的看不完,吃的也吃不完。 水鵲真的感受到自己的度假生活了。 結果過了幾日。 小太監突然在五更天輕聲喚醒他。 “殿下,時辰到了,該起床了,圣上正在外頭等候呢?!?/br> 水鵲眼睛也睜不開。 寢殿外傳來壓抑的咳嗽聲,還有大太監憂心龍體安康的話音。 水鵲還是很擔心他的皇兄的,整個人蔫呼呼的,勉強離開床榻。 任由宮人為他洗漱過,穿上衣衫,束好發冠。 圓領窄袖長袍,刺繡萬里江山紋,錦色衣邊,腰間束雙繞鑲銀蹀躞帶,發頂是玉環云紋金冠。 一身裝束,活動便利。 可往日他在宮中,宮人皆是幫他搭的寬袖大袖衫。 今天有什么特別的嗎? 段璋見他出來了,咽下喉嚨間的癢意。 “還沒睡醒?”他摸了摸水鵲的眼角,方才洗漱過,眼睫濕漉漉的。 段璋道:“我從前作為皇子時,要四更天起來,五更天到上書房早讀等候先生?!?/br> 水鵲困極了,說話黏黏糊糊:“嗯嗯?!?/br> “皇兄真厲害?!?/br> 幸好他不是皇子,他現在回來,只需要當個閑散王爺就好了。 段璋環視了一眼東宮。 “先去用膳吧?!倍舞罢f,“你從前流落在外,君子六藝生疏一些,我為你安排了幾位老師?!?/br> 天蒙蒙亮,秋日的風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