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氣,但軟飯硬吃[快穿] 第106節
…… 六日過去,再到了書院休息日。 酒樓底下的街巷日市人聲嘈雜,熱鬧非凡,樓上垂下來的三尺旗幡隨秋風翻動,扎綢掛彩,讓游人一進城就能見到上面書寫的鼓腹樓的招幌廣告。 雕花木窗沒合上,秋風偷香。 滿桌的佳肴,小郎君卻不怎么動筷,吃了幾口就懨懨地放下了。 烏淳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手上的筷子停頓,“你不吃嗎?” 本來就沒多少rou,細伶伶的,一頓不吃飽,不就要餓瘦了? 他明明是像從前那個崔三公子一樣,就連二樓雅間也是訂的同樣的位子。 菜同樣是點的那日小二報的那一順溜兒的菜名,他當時全背下來了,一份不差。 八寶rou圓、筍煨火rou、黃芽菜炒雞、醬炒三果…… 一大桌子。 就連茶水也是洞庭君山。 烏淳不明白,他哪一步做錯了嗎? 水鵲看著一大桌子菜,嘆了一口氣,“我有一點吃膩了。鼓腹樓也沒什么新菜色,有的新菜式還沒齊郎做的好吃……” “你吃吧,不要浪費錢點了這么多菜?!彼麆駷醮?。 他們就兩個人,往日都是他和崔三那邊四五個人一起吃,才是剛剛合適,水鵲本來就吃得有些膩了,最近換季不是特別有胃口,現在看到一大桌子菜更是壓力山大。 沒吃一會兒就撂筷子了。 小郎君看上去興致不高的樣子。 烏淳茫無頭緒,不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對,不能讓人高興。 他和敗犬一般垂頭喪氣地扒著飯菜。 整個桌子的菜,他一個人都能吃得七七八八,剩下的怕水鵲嫌棄他浪費,讓小二拿食盒來打包帶走。 …… 再待到七月末,天氣徹底沒了暑熱,全然稱得上一句天涼好個秋。 水鵲將鼓腹樓和書院食齋的飯菜都吃得膩了。 齊朝槿照常給了他一些錢,讓他出來下館子,其實街巷上還有許多面館食鋪,水鵲沒有去探過,他剛剛出了書院門,就又見到了眼熟的身影。 水鵲左看看右看看,附近沒有相識的人經過,才招招手讓烏淳跟著他走,得走得離書院遠一些,以免被人發現了傳到齊朝槿耳朵里。 畢竟這個階段,他還沒暴露勾三搭四的黑月光形象。 胡人眼巴巴地跟上來。 一直走到河畔的亭子里,這個時點各家各戶都在晌午飯,因此也沒什么人來。 水鵲憑欄坐在亭子的飛來椅上,脊背靠著紅漆木欄桿,因為秋乏而撐著腦袋,眉眼懶洋洋和貓似的,看對方:“怎么了?今日又要送什么?” 也不知道這人到底做什么去了,最近頻頻給他送禮物。 前頭一支青玉簪,后頭一塊白玉佩,看他好似對玉器沒什么太大興致,就改送象牙骨扇…… 哪有人秋天送扇子的? 他好像只是見了什么東西值錢的,貴重的,就堆到水鵲面前來。 然后眼巴巴地看著他。 就和現在這樣。 烏淳揭開方才一直提在手上的食盒,他似乎真的換頭換面有了錢,衣衫雖然還是那幾件粗布衣,但是給水鵲裝食物的食盒,都不像村野里竹篾編織的,成了三層黑漆嵌獸骨的。 揭開來,里頭卻不是酒樓中常見的佳肴。 水鵲眨了眨眼,身子往前傾斜,鼻尖動動。 “這是什么……?”他去看食盒里的食物,大大的餅子,“還挺香的?!?/br> 烏淳訥訥解釋道:“是胡餅?!?/br> 他聽之前水鵲念叨了一嘴,鼓腹樓有的新菜式還沒齊二做的好吃。 族人和他說,要抓住小郎君的心,應當要先抓住人的胃。 那齊二的廚藝應當極好罷。 烏淳不常搗鼓灶房,沒什么拿手的飯菜,他的水平僅僅限于將rou和菜煮熟。 唯一擅長的是胡餅,但那只是在面餅上撒了芝麻烤熟罷了。 中原人大多不太吃得慣。 他到曹婆婆餅行去,學了幾日的胡餅,是中原人改良過的配方。 將芝麻、雞蛋、酥油、牛骨髓油還有牛奶當作原料,發酵的面要細細揉成中間薄、四周厚的大餅狀,小郎君太瘦了,面餅里頭一定要裹上rou,戳戳花紋再放到爐子里去烤。 胡餅用手拿就沾油了,烏淳悶聲不吭地抽出食盒底下的油紙,裹住胡餅,遞給水鵲,喉嚨發緊,不乏忐忑地道:“……嘗一嘗?!?/br> 胡餅隔著油紙也燙手,可見那食盒的保溫效果十分好。 水鵲干脆就著烏淳的手,低頭去咬胡餅。 周圍厚的一圈入口綿軟,香味四溢,他抬頭眼睛亮晶晶地看烏淳,“好吃!” 他沒吃過這個,覺得口感味道很新奇,咬到中間薄的地方還是薄脆薄脆的。 食盒第二層還有阿婆茶,也是烏淳向曹婆婆學的。 說是茶,其實應當和湯差不多,湯盞里是烤黃的板栗,他仔細剝去殼的胡桃,和半握白芝麻撒下去,烏淳得用炭火燒得茶水滾沸,覆冷水,再滾沸,就又覆冷水,循環往復三次。 水鵲喝完一整盞茶,唇角彎彎地夸,“這個好喝?!?/br> 烏淳怔愣地去瞧他,因為溫熱的茶水盈得臉頰粉粉白白的,蕩著個小窩。 他只見小郎君對齊二這么笑過。 一時間熱流涌上心頭,欣喜得要癡了。 烏淳喉頭一滾,鄭重而誠篤地道:“你喜歡,我往后都做給你吃?!?/br> 但一提到往后這個詞。 他的神色再灰暗下來。 從粗布衣的懷兜里取出一個平安扣。 那應該有好些年頭了,用的玉也沒有之前送的簪子名貴,吊墜著平安扣的繩結暗紅,粗糙起毛,仿佛多用一些力氣就要斷了。 他放到水鵲手心里,聲音粗啞,“送給你,你若是不喜歡,就扔了。我過些時日要離開長州縣,但定然還會回來尋你的……” 水鵲聯想到這段時間的反常,忽地有種不祥的預感,嚴肅地問他:“烏淳。你要上哪去?” 烏淳搖搖頭,不回答他的問題,只說:“那只兔子,我養著很好,你還要它嗎?” 路途漫漫顛簸,他斷然是不能帶上兔子的。 “你不要,我就回去放了,”烏淳說,“你還要,我就明早送到齊家門口去?!?/br> 水鵲看他不愿意透露去向的樣子,就道:“好吧……那你送到門口來?!?/br> 烏淳點頭,定定盯了他許久,開口問:“還能再親一次嗎?” 水鵲趕緊捂住嘴巴,猛地搖搖頭,“不好不好。你那是咬人,我嘴巴疼?!?/br> 烏淳神色黯然,“那齊二呢?他怎么親你的?” “他親的比我要舒服嗎?” 他問得很認真,好像不是在青天白日里說這些桃色話題,而是真的在請教一般。 鷹目一秉虔誠地盯著他,“要怎么樣才能讓你舒服?要怎么樣才能叫你歡喜?” 有人策馬而過,年輕氣銳,一身窄袖玄色蟒袍,馬蹄下的路面揚起煙塵。 聞言側目。 水鵲急急忙忙地捂住烏淳的嘴,好讓他別再突然直白地問出這種曖昧的話。 第64章 嫌貧愛富的黑月光(13) 第二日,烏淳果真將裝著白色兔子的竹籠,放到了院落門口。 齊朝槿在竹編大門底下發現的,不過沒有見到送者的人影,但他記得水鵲之前喜歡那只白兔子,也能猜出來是偶爾與水鵲有往來的獵戶送的。 他一手提了竹籠,另一只手還挽著木盆。 剛從外面搗衣回來,木盆里除了洗凈的衣衫,還有盛了四分一陶碗的草尖露水。 這日是八月初一,六神日,清早取碗露水同朱砂一起研磨,小指蘸上朱砂水,點在額心與腹部,可以使孩子去除百病,不受疾病侵擾。 大融江南一帶把這樣的習俗叫做“天灸”。 兔子籠擱置在灶房邊養著小雞的矮籬笆外,他在院落里研磨朱砂水。 秋天的日光暖融融的了,今日書院放假,水鵲還沒睡醒。 齊朝槿回到臥房里,卷起竹簾。 日光流進來,水鵲抱著布夾被,里面縫了茅花絮,正適合秋涼時節。 他眼睛都沒睜開,伸手掩了掩光線,側過身背對窗子還要繼續睡。 被子全讓他一個抱了,分明也沒那么冷,還伸出一條腿到被面上夾著,夾得絮被皺皺巴巴的。 褻褲因為翻身的動作往上挪,褲腳下露出細巧的足踝來,肌膚陽春雪似的,堪堪要融化在煦暖秋光里。 絮被的一個被角就壓在側臉底下,擠得臉頰rou和唇瓣都堆起來。 齊朝槿立在床邊,清清靜靜地看著他的睡顏,日影移動,他才恍然醒來一般。 捧著碗朱砂水,骨節分明的小指用指腹一蘸,溫溫涼涼,點在秀氣的眉眼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