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氣,但軟飯硬吃[快穿] 第61節
關一舟瞥了眼水鵲,顧忌到他還在場,沒多說什么:“嗯?!?/br> 元洲死了,船卻順著風暴潮水回到了千煙島附近的近海。 雖然船找到了,但按照忌諱,出了事的船肯定不能再出海。 本來島上家庭作業用的小船都是鎮子漁業合作社的共有財產,租到每戶人家,按人頭規定好每個月上交多少多少斤魚獲作租金的。 小船現在都給合作社叫工廠拖走回收了。 元嶼的年紀不大,又是學生,還沒到達到一個人出海的能力,合作社不會同意他申請家庭作業船的。 但家里總要有人做事,現在只能在親戚的船上幫忙,按日結工資。 * 脫掉了打魚作業服,摘掉橡膠手套和橡膠筒靴。 男生手上提著一串用草繩牽起來的幾條巴浪魚,深一腳淺一腳的拖鞋印子落在海灘上。 他還記得凌晨去參拜前答應水鵲要做的干煸海鴨。 家里沒養雞鴨。 但是鎮上的農貿市場里有。 上午趁圩,到傍晚,現在大多數攤子都收攤了。 “李伯,就這只?!痹獛Z指著已經殺好剝光毛的鴨子,“要一半?!?/br> “好好?!睌傊骼鞯匕押x喫υ谀菊璋迳?,那砧板比成年人拳頭還厚,布滿刀痕,重重兩三刀砍成兩半,“要給你砍成一塊塊的不?” 元嶼:“不用了?!?/br> 攤主又放到桿秤上,撥弄秤砣,“兩斤三兩,你自己看一下哈,十塊三,收你十塊?!?/br> “嗯?!彼讯道锶冒櫚桶偷腻X展平了遞過去。 攤主把鴨子用白色袋子包好,一手收錢一手交貨,“下次再來哈?!?/br> 元嶼:“嗯,祝你好生意?!?/br> 攤主正塞錢到腰間的挎包里,忽然又想起什么,“那個啥,元嶼,別怪伯多嘴,你們家那個……” 他將元嶼叫回來。 因為被抓著閑聊了一陣,元嶼必須盡快趕回去。 再遲一點太陽就落山了,到時候院子里沒光,水鵲洗澡會害怕。 元嶼今晚有些沉默。 也不是說他平時話多,之前也是水鵲和他說話他才有來有回的。 只是今晚格外沉默一點。 水鵲對情緒比較敏感,察覺到他心情低落,又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好在炒得色香味俱全的一盤干煸海鴨擺在他面前,他可以輕易地夾起來,手往對面伸。 碗在木桌上推行的聲音,接著停下來。 水鵲拿筷子的手下落,鴨rou精準落在元嶼推過來的碗里。 “謝謝?!弊趯γ娴娜苏f。 水鵲舔了舔唇,彎起的唇沾著零星油光,說道:“元嶼辛苦了?!?/br> 男生搖了搖頭,半闔眼,盯著碗里的rou沒搭話。 也沒有和他分享今天打到了什么魚。 水鵲一眨巴眼,迷茫,“你今天不高興嗎?” “你……”元嶼抬頭,“你會回去嗎?” “回京都?!彼a充。 客廳的燈泡雖然瓦數不高,因為時常打掃也沒有蒙上蜘蛛網什么的,所以還算亮。 水鵲的眼睛像茶色玻璃珠子,看不清的緣故,空茫茫的沒有落點。 “不啊?!彼o張地咬了一下筷子頭,“你為什么這樣想?” 按照這個角色的資料,是京都孤幼院長大的,在特殊學校用盲文學習,恰好國立海事大學的一些冷門專業有招盲人學生,成年考上大學就搬出去了。水鵲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剛上了大學一年,竟然就跟著學長私定終身到千煙島。 感覺像電視劇里招觀眾罵的一種熱戀期拎不清的戀愛腦…… 元嶼聽到他的否定,心情好一些了,食欲也上來,扒了兩口飯,問:“那你今天怎么和那群京都來的人一起走?!?/br> 千煙島就這么點大的地方,旅游業也不怎么發達,一年到頭都沒幾個游客,格外排外的千煙島居民老早就注意到京都來的師生一行人。 水鵲老實巴交地回答:“我和他們認識,他們也很喜歡千煙島,是來這邊學習參觀的。我想著帶他們走走,參觀完他們就回去了?!?/br> “你放心,我不走?!彼@么承諾。 元嶼:“好?!?/br> 他深深看了水鵲一眼。 哥哥死了。 他的家人又少了一個。 他要好好照顧水鵲,不然水鵲也會離開的。 明天是周日。 想到還有找標志性建筑的任務,水鵲決定到附近轉一轉。 對于漁島來說,最重要的……應該是漁港? 猜想著,水鵲詢問:“你明天還出海嗎?我想跟你去港口逛逛?!?/br> 元嶼正在埋頭收拾碗筷,聞言,抬起頭時褐色的眼睛仿佛都亮了,藏著小孩子得到糖果般的雀躍,“嗯?!?/br> “出的?!彼f。 * 水鵲看著嬌氣,其實在生活環境這方面不太挑,習慣了這邊的床后,晚上睡得極沉。 他沒什么安全感,晚上一定要扯了窗簾繩,把簾子放下來。 門背后掛了一盞油燈。 黑魆魆的影子從地板冒出來,沒有來源似的,直立時粗壯的根狀肢體映在窗簾布上。 它們拔地而起,房間充斥著海浪潮水的聲音。 院子里的德牧鼻子動動,發覺不對,但轉瞬如墮云霧中,瞇起眼睛趴在地上睡了。 外面的月亮高懸,在圓月給云遮住的片刻,黏糊糊的水聲,肢體在地板上拖行。 巨大的頭足類動物,是悄無聲息地從地板冒出來的,看不見它的身體和頭部,只見作為肢體的觸手還在不斷膨大,黑影幾乎籠罩住整個房間。 大概是反應過來繼續變大房子的屋頂都會被它頂開,簡單判斷之后,它又縮小了一些。 海水聲音迫真得就像是睡在夜晚漲潮的海岸邊,床上的人睡得不安穩,翻了個身。 它的每只觸手上都有著數以百計的吸盤,在地面圍著床攢動著,其中一只觸手吸附床沿攀爬到床上,爬過涼席后留下蜿蜒的水痕。 水鵲額頭沁著汗,他應該睡得不太舒服,又翻了個身,換成了平躺。 秀氣的眉蹙起來,眼皮細微震顫,和被魘住了一樣沉睡不醒。 因為頻繁的翻身動作,襯衣卷到了腰腹上,昏黃的油燈下,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白得要發光。 觸手的尖端像蝸牛觸角似的,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肚子,由于神經元傳來的溫熱體溫,立即給火舌燎到了一般燙得縮回去。 沒過多久,看床上的人沒有異樣,它重新冒出頭來。 海潮中夾雜著咕嚕、咕嚕的聲響。 仍然可以用巨大形容的觸手,害羞地蜷縮了一陣,知道床上的人類極度脆弱,它極輕極緩地,把腕足的前沿覆蓋在溫軟的腹部。 原本水鵲在人類成年男性中就不算高大的身體,和它對比起來就更小了。 它的本體可以膨大到比現在最先進的遠洋貨輪還要大,以至于只需要兩根腕足就可以把貨輪扯入深海壓扁碾碎。 為了來見他,它不得已瘋狂地縮小軀體,以適應房屋這種對它來說完全是小玩具的東西。 怕露出來的皮膚著涼,腕足的頭部全然蓋住了肚子。 但忘記了自己的肢體遠比室溫低的冰冷,表面還是濕黏黏的。 咕嘰咕嘰。 由于激動,吸盤不由自主地攣縮著,分泌的黏液咕嘰咕嘰響。 又冷。 又濕。 還癢。 床上的人分明還在睡夢中,卻下意識地打了觸手一巴掌。 惹人生氣了。 挨了巴掌的腕足落寞地收回來。 “bo——bo——” 聲音就像是從遙遠的宇宙盡頭,有海浪拍過來,混雜著紊亂不明的低語。 它努力想說什么,發出的音節卻只有魚吐泡泡后破裂的聲響。 “bo——bo——” 攢動的腕足們盤踞在床邊。 許久,潮汐退去。 房間里濕噠噠的水痕也都收拾干凈,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