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 第30節
居然是四魔之一的煩惱魔親自來了。 陸子真幾乎想要苦笑了。 僅僅只是這個人的名號,便足以讓無數修者為之膽寒。 魔修所修的,皆為傷天害理的功法。他們大多殺人如麻,心狠手辣。但就算是在魔修之中,也有四人格外可怕??梢哉f,他們是邪魔外道之中的邪魔外道。 人們稱之為“四魔”。 凌駕于諸魔之上,惱害眾生而奪其身命或慧命的四大魔修—— 煩惱魔,陰魔,死魔,天魔。 而眼前的這名緇衣僧侶,便是魔道之中首屈一指的魔僧——煩惱魔,大悲和尚。 陸子真回想起了這人的生平。 此人原本是兜率寺的大羅漢,是戒律院的大武僧,便是在天下佛修之圣地的兜率寺之中,他的武力值也僅在主持之下。此人佛法精深,曾與上百佛修雄辯一月有余而不落下風。 但誰也不知道,就是這樣一個人,內心卻藏著許多悖逆常規佛法的認知。最終,因與雪山寺佛子論佛時論點不同,他打傷了佛子,擊殺了來制住他的其他武僧,最終重傷兜率寺主持,叛離兜率寺,立地成魔。 所踏之道,修羅之道。 陸子真的目光落在煩惱魔胸前懸掛的一大串念珠上。 此時此刻,他才忽然發覺,那一大串的念珠,竟是由骷髏做成的。人的頭顱被捏成拳頭大小,一顆顆骷髏上俱帶著慘痛與呼號的神色,讓人甚至能從這些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的白骨上……聽見不成人聲的慘嚎。 而用人的頭骨制成了這樣一串佛珠的主人,正立在他們面前,露出彌勒佛一般的微笑。 “我是為小公子來的?!?/br> 他的聲音很是平和,若是單看他的面容,甚至稱得上一句慈眉善目。 “這世間已不存真龍,難得小公子的血脈純厚,若是好生培養,定能重現真龍之姿。交予人修培養,以人身渾噩終老,未免浪費了他的天資。不如將小公子交給我,我會好生教導于他,也會放各位離去,不知你以為如何?” “我以為不如何??丈W拥苈犖姨柫?,祭劍,列陣!” 陸子真的神情完全冷了下來,他提起劍,三尺青鋒,在烈陽下閃出灼目的寒光來,這正是空桑陸氏不外傳的劍法——青冥訣! 而在他身后,隨行的弟子們紛紛祭出法器,排列開御敵的陣法! “我絕不會讓你碰二公子一根毫毛,你這魔頭!” “如此說來……談判破裂,是嗎?” 一直笑瞇瞇的大和尚徐徐張開了眼睛,魔息流轉之間,血紅的眼睛冰冷的注視著他們。 而后,大悲和尚臉上的笑容,陡然擴大了。歪斜出一道猙獰的狂喜。 “正合我意?!?/br> 他笑著說。 第30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白飛鴻他們抵達約定好的地點之時, 隔著老遠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氣。 “不好!”云間月面色一變,立時急急向前沖去,“出事了!” 就算她不說這一句, 白飛鴻他們也已經覺察到了。 越是靠近, 血腥氣越是濃郁, 不知道是殺了多少人……才能積出這么濃烈的血味來。 每個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急匆匆趕到地方的時候, 那濃烈的血腥氣如同實質的血一樣,熱騰騰地撲到白飛鴻的臉上來, 黏.膩的, 濕熱的, 隨著呼吸大團大團的堵在肺腑之間,幾乎令人為之窒息。 而后,白飛鴻看到了地獄一般的景象。 地上的尸體大多已經分辨不出原形,骨與rou融在一起,混在血泥里, 令人不忍多看。鮮血浸透了大地, 一片觸目驚心的赤紅。 尸山血海之中,緇衣魔僧浴血大笑, 他身上黑色的袈裟飽飲了血rou, 幾乎看不出原色, 胸前的骷髏念珠隨著他的大笑顫動著。聽到他們的動靜,他笑著轉過身來,手中尚且捏著一名空桑弟子的頭顱, 那弟子似乎受了極重的傷,雙腳都拖在地上, 手中卻猶自緊握著三尺青鋒。 “放開他!” 云間月頓時祭出了法器,那魔僧卻只是興味地看了他們一眼, 那雙被魔氣侵染變得猩紅的雙目微微瞇起來,逐一掃過他們每個人的面龐。 “放開他?”他面上的笑陡然綻得更大了,“好?!?/br> 而后,他猛然捏碎了手中的頭顱! “阿彌陀佛?!焙蜕泻谜韵镜厮砷_手,施施然笑道,“施主,貧僧放手了?!?/br> “你——” 云間月面上殺意一時大盛,面上頓時張開細密的龍鱗,眼瞳也化作蛟龍的金瞳,當場便要沖過去擰下這魔僧的頭來,魔僧卻沒有任何畏懼的模樣,一抬錫杖攔下她的攻擊,面上笑意更甚,用欣悅的目光打量著她的金瞳與龍鱗。 “真美?!彼恼Z氣中是不含任何邪念的贊嘆,仿佛那只是最純粹的溢美之辭,“果然是真龍血脈,確實不同凡響。施主何故拘泥于骯臟的人形?人的形貌是如此弱小、丑陋、卑瑣,無一處能與龍形相提并論??嗪o涯,還望施主回頭是岸?!?/br> “滾!” 云間月這一喝當真是聲如洪雷,振聾發聵。直震得白飛鴻都抬手捂住耳朵,這才勉強平復下翻涌的氣血。只見云三娘子怒到了極致,反而冷冷地笑了。已然攀到眼角眉梢的龍鱗退了下去,怒張的金瞳也緩緩收緊,恢復了墨玉一般的色彩。 “哪里來的妖僧,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她的目光釘在大和尚的臉上,藏不住地泄出一絲極為兇狠的殘虐之意,“在場這些空桑子弟的性命,我一條條都記清楚了,必將與你來算!” “四魔之一的煩惱魔到此有何貴干?” 巫羅的聲音陰冷冷地自大悲和尚身后傳來,誰也沒有留意到他是何時出現在對方背后的。只有那只差一分便要刺入大悲和尚后心的匕首,以及橫亙在他二人之間的罡氣,證明了方才發生了什么。 “不愧是四魔?!被ǚ腔ǖ驼Z,見常晏晏投來了困惑的眼神,還好心解釋道,“方才巫峰主所用的匕首,乃是靈山的神器‘斷江流’,鋒銳無匹,切金斷玉,甚至能斬斷流水。若是尋常體修,就算是練出一身銅筋鐵骨也攔不住它。但方才他用斷江流去刺大悲和尚時,卻被對方的護體罡氣攔在了一分之外,不得寸進?!?/br> “這……” 常晏晏一時張口結舌,只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望著對峙的三人。 “魔修本就是殘暴嗜血的瘋子,只信奉強者為尊。所謂‘四魔’,就是這些瘋子中最為殘.忍.嗜.虐的那批人。他們每一個手中都有累累血債,在魔修之中也稱得上是極端,自然不會是泛泛之輩?!?/br> 這一回開口的人,卻變成了聞人歌。他的目光仍落在大悲和尚與云間月、巫羅身上,手中卻已摯住了裁月劍。 “大悲和尚功力深厚,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彼@句話是沖著隨行的護衛弟子說的,“陸家二公子的座駕并不在此處,想來應當是蒼龍衛攔住了大悲和尚,由其他弟子帶走了他。大悲和尚常帶著‘四苦修士’出行,但此時四苦修士都不在他身邊,想來是去追擊他們了。你們快去尋人,去幫他們脫困?!?/br> “遵命!” 護衛弟子頓時肅容行禮,而后迅速追尋殘留的痕跡離去。 聞人歌的目光忽然轉向白飛鴻,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似乎是愧疚。但他很快便移開了視線,她也難以分辨,他究竟是不是為自己將她……將他們帶來了這個地方而感到愧疚。 “你們幾個才剛入門,留在這里只能拖后腿?!彼劬o手中的劍,下頜無聲地繃緊了,“速速回昆侖墟,將此地的事宜稟報掌門,交由掌門定奪?!?/br> “是!” 白飛鴻也嚴肅了神情,祭出小劍,便要帶著其余幾人御劍離去。見她如此,花非花與常晏晏也飛速祭出了自己的法器,堅定地拒絕了白飛鴻邀他二人同乘的好意。而另外兩位是巫羅所收的弟子,那對雙胞胎似乎也曾聽聞過什么,待白飛鴻的目光轉向他二人時,立時也召出了一只靈鳥,雙雙乘了上去。 于是,五人各自御起了自己的法器,如流星一般沖著昆侖墟疾馳而去。 見弟子們俱已離去,聞人歌才再度收回目光,轉向前方的三人。 短短時間內,大悲和尚已經與云間月、巫羅交手了十數個回合。 大悲和尚的護體罡氣十分霸道,巫羅根本奈何他不得,還是云間月以降魔樂鎮壓了大悲和尚的魔息,這才給了巫羅以可趁之機。靈犬的獠牙如同最銳利的刀鋒,轉瞬之間便從大悲和尚身上帶下兩塊rou來。 然而煩惱魔終究是煩惱魔,便是被生生撕去兩塊髀rou也不見他面色有變。大悲和尚并沒有攻擊那兩只靈犬,反倒是反手一掌,以排山倒海之勢擊向巫羅。靈山十巫皆修巫咒之術,極少修煉體修法術,自是擋不住昔年大羅漢這剛猛的一掌。 千鈞一發之際,還是云間月完全化作龍身,硬生生替巫羅擋住這一擊。即使是龍身,生受了這一擊也難免受創,銀龍渾身一顫,顯出些許頹勢來。 而后,一聲激昂的龍吟響徹天地! 樂修以聲樂韻律入道,更何況是以龍身發出的長鳴。便是煩惱魔,也不由得在這聲龍吼面前嘔出一口血來。但他面上笑意卻越來越盛,直至掙開一道扭曲的狂喜。 “阿彌陀佛?!彼麑㈠a杖立在身前,雙手合十,“云上之樂,貧僧領教了?!?/br> 魔修皆是殘暴嗜血的瘋子。 自身受了重創,反倒越發興味盎然起來。 煩惱魔閉著眼,細細品味著這近百年未曾體味過的滋味。 有多少年,他不曾與這樣的生命交過手了? 魔僧張開了血紅的雙目,深深地凝視著眼前咆哮著撐起身來的銀龍。 在他的視野之中,銀色的鱗片如同云上之月一般皎潔,光輝奪目,絢麗不可方物。無論是如山岳一般龐大而優美的身軀,亦或是因殺意而烈烈飛揚的龍髯,都顯得格外的高貴,端麗,而又如夢如幻。 有多少年,他不曾再見過這樣美麗的生命? 大悲和尚已經記不清了。 強大,恐怖,卻也如此美麗……那些只存在于傳說之中的神異之物。他出生的時候,還依稀可以見到它們的身影,駭人得難以名狀,卻也美得不可方物。只要見過一次,便永遠無法再忘懷。 但隨著物轉星移,滄海桑田,一切都不復得見。 在這樣的世代,依然可以見到這樣美麗的生命,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大悲和尚回味著方才那聲龍吟,幾乎要落下淚來。 “南無阿彌陀佛?!?/br> 大悲和尚深深地埋下頭去,下一刻,他周身的筋rou陡然暴起!雄渾的魔息纏繞周身,不知比先前兇猛了十倍——甚至百倍! “先前乃是貧僧失禮了,不該待施主如此輕慢?!?/br> 他面上浮現出神佛般的微笑,稍稍欠身,向后退了一步。一瞬間,在誰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那鐵缽大的拳頭已直擊到了二人眼前! 卻原來,舍棄了錫杖,只以rou.身進攻,才是大悲和尚最強的實力! “轟——?。?!” 大地正在震顫,無形的罡風粉碎了巖石、撕裂了方圓十里的土地,巨大的凹痕以拳風為中心擴散,在余震的邊緣留下深深的龜裂,向著四面八方撕裂開來。不難想象如果這一擊落在人的身上,會落得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在滾滾煙塵與飛濺的亂石之中,那體格駭人的魔僧緩緩直起身來,周身的筋rou如同活物一般,隨著他的呼吸鼓動。 “施主好身手?!彼従彽?。 聞人歌擋在那二人之前,原是他于危急時刻將云間月與巫羅一并帶走。兩只靈犬瑟瑟地縮在他的腳下。他一手搭在云間月的肩上,以回春訣修復著她的傷勢,一手持劍橫在身前,目光如箭,冷冷地望著大悲和尚。 “閣下今日,是要和空桑與昆侖墟開戰了?”他的聲音也是冷的,“還是說,這是魔尊的意思?” “我今日來,本只為了帶走云家的小公子。與魔尊或是其他人,都并不相干?!?/br> 煩惱魔獨自立于殘垣廢墟與尸山血海之上,合掌而笑。 “除此之外,我沒有旁的目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