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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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璧這才正大光明地看著自己的三哥快步上前展袖行禮,心中激動,伸手命他不必行禮:“不必多禮……孤時間不多,還是不必太過拘禮了。孤聽說你對公主和孤有些誤會……這才出來見見卿?!?/br> 容墨看到太子夤夜冒雨而來,身姿頎長,長衣寬袖,氣度高華,待到揭下風帽,面容俊美,風神如玉,再加上言語,心中不由暗自折服,但仍然惦記著自己meimei:“殿下,吾妹容璧,自幼賣身入宮為家里貼補,學生一家,盡皆愧疚多年,如今好容易得了meimei的消息,卻又知道她處境兇險,言語難免有所怨懟,還請太子恕罪?!?/br> “如今侯爺已細細和學生分剖明白,今日戰報侯爺也尋了來與我看,吾妹既有報國之志,以巾幗之身馳騁沙場,學生亦為之驕傲?!?/br> 容璧心中柔軟,但也面龐微赧,畢竟有報國之志馳騁沙場的是太子,猶如鯤鵬一飛沖天,而自己不過仍然是那想要守著小院安度春秋的燕雀罷了,她避開這話題,溫聲問他:“卿從鄉里過來,走了幾日?本次科考可有把握?” 容墨連忙一一答了,容璧又問:“雙親可還康???如今可還在辛苦勞作?” 容墨心中納罕,太子冒險出宮,適才也說了時間不多,如何卻反倒與自己拉起家常來,但他看太子眸光親切,聲音溫和,似是真心關切,便又一一答了,容璧又問天氣、問收成、敘寒涼,連容墨從哪位先生讀的書,束脩多少,讀書的時間可足,瑣瑣碎碎,仿佛在拉家常一般,容墨一一都答了。 大概敘了一盞茶功夫,沈安林輕輕咳嗽了聲:“殿下,宮里又要到換值的時間了?!?/br> 這是在提醒該走了。 容璧心中有些不舍,但仍然還是從袖中摸了一只黑漆描金匣子出來遞給容墨:“這是孤自用的文房四寶,贈卿祝早日金榜題名?!比菽緛磉€想推卻,但聽說只是文房四寶,但卻又是太子自用的,那可是能傳兒孫的!他眼睛微微一亮,接了過來道來了謝。 容璧起身將風帽戴好,害怕二哥心中還有掛念以至于考不好試,便又叮囑道:“令妹無礙,來日大事了了,便放令妹脫籍返家,卿只管安心應考便是?!?/br> 容墨臉上一喜:“學生多謝殿下開恩!” 后面的承恩侯和沈安林卻有些意外,但仍然恭送了太子離開。 風雨如磐,容墨恭送太子走后,呆立了一會兒,才忍不住道:“太子真神仙中人也!”他轉頭對承恩侯又施禮道:“多謝侯爺開解,太子殿下禮賢下士,晚生心服,來日有差遣之處,只管吩咐?!?/br> 承恩侯作揖還禮,又命人親自將容墨送走。沈安林看他走了,這才有些困惑道:“殿下怎的冒這般奇險,辛苦來此,不和祖父多說些綢繆,反倒和容墨說這等家?,嵥?,賞的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那文房四寶雖說是太子平日里自用的,自然都是好的,但既然要拉攏人心,怎不厚賞?您都特意備下了那些金銀,只待太子開口叫賞了?!?/br> 承恩侯轉頭看了看沈安林,長嘆道:“從前先皇后在家里,你祖父就總說皇后若不是女子,當由她繼承家業,才能保沈家平安,我當初不服,如今看來,只從兒女方面,她確實勝我多矣?!?/br> 沈安林平日被父親教訓多了,倒也沒往心里去:“怎敢和殿下比,只看殿下日日被關在宮里,如今還能親手下廚做菜,一絲不亂,我心里是真佩服殿下的?!?/br> 承恩侯意味深長道:“被君父幽禁,他不慌亂不氣餒,確實心志確實非同一般,但這并不是最重要的,古今成大事者如勾踐韓信等人皆能忍非常人之能忍。然則最難得的還是,他被囚禁日久,今日難得出來,他竟未與我泄一怨憤之詞,面上也絕無憤恨悲傷亦或是抑郁之色,反倒是始終平靜如往日。與容墨閑談,隨手賞下自用之物,仿若并非身在囚籠,而從容自若如尋常?!?/br> 沈安林也道:“對,我適才還以為太子平日在宮里不好訴苦,今日見到父親,就算沒有怨怒之語,好歹也交代一二今后我們如何做吧?對那容墨盡是拉家常,越發摸不著頭腦了?!?/br> 承恩侯坐了下去,慢慢摸著那桌布:“公主遠嫁,太子又被幽禁,豈有無怨憤之心,但太子尚未及冠,便能掩藏如此,不露痕跡,城府之深,便是令老夫也要悚然?!?/br> 沈安林道:“興許是有外人在,殿下不好多說?” 承恩侯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還沒看出來,太子待容墨,比待你我才像自己人?無論是容氏兄妹,還是那不知何時籠絡的能夠賭上身家為殿下挖密道的唐喜,都是他深深倚重的,我們今日,才像是外人?!?/br> 沈安林:“……” 承恩侯道:“你若是容墨,太子如今失勢,真的許諾以他們兄妹高位,賞以重金,你敢接嗎?” 沈安林愣了,承恩侯道:“他們不過是一介草民,會不會想貴人們賜下這重金,是要他們的命?” 沈安林張口結舌,承恩侯道:“那容墨一開始對你我戒備警惕如此,之后知道親妹涉險,便寧愿以身相代,甚至想要去敲登聞鼓,他們會是為了錢將手足之命賣掉的人嗎?匹夫亦能血濺三尺,不可輕賤之?!?/br> 沈安林沉思道:“父親說的是,那容女官立下如此戰功,我還想太子怎不許以妃位,到時候容家也是一門貴戚,滿門光彩,太子倒說讓她脫籍還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