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人是男主白月光 第47節
荊克寒只打哈哈地擺擺手,他眼珠子一轉,俯身過來道:“二郎君可知方才送你進來的那人是誰?” 傅瑜道:“聽你的稱呼,想來是先生的夫人了?!?/br> 荊克寒笑道:“不錯,我與夫人成婚多年未曾有子,如今甫來永安便得知夫人已身懷有孕,這不便提前為了小兒進學做準備了。我向二郎君求得筆墨一封,也好為日后小子識字明理之用?!备佃ぶ挥X好笑:“先生想的未免也太長遠了,如今小兒不過還在母親腹中,哪里就能要為了他日后進學做準備了?你還不如說多準備些銀錢,也好多添些家什,更好的養孩子。再說了,我傅瑜在永安的名聲可與這上進二字絲毫不沾,先生為何放著當今狀元郎梁行知或是永安有名的探花郎君虞非晏不用,偏偏要小子的筆墨?” 荊克寒但笑不語,傅瑜便不做聲了,只默默寫完了字。為求得質量,傅瑜是投入了十萬分的注意力的,又一筆一劃極為認真,這邊拖的時間久了些,等他默完這半部賦文,已是申時三刻,太陽漸漸西斜了。 至此時,荊克寒方才小聲道:“只我夫人想要個頭名的筆墨,我又不喜狀元探花之流的才名,況且二郎君字跡正和我心意,可見性子是與荊某相符的,我想著四甲頭名也算頭名,求得二郎君之筆墨,這便算是兩全其美之事了?!?/br> 這番話是說得傅瑜暗笑不已,直至拿著畫作出了寒宅,嘴角依舊掛著笑意。 既出寒宅,傅瑜便離了九尺胡同,一直朝著北邊的巷子走去。此時夕陽正好,將傅瑜的影子在身后拉的很長,趙斌估摸了下時間,覺得離宵禁約莫還有一個時辰,便由著傅瑜去了。傅瑜便一人在前邊走,身后緊跟著金圓,金圓三兩步之后跟著趙斌,趙斌身后卻是跟了一長串約莫十多個的府丁。傅瑜回身一瞧,便覺得自己這班人實在煞風景,便又遣人去東西二市買些物什,于是便剩了三個府丁還跟著,卻是傅瑜怎么支趙斌也不應了的,傅瑜這才歇了。 永安城極大,傅瑜這下心情又正好,即便是一直朝著北走,也不免繞幾個圈,走了一兩次死胡同,到最后趙斌實在看不下去了便走在前方帶路,眾人這才避免了被傅瑜帶進死胡同的結局。不過一會兒,眾人來得留蘭坊外邊的吉祥胡同,突聽一陣馬車車轅軋軋的聲響,傅瑜走至路旁停下,就見的一輛一匹馬拉著的極為簡樸的馬車駛過。一切都很平常,傅瑜也沒多看多想,待得馬車走過,傅瑜方才從路旁走出,才走得幾步路,身旁走過一身形有些矮小瘦弱的少年。 那少年扭著頭,大熱的天還戴著小氈帽,穿著一身水藍色的長衫,只長衫下擺也卷起束在了腰上。這少年急匆匆的從傅瑜身側而過,他步履急.促,倒顯得是有些做賊心虛似的。 傅瑜本漫不經心著,只偶然一抬頭,卻是猛然伸出手拉住了這人的胳膊。那人一怔,隨后猛然扭打起來,卻是空著的左手一下子變快速地朝傅瑜的肚腹上橫去。傅瑜熟練地用左手去格擋,誰料動起來才想起左手上拿著畫作,唯恐傷了畫作,傅瑜便不敢拿左手去橫,只左手向外揚去,柔.軟的肚子便硬生生的接了這一擊。 一股痛意襲來,傅瑜悶哼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覺一股巨力猛然將他一帶,卻是遠離那少年了,幾乎是同時,那少年已被兩個府丁按倒在地,還是臉著地的姿態,就連頭上的小氈帽也落在地上,發髻也歪了,臉前幾縷發絲擋住了臉。 這少年卻在地上叫喚起來:“你為什么不擋!”聲音有些沙啞,正處在少年變聲器,有些公鴨嗓子的滋味,卻正是朱焦。 傅瑜輕笑一聲,只小心翼翼地將畫作給了金圓拿著,附身親自將朱焦扶了起來,道:“我手上拿著東西不好擋,你打了我一拳,又被趙斌擊在地上,咱們算是兩平了?!?/br> 朱焦這才氣哼哼的爬起來,只一雙黑亮的眼睛仍朝著前方望去,眉毛緊蹙,臉上罕見的顯出焦急之色。傅瑜問道:“你怎么在這兒?朱然大哥或是朱家娘子也不看著你點!” “師兄天天忙著衙門的事情,嫂嫂又如何看得住我?”朱焦挺胸,倒是一副挺自豪的神情,末了又急道:“哎呀,先別跟你說了,我這邊還有急事呢!”他說著,卻是急急忙忙地掙脫了傅瑜的胳膊,徑自地向前跑去,瞧他那急.促的樣子,倒像是有人在身后追他似的。 傅瑜只略微笑了笑,目光卻是輕輕地、輕輕地從一旁的胡同里的人群身上略過。趙斌在身后喚他:“二郎君,可要我派人去跟著看看?” 傅瑜只允了,卻道:“此事不可小覷,其他人跟去我不放心,唯有你親自去了我方才放心?!壁w斌允了,隨后卻是轉身鉆進了另一條巷字。 金圓有些摸不著頭腦,卻深知此事絕非他能做主,只低著頭跟著傅瑜回了府。 出了這樣的事,即便是拿到了一個多月來求而不得的畫作,傅瑜心下也并無多大喜意,只讓人細細的裱好,說了讓人去下帖子,說了次日要去斐府求見斐之年,自己卻一直待在書房不曾離去。直至三更天,桌上的白燭已是燃到了底部,窗外才隱隱的有影子閃現,傅瑜立刻道:“進來?!?/br> 那影子進來了,卻正是白日里去的趙斌,他甫一進來便向傅瑜行了禮,站在下方恭敬道:“二郎君,我已經查明了,今日朱焦跟著的那輛馬車是禮部尚書陶秀的。馬車進了留蘭坊的吉祥胡同便進了一處民宅,不過片刻卻是兩輛馬車同時出來了,我沒有跟著馬車而是待在那民宅,沒過多久就見著陶秀從小道走出來進了留蘭坊的驛站?!?/br> 傅瑜道:“允之說今天是楚國公府上集體陪著老太君上香的日子,這樣的日子,唯一的獨子走丟,就連長兄的幾個兒子都著急出來尋找,你說為何不見陶家七爺?” 趙斌沒有出聲,只低頭道:“跟著陶秀的,并不止我?!?/br> 傅瑜猛然抬頭,只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是黑甲衛,朱焦是很聰明,也很有膽量,但他終究武功太弱,也太年輕?!?/br> “你把這件事告訴阿爺和大哥了嗎?”傅瑜又問。 趙斌抬頭看了眼他,又低頭道:“未曾?!?/br> 傅瑜道:“依我之見,這件事既然有黑甲衛出動,又能護著朱焦的安危,想來朱然大哥必定是知曉的,此事又關陶秀,以我們府上這情形,阿爺和大哥是萬萬不能卷入其中的,我既身為刑部陪審官員,卻是逃脫不了的了。這件案子疑點重重,能卷入的人少點就少點吧?!?/br> 半晌,趙斌只低低的諾了一聲。 第72章 登門 斐府。 風微, 日頭尚淺,傅瑜帶著一批人打馬而過,踏著朝陽, 順著風,看著好不威風得意。 斐府門前, 六根青戟靜靜地橫列于紅木架上, 深色木匾上的大字有些狂放不羈,倒與記憶中斐祭酒的為人有些出入, 讓傅瑜詫異了一下。他下馬, 未曾多想, 讓金圓遞了拜帖直接入內。 這不是傅瑜第一次進斐府的大門,但還是第一次以現在這東床快婿的身份進來。 在他幼時,和虞非晏一起名滿永安之時,他曾和虞非晏以及其他世家兒郎一起進過斐府的大門受斐祭酒的訓,但那是很久遠的記憶了, 他那時風光無限, 在永安內呼風喚雨皆可為,便連深宮大內也是常去的, 自然不大瞧上這小小的祭酒府邸。 彼時不過只當此處是一平凡府邸罷了, 如何能料到十年后他還能再次以不同的身份踏入這里。 荊克寒的畫作是傅瑜早就備好了的,傅府里為斐之年一家人準備的禮物也是早已備好了的。但踏入了這里, 傅瑜心下還是免不了有些忐忑不安。他想頓住腳步去喚身后的金圓再次檢查一遍, 但斐府管家在前, 傅瑜也不太好明目張膽地顯露出自己緊張的一面來, 只落后管家半步,悄悄地用眼神示意金圓。 幸而金圓自小服侍他,傅瑜神色間的意思他一看便知,只略略點了頭。傅瑜跳個沒完的心這才定了下來。 先前有言,斐之年原是撫順公后人,這卻是要從斐之年祖輩說起了。如今近百年已過,斐之年一脈雖有宗族之親,卻著實算不上多親密多有來往,故而斐之年不管在朝中還是在這永安的世家中,都可謂是沾親帶故極少的。細數下來,四代之內,親人也不過是府上寥寥幾人罷了,這般情景,與傅府上倒是有些相似。只不過,斐家人少是因為生的少,幾乎是一脈相傳,傅家人少卻是因為死的只剩了這么一脈。 暫且不表傅斐二府的人,只說傅瑜頭次以這般身份進得斐府來,又是提前遞了帖子備了禮,算是正式拜見的,他不能不重視。 在過去的八.九年中,傅瑜一貫是個無拘束慣了的,哪怕是去尋陶允之、王犬韜以及鄭四海他們,也大都是因著相熟太久早已不做什么準備,此次乍一正式拜見,倒還真讓傅瑜心下忐忑不安了一陣子,幸而早前幾日便在府上細細地找傅瑾討了經,連朱然邀約也辭了的倒,這倒讓傅瑾和王犬韜好一陣笑話。 只是,雖然來之前已做了萬足的準備,此時漫步在斐府的長廊,聞著空氣中略帶的冷香,眼角余光匆匆地撇過那雅致的假山流水,又見著陌生的幾個奴仆站在一旁給他行禮,卻有些個膽大的暗中打量著他,饒是佯裝鎮定自若的傅瑜,不免也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等一會兒就會惹得岳丈不爽。 過了一列長廊,傅瑜一行就被領著入了一偏廳。 偏廳雖不大,布置的卻頗為典雅,但見墻上掛著的前朝大家的山水畫,一旁匾額又草書“淡泊明志”四字,自己與斐府門前牌匾上的如出一轍,看著像是一人的手筆,只不知是誰的,顯得頗為狂放不羈,與這四字意境頗為不符,卻恰好戳中了傅瑜的心思,直惹得他又細看了幾眼。又見著一旁侍女們端上來一套茶具,卻是汝窯白瓷。傅瑜心下慢慢有了較量。 管家讓傅瑜先坐下飲茶,傅瑜忙辭謝了。 金圓身后跟著的一串人早已被管家領著下去了,唯有金圓手上還恭敬地捧了一幅字畫,卻是前幾日荊克寒所作的那副。這幅字畫是傅瑜此次前來的底氣,管家也只摸了摸胡須并不提什么拿到庫房去的話,只回身去請斐之年。 未幾,傅瑜只聞身后一陣腳步聲。腳步聲很輕,卻逃不過他的耳。他忙轉身,就見著一身青衣的斐之年。 青衫單薄,襯得斐之年整個人有些瘦削,但觀其風骨,卻是灼灼君子,如山之松柏,令人自慚形穢。他雙目微合卻有神,鬢邊霜發早生,看著卻比數月之前在國子監見到時蒼老了些。雖才知天命的年歲,看著卻比耳順多年的傅驍小不了幾歲。 他面容清俊,風骨如玉,斐凝便得其六分風華。 傅瑜忙斂容拜見,卻是恭敬如故,一如往年,倒是比之在國子監還要恭敬不少。他面上也收了以往的漫不經心和些許桀驁,某種甚至還略帶了些忐忑。 斐之年慢慢踱過傅瑜身側,只略微頓了頓,稍作停歇,隨后卻是走上主座,又道:“天熱,傅二郎君且飲茶,暫作歇息?!北銖阶远肆瞬璞?。 傅瑜推辭不過,說了些場面話,坐下飲茶。但見白瓷里碧螺春的尖兒微微卷著,一股清香撲鼻,傅瑜淺酌一口,唇齒留香。 綠茶消暑去火,也可強心提神,傅瑜跳個不停的心這下便也靜了。他心下知曉這是斐之年的好意,想來他是看出自己的忐忑了,一時之間傅瑜竟不知該說些什么展露一下自己的才華,也好讓岳丈知道自己不是個草包,也該配得上他的掌上明珠。 喝了一口,傅瑜想罷,又覺自己著實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華,難不成讓他在這文臣府邸舞刀弄棍,來個百步穿楊,又或者耍一套傅家槍法?百步穿楊的箭法傅瑜是自得的,可他沒帶工具,而且若是傅驍知曉傅家家傳的殺場上無往不利的槍法被傅瑜拿來耍寶討好老丈人,只怕自己又得挨揍。傅瑜忙否了這個。他又小酌一口,想著要不打腫臉充胖子,逼著自己硬生生地和斐之年探討一下天文地理詩詞歌賦,可是自己在國子監混了這許多年,自己究竟是個什么鬼樣子,斐祭酒是一清二楚的。傅瑜又覺尷尬,覺得自己肚內草莽已是被斐之年摸得一清二楚。偏生傅瑜會的都是些吃喝玩樂的法子,難不成還真讓他在斐之年面前表演一場馬球賽? 眼見著斐之年合了茶蓋,一雙眸子移向自己,傅瑜寒毛直豎,一下子警覺了起來。 來了!他暗自思忖,心下瞬間百轉千回,已做了千萬般設想。 卻聽得斐之年輕笑一聲,笑聲輕而爽朗,倒是透著些快意,末了又停下輕嘆一聲,似是含了些懷念。他道:“賢侄倒真是傅家人?!?/br> 這話倒是讓傅瑜有些莫名其妙了。不過好歹也是讓他知曉斐之年對自己的態度友好了些,畢竟剛說的第一句話這人還喚自己傅二郎君,此時卻是喚自己賢侄了。傅瑜心下雖有疑問,卻還是鎮定自若道:“瑜是阿爺之子,當然是傅家人?!?/br> “你方才心下定是在想,我該如何考量你?!边@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卻是斐之年慢悠悠說的。 傅瑜倒是不意外,畢竟斐之年何許人也,聽傅驍傅瑾的語氣,他是個人精中的人精,文臣中的戰斗機,看穿自己的心思也沒什么。傅瑜心下是一點也不怕的,只應了一聲是。 斐之年繼續道:“看你方才忐忑不安的模樣,眼神亂飄,指尖微顫,這上好的碧螺春只囫圇兩口便喝完了,我知你是在想,自己才疏學淺,若我出個作詩道賦的題,想來定是難題?!?/br> 傅瑜忙道:“詩詞歌賦是要作的,我前些日子便在府上潤色了幾篇,勉強過得去,也好拿來……”交差。 斐之年輕笑一聲,卻并非嘲笑,傅瑜聽著倒有些歡暢:“你的文采有幾分,我心里是有數的,便是你潤了色的詩詞歌賦,拿過來也不過一團糟亂?!?/br> 傅瑜心下微囧,暗道老丈人是真沒給他面子,一時尷尬的拿手去摸白瓷杯。 “不過……”斐之年微頓,又道:“詩詞歌賦又不能治國平天下,我可以不要求你才高八斗,你是四甲榜首便也夠了?!?/br> 傅瑜心下稍安,實沒想到這水的不能再水的四甲榜首也能得斐之年的眼,又聽得斐之年冷嘲道:“你心下莫要多想,四甲榜首委實不是什么好名次,只不過聽著好聽。你是真腹內草莽,學識這方面,拿阿凝與你作比較都是抬高了你,你連阿凝身邊的白芷尚且不如?!?/br> 傅瑜已被打擊的體無完膚,一時心下有些自暴自棄,真想當中問他為啥把獨女嫁給自己,但尚還有一絲理智存在,便沒有問出來。 斐之年繼續道:“岳丈考量女婿,是約定俗成的規矩。我不考量你的文采?!?/br> 傅瑜暗想,難不成要考量他的武功?這般想著,便問了出來。 斐之年道:“傅驍的兒子,我是信得過的。賢侄文采……尚可,武藝算得上一幫世家子的佼佼者?!边@話說出口,便讓傅瑜心下熨帖不已,心道恐怕回去還是得跪祠堂,他是要真拿傅家自傲的槍法來討好老丈人了。 卻又聽得斐之年道:“只是我府上是文臣府邸,不得校場武器,今日恐是不能。我且問你幾個問題,你按實回了便是?!?/br> 傅瑜心下稍安,他抬頭看了斐之年一年,卻見他正襟危坐,眉宇間有些疲累,心下一緊,幸而眼角余光便瞥見了金圓,便提了荊克寒的畫出來。 斐之年果真順著他的話題往下說了,兩人湊近,展開那幅畫,細細品味起來。畫上墨跡已干,看著與那日初作有些色彩差異,但水墨味更濃,韻味更勝。 良久,斐之年撫掌長嘆道:“荊先生的畫作是一如既往的合我意?!?/br> 傅瑜道:“荊先生尚未題字,這便是讓祭酒題字作賦的意思,我們何不去書房題字?” 斐之年倒是沒有拒絕他,兩人這邊廂便去一旁臨近的小書房題字作賦。傅瑜殷勤的上前磨 墨,見斐之年此時高興,又抽了白紙在一旁隨意寫了字,卻是一板一眼的館閣體,這樣的字雖好,但提到畫上便有些不妥。 心下一熱,傅瑜便問府門前和堂上的那字是誰的。 斐之年身體微頓,道:“你好端端的,看那字作何?” 因著荊克寒的畫作,兩人的關系倒像是比方才好了不少,傅瑜也有些膽大了,遂道:“那字狷狂疏意,似草非草似隸非隸,看得出來主人也是個心中自有天地的人。我一直向往著這樣的人?!闭f到此,便說了自己給荊克寒未出世的孩子作《勸學》一事。這是傅瑜少有的文采方面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說起這事,他倒是眉飛色舞的,頗有少年意氣,眸中都閃著光,似是非常自得。一旁的金圓得了傅瑜的暗示,也說了幾句。 斐之年如何不知他的心思,倒也沒拆穿他,只含笑慢慢聽著。末了,才道一句:“既是這般,這畫作之名合該由你來提?!?/br> 傅瑜一下子卡了殼。 斐之年卻是笑瞇瞇的,活像只老狐貍。 這般一來,倒是讓傅瑜忘了自己方才問的問題。 傅瑜最后還是硬著頭皮提了字,也沒作詩,更沒作賦,只短短的提了畫名便罷了。饒是如此,斐之年也是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看著傅瑜的神色都溫和了些許。 他道:“看來傅驍傅瑾還沒真把你教成個草莽大漢,這般便正好?!?/br> “如何正好?”傅瑜又問。 斐之年卻又不說了。 二人這般在書房磨嘰了一陣子,待得日頭高了,便是到了午飯的時候,傅瑜心下暗喜,想著斐之年也是該留他吃頓飯了,吃飯的時候他便可以看見斐凝,這般想著,面上不由得露了些許喜色。 斐之年把他的心思猜的明明白白,果真留他吃午飯,卻是又道:“阿凝今日回了她外家拜見長輩,倒是不在府?!?/br> 末了又補刀一句:“今日午飯便是你我二人,正好問完我方才的問題,你今日上午的算盤倒是落空了?!?/br> 傅瑜這才恍覺數年不曾深交的斐之年斐祭酒竟是個毒舌嘴。他想著以往斐之年的功績,又想著他這般風華,難怪混了這許多年也沒比過章金寶他爹章仆射,合著是他嘴.巴太毒得罪了太多同仁以及建昭帝的緣故。 斐之年的問題也甚是奇怪,起初問些仕途方面的事情,這倒罷了,又問傅瑜房中有什么人,他紅著臉否了,這也罷了,他后面又問傅瑜平日里做些什么消遣。 傅瑜想著要美化一下自己,也不能說自己在入仕之前每日里都是和狐朋狗友,不是,和一幫臭味相投的紈绔子弟斗雞玩狗打馬球,去教坊賞賞歌舞妹子,去集市買買買吃吃吃炫炫富裝裝紈绔子弟欺壓平民百姓,去郊外爬山跑馬。 這說起來,豐富多彩是豐富多彩,可他怎么說得出口,便道:“整日里在衙門打卯做工?!边@倒是實話,自從他接了建昭帝那莫名其妙的圣旨后,確有兩個多月不曾出去這么浪過了。 說完這句,就見著斐之年一臉深意的看著他。 傅瑜額頭上冒出一排冷汗。 幸而斐之年也不曾深究,反道:“你可知我為何說你確實是傅家的子弟?” 傅瑜眸光一轉,道:“大抵是因為傅家父系基因太強大,我和阿爺兄長,以及未曾謀面的祖父,長得非常相像?!焙沃故歉赶祷驈姶?,沒見著建昭帝和太子的眉眼都有些像傅家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