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由心生 第84節
“我們什么時候開槍啦,那是張繼生,我們也不清楚他是什么身份?!毕嬗褚矇哑鹉憗?,沖著張繼生喊道。 “好,即便是開槍與你們沒有關系,那么,我有多少次想要跟你們相認,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是非致我于死地不可,這個,你沒辦法為自己開脫了吧?!蓖踔穆曇裘黠@抬高了,聽得出話語里的怒氣。 “在當時的環境中,你又是這副形象出現,我們自然會把你當成是生活在古祠之中的怪物,亦或者是古祠的守護神獸,所以我們攻擊你也很正常?!蔽逸p聲地解釋道,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反正,我變成這樣,你們也別想好過,今天你們兩個人呢誰也別想離開這屋子?!蓖踔異汉莺莸卣f道。 “給我打電話的不是陳教授,而是你吧,因為深淵的輻射讓你的容貌和聲音都改變了,但是卻給了你的五官更加精細的功能,所以你能在黑暗中看得清楚物體,能聽得到最細微的聲音,因此能夠躲在蜜蠟棺中模仿我們的聲音制造回聲,對吧?!蔽艺f道。 “周滄,你還是那么的聰明,說的沒錯?!蓖踔浑p空洞的眼睛看著我們說道。 “你想怎么樣?”我問道。 “我要星盤?!?/br> “你休想?!蔽液敛华q豫地說道。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蓖踔f著,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我見狀,立即后悔了剛剛自己的口無遮擋,給自己尋了一條死路。 正當我覺得這下子死定了的時候,閣樓上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第149章 療養院(五) “住手!”是一個有點疲憊的聲音,但是音色仍舊很好聽,是一把讓人忍不住想象一下她的容貌的聲音。 聲音是從閣樓上面傳下來的,但是這座閣樓是密封的,只有樓梯那里一個入口,所以即便我和湘玉同時條件反射地往上面看,也沒有看清楚到底是誰在上面阻止王之水,救了我們一命。 她的這一怒喝,很明顯是起了作用的,因為王之水瞬間一愣,他原本那一雙就要抓到我們臉上的爪子,迅速地收了回去,而后站在原地,也是一臉的疑惑。 “王之水,老身好心救你一命,不是讓你為非作歹的,若不是看在你以后還有用處的份子上,今日的的所作所為,已經不是歸一院所能容忍的了。從今天開始,花兒紅不會再給你治病了。初三?!?/br> 女人的說完初三之后,就截然停了下來,我以為她應該是一口氣說了太多的話,所以在咽咽口水然后會接著往下講的,畢竟用現代語法來思考的話,初三這個詞的后面,肯定是帶有一些動詞之類的語句呀。 但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再沒有任何下文了,而原本一直趴在王之水一只空洞的眼睛上面,尾巴垂在他脖子上的那條四腳小紅蛇,居然從他的臉上快速地竄了下來,然后朝著我們這邊爬了過來。 我和湘玉不約而同地往一邊閃著。 可是,四腳小紅蛇的目標好像不是我們,而是那兩扇雕花木門。 只見它爬上了那一扇門之后,便消失在我們的視線范圍內。 就在我們回頭看四腳小紅蛇在門上表演的時候,王之水已經悄無聲息地在我們身后消失了。 我不知道他是回到蜜蠟棺中待著,還是上去閣樓向那個神秘的女人道歉。 反正就是不見了,而且是沒有一丁點聲響的消失了。 不過這樣也好,一看到王之水那雙空洞得似乎沒有眼珠子的眼睛,我的雞皮疙瘩就會不自覺地爆出來。 突然,不知道從哪里來了一陣風,剛剛那扇從外面反鎖著的雕花木門,居然被吹開了一小道口子,我和湘玉相視一樣,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朝著門外逃去。 這療養院的屋子幾乎都是建在花草樹木的中間的,所以一逃出王之水的那間房子,我和湘玉立刻就鉆進了灌木叢中,在這山路十八彎的療養院里,我們亂竄了許久,在確定自己的身后沒有任何追兵,身邊也暫時沒有危險的時候,我們終于停下來。 我雙手附在膝蓋上,半彎著要,像狗一樣吐著舌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相比之下,湘玉就比我好很多,雖然這半個多小時的穿梭小跑下來,她也是累得夠嗆的,但是還不至于像我這樣快要斷氣的感覺。 “周滄,你還好吧,先喝口水順順氣?!毕嬗裾f著,從自己的小背袋中摸出了一小瓶礦泉水。 我現在終于知道了剛剛買水的時候湘玉為何囑咐我一人要買兩瓶,且要買小瓶裝的。 當時我沒有當做一回事,以為她有什么特殊的用處不好意思說出來,所以就只給她買了兩瓶,而我自己就只買了一瓶,現在看來,她早已經心理準備在這療養院里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有水在身邊,即便是被困住了,也不至于立刻就別切斷了生命之源。 所以,我現在只能為自己的無知買單,悻悻地喝著湘玉的水。 “周滄,剛剛那條四腳小紅蛇叫做花兒紅,這種小蛇產自我國云南的境內,尋常的花兒紅長得極像蜥蜴,但是體型比蜥蜴略小?;▋杭t是一種罕見的毒蛇,它的毒液只要到達人的胃里,就會使人中毒。不知道為何這東西,能夠給王教授治療在古祠里被深淵輻射的病。而且,你有沒有覺得,那個躲在閣樓上的女人,最后的那一句初三,好像是在叫它呢?!毕嬗褚贿吙粗液人贿呎f道。 不知道為何,一聽到這種四腳小紅色的產自我國的云南地區,我的心里立刻就想到了奶奶,緊接著就想起了安德魯所說的,第一次進入瓦屋山的那支隊伍,隊長是我的奶奶這些話,心里不由得又泛起了陣陣的不安。 這種四腳小紅蛇,該不會和奶奶有點神秘關系吧。 不會的不會的,那時候奶奶替張繼生治病的時候,我清楚地記得,她用的是金蠶,是一種比較厲害的蠱術,所以,這四腳小紅色肯定和奶奶沒有什么干系的。 我在心中不斷地安慰著自己。 但是,又有一些其他的信息不斷地從我的腦海里涌現出來,并且這些信息全都是能夠證明奶奶就是當年帶隊進山的那個人,比如說,進山之前,她給每個人發了一枚類似于腰帶扣的東西,這個東西能抵擋住古祠中部分的輻射,比如說,產自于南的這種四腳小紅蛇剛好就能夠治療這些輻射所帶來的疾病,而偏偏好巧不巧,奶奶的娘家人,就是來自云南,而且,她還是擁有星盤那一個特殊氏族的族長繼承人。 不知道為什么,每一次想到關于奶奶的問題,我就覺得自己的腦袋痛的快要崩裂開來一樣,所以總是不得不中斷。 我不知道這是因為自己與奶奶之間的特殊感情導致的,還是其中有另外的隱情。 畢竟,我是一個母親懷胎三個月生下來的孩子,可能,身體結構本來就跟正常的普通人不大一樣吧。 “周滄,周滄,你感覺怎么樣吧?!笨赡苁遣煊X到我在走神,所以湘玉不由得喊了我一聲。 “哦,沒事,你繼續說下去?!蔽艺f道。 “你記不記得,剛剛那個躲在閣樓上的女人有提到了一個名詞,叫做歸一院,我覺得教授、張繼生還有其他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人,很可能就是隸屬于這樣一個組織的?!毕嬗裾f道,“而且,這個組織背后的資本力量,應該是超乎我們想象的強大,畢竟能夠組織起教授這樣的人,肯定不是一個普通的民間團體?!?/br> 那么,爺爺、父親母親是不是也隸屬于這個組織,當年將還在襁褓之中的周藍硬搶走的,也是這個組織嗎?這就是那只一直在背后控制著周家的黑手嗎? 聽完湘玉的話,我在心中默默地想道。 “而教授的假死,肯定也是與這個組織有關系,你說要一個多么強大的對手,才會讓人不惜以假死來躲避?!?/br> 湘玉應該是見到我一副沒有理解她的話的模樣,所以又解釋說道:“假死跟跑路是不一樣的,跑路是這個人還活在世界上,他只要躲避掉那些需要受到的懲罰就好了,而假死,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教授那樣的人,還有陳家背后的財力支撐,如果國內待不下去的話,他完全有能力移民到國外的,但是,他沒有這么做,而是選擇了假死。你說,他的對手,會是誰呢?” “啊,你是說…”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湘玉就捂住了我的嘴巴,朝著四周望了一圈,然后悄聲說道:“你明白就好?!?/br> 我朝著湘玉點了點頭,雖然表面上仍舊保持著平靜,但是心中已經從充滿了無力感。這一趟水,越走越渾,越走越深,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把我自己給淹死了。 湘玉應該是看出來了我平靜的表面下,那顆波濤洶涌的心,所以拉了拉我的衣角說道:“至少你不是在孤軍奮戰?!?/br> 我看著湘玉苦笑了一下,然后拉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我們在草叢堆里亂竄了很久,大概是入夜之后吧,反正月亮已經升得很高了,在月光之下,我們終于在模模糊糊之中,看到了前面不遠處好像有一道門。 第150章 療養院(六) “周滄,你看那個門,是不是教授在電話里說的后門???”湘玉停了下來,指著前方問道。 “湘玉,你是不是跑傻了,今天早上打電話給我的哪是教授啊,那分明就是王之水設下的陷進,等著我們來自投羅網呢?!蔽艺f道。 “周滄,我覺得不一定,或許我們進入王教授那間房子,只是一個意外,你看?!毕嬗裾f著,朝我們右身側的方向指著。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眼前不由得一亮。 右邊大概二十來米開外的地方,有一架紫羅蘭,盛夏時分,真是紫羅蘭開得正旺的季節,所以細竹搭建而成的花架上面,掛滿了一串串的紫羅蘭,紫羅蘭下面,是一盆盆的的那蘭提花。 其實那蘭提花就是我們平時所講的蝴蝶蘭中的一個品種,但是這個品種很特別,花朵小、色淡紫,開花的時候,猶如蝴蝶翩躚起舞,且香味非常濃郁,但是這種濃郁卻有一種讓人聞了能夠心曠神怡的感覺。 小時候,奶奶在周家老屋的陽埕里種滿了那蘭提花,但是后來爺爺嫌花香味太濃了,讓奶奶把這些花都送人,那時候,奶奶還傷心了好一陣子呢。 雖然那是我年紀尚幼,但是整天跟在奶奶的身后,她的喜怒哀樂,我是感受得到的。依稀地記得,每一盆那拉提花送走之后,奶奶都會神情恍惚好幾天。 只是沒想到,時隔二十幾年了,居然能在這座城市之中再見到這種小花,不由得讓人有些許的感慨。 而奇怪的是,我們在療養院中轉了這么就,連一只夏蟲都沒有碰到過,而在這里,那些那蘭提花上面,卻有蜜蜂在閃動著翅膀,連帶著不絕于耳的“嗡嗡嗡”聲。 難道這里沒有夏蟲懼怕的那些東西了,可是這也說不過去了,既然那些讓小動物退避三尺的東西不存在了,為何只有小蜜蜂出現在這里,而不見其他的蟲鳴聲呢? “周滄,你看那一扇門,”湘玉突然拉著我的手說道。 我抬眼一望,在紫藤蘿的后面,有一扇相對比較質樸的木門緊閉著,門頁上,同樣也有一對銅門環。 “你說,王教授會不會原本想讓你來的,是這間屋子啊,只是我們沒有聽從他的安排,擅自從前門進去,所以才會誤闖入剛剛那個房間?!?/br> 湘玉的聲音放得很低,感覺還沒有從剛剛王之水作怪的那些回聲里走出來。 “湘玉,你看這樣好不好,”我轉過身來,對著湘玉說道,“我們都知道后門就在這里了,你先翻過去,在門外等著我,我自己一個人先進去屋子里,萬一有個什么,總不會全軍覆沒?!?/br>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進去?!毕嬗駪B度堅決地說道。 “湘玉,你聽我講,我們要分析目前的實際情況,我知道剛剛在樓梯滾下來的時候,你的腿應該是受傷了,所以你現在貿然跟我進去,很危險,也會加重我的負擔,而且王之水在電話中明確地讓我一個人去,我覺得他不會無緣無故這么講的?!蔽冶M量將語氣放得柔和,讓她不要覺得我是在嫌棄她拖累了我。 但是盡管這樣,湘玉的眼神還是黯淡了一瞬,可又隨即轉換過來了,她裝作一臉輕松地說道:“那好吧,你自己要小心一點?!?/br> 湘玉這幅模樣,我心里看著也不是滋味,但是沒辦法,一來剛剛在王之水那里已經有了前車之鑒了,所以不能再讓她跟著我一起冒險;來,她的腳有點摔傷了,現在跟我一起進屋子,如果發生什么意外,逃起命來,確實會有點不方便。 我跟湘玉來到了后門的邊上,沒想到門沒有鎖,輕輕一拉就打開了。湘玉很自覺地站到了門外,還不忘跟我說:“一定要小心啊,我等你出來?!?/br> 我笑著跟她說放心吧,然后就轉身朝著紫羅蘭走去。 這不到百米的距離,我走了有點久,步伐其實是很沉重的。 說實在,我這心里著實是害怕,這種恐懼,有兩種來源,一方面是不知道這里頭會不會又有什么危險,另外一方面,則是害怕自己會越來越接近真相,而正如陳默之前在瓦屋山中與我講的,這最后的真相,或許是我無法承受的。 但是,無論我的心中有多少的不情愿,路終究是走搭了盡頭,我按照王之水在電話中同我講的那樣,先敲了三下門,然后輕輕一拉。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拉門手剛剛放下,就有人從里面將門打開。 門緩緩打開的過程中,一個身著單衣,頭纏青布的中年女子的輪廓,漸漸地在我地眼中完整地呈現出來。 剎那間,我真的以為自己穿越了時空,眼前站著的是年輕的奶奶。 雖然那女子與奶奶長得不完全一樣,但是我仍是一眼就能夠看出來,她是云南人,而且是屬于摩挲族的。 她眼中的那一抹平靜,平靜中藏著那一股堅毅,與奶奶一模一樣。 但是,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門里面的中年女子卻像是犯了什么錯誤一樣,回頭一望,然后又迅速地將門給關上了。 就在她回頭一望的時候,我順著她的眼光看了過去,在屋里的內間,白色紗幔的后面,好像站著另外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看起來年紀稍微大了一點。 而且,而且…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門“嘭”的一下關上了。 我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剛剛那個背影,與奶奶是那么的相似,我甚至都覺得,那就是奶奶。 難道,安德魯說的是真的,奶奶真的是在這件事之中扮演著一個至關重要的角色,那天晚上在書房之中,與爺爺對話的那個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