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五章
訂閱率不夠等三天 雨越下越大, 頭頂的陰云宛如倒扣的燈罩, 將無法逃脫的人困死在不斷拉長的黑暗里。 渾身濕透的白發少年正在艱難地前行。 從各處傷口流出的血早已被雨沖散, 他的步伐著實不快,不僅是傷勢的緣故,還有至此都不愿放棄的同伴的負擔。 “琳……清醒一點!琳!” 他強撐起負荷過重的眼皮, 不屬于自己的赤色眼瞳幾乎要淌下實質的鮮血, 死死抓住同伴無力的胳膊,聲線經過雨水的過濾, 竟顯露出一絲波蕩的不安來。 棕色短發的少女勉強倚靠在同伴的身上, 雙目緊閉,即使光線暗淡,也能猜出她此時的糟糕處境。 rou眼能夠看見的陰影似是匍匐在少女的體內, 時不時陡然擴張,如漆黑火焰般像四周燎燒。 “唔……” 痛苦地掙扎。 這潛伏在人體內的陰影, 便是一股極為兇悍、卻又無法由宿主掌控的力量。 少女的意識渾噩不清,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在了壓制體內暴走的力量上。如果不是被同伴強撐著帶走,她肯定早就會被追蹤過來的霧隱村忍者抓住, 后果不堪設想。 “卡……卡西……” “先不要說話了。再堅持一下,老師肯定會察覺到我們的小隊遭遇了埋伏, 支援……會趕來的!” 話是這樣說, 但事實上, 旗木卡卡西自己都不那么相信。 希望太渺茫了。 從兩人執行任務,到野原琳被當做人柱力材料奪走植入尾獸,再到如今的艱辛逃離……只堪堪支撐了幾日的時間。 木葉的援軍不可能來得這么快。 而且, 旗木卡卡西無法讓自己忽略:孤立無援,帶著無法成為戰斗力的琳,他逃脫的可能性可以直言為零。 目前的情況,最佳的處理方法,應該是—— 旗木卡卡西強行讓自己不往下想。 他下意識地不想拋下同伴,任何形式的失去都會戳痛心中未平的創傷。 因為,他和琳,都已經失去了一個重要的同伴了。 距離帶土出事,僅僅才過去了半年。 昔日看不起的吊車尾在生命終末時展現出的勇氣,在孤傲的天才心中留下了難以祛除的印記,似還摻雜了幾分無法自容。 對方贈予的寫輪眼還好好地待在少年充血的眼眶。旗木卡卡西記得,帶土將喜歡的少女托付給了他,讓他一定要照顧好琳。 他不能違背這個諾言。 他一定,要保護好琳。 一定…… ——可是,做不到了! 忍者的信條中,似乎默認了任務至上這一條。 旗木卡卡西和野原琳原本的任務已經失敗了,而他們隨即面臨的,卻是比任務失敗還要殘酷的抉擇。 野原琳被植入了三尾,變成了三尾的人柱力。尾獸之力恐怖如災禍,盡一村之力也難以阻擋,霧隱村就是想要通過控制她來破壞木葉。 身為木葉的忍者,他們必須竭力阻止這個陰謀。 琳自己也在抗爭,到現在她都沒有被徹底控制,就是證明。 然而……卡卡西。 他能夠做什么? 在明知無法帶著同伴全身而退、自己也必然會陷入險境的前提下,權衡一切,能夠做的,就只有—— 【殺了琳,不能讓三尾人柱力落入霧隱村的手中?!?/br> 多么殘酷的字樣。 如果在這里的卡卡西還是以前的卡卡西,縱使有親密的隊友兼同伴的情分在,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殺死琳。 這并不奇怪。 在忍者的世界里,從來都不應該出現任務和同伴之間的選擇,因為答案毋庸置疑。 可卡卡西居然猶豫了。 宇智波帶土,這個和他的父親白牙同出一轍的笨蛋,就是選擇同伴勝過任務的“異類”。 異類給卡卡西帶來的影響實在太大,讓他的理智一時與突來的情感爆發了沖突,遭受了莫大的心理掙扎。 除了不安,挫敗和憤怒前所未有地在擁有天才之名的少年腦中洶涌咆哮,陰影似是也侵襲到了他的胸腔。 要怎么做…… ——‘卡卡西,琳……就交給你了……’ 該怎么做…… ——木葉,權衡利弊,必要的犧牲,避免不了…… “嘩啦啦!” 雨聲加大,如落珠在泥濘地面迸濺。 踉蹌向前的少年幾乎撲進更深的黑暗里,四周都沒有光亮,根本沒有進退兩難這一說。 他的痛苦,全都刻印進了那一枚緊縮戰栗的寫輪眼中。 起于內心的掙扎。 卻終結于,又短暫清醒過來的同伴緩慢地舒展開,再緩緩地抓住他肩頭的手掌。 琳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少女,所以,帶土才會那么喜歡她。 可野原琳也是一個忍者。 她的堅毅和覺悟,絕不會少。 “我不能自殺……所以,卡卡西,請你……” ——拜托了。請你,了結我吧! 雨水依舊拍打著面龐。 白發少年睜大雙眼,仿若真有血混雜淚水從臉邊滑下。 耽誤得太久了,追兵的氣息已清晰可聞。 不知何時,他恍惚的思緒才從千般復雜中抽回。 帶土的托付,琳的請求……都破碎了。 流淚的少年舉起右手,雷光在手邊閃耀。 他做出了決定,要用這雙手破開同伴的心臟,而他的同伴,果然并沒有抵—— “轟?。?!” 幾乎要把人耳朵炸聾的巨響。 繼而,不知從哪兒掀起來比大雨還要傾盆的水霧,稀里嘩啦——竟是一股腦從天潑下,把剛擺出姿勢的少年少女從頭到腳潑了個徹底。 卡卡西和琳:“???” 悲傷沉痛的氣氛一下子被毀完了。 激起漫天水霧的巨大震蕩,原來,是縱橫大地的一道延伸至少有十數米的狹長溝壑。 似是被人從高處橫空劈斬下來的劍影,不偏不倚,從卡卡西兩人身邊劃過,把恰好出現在灌木從后的霧隱村追兵砍了個正著。而且,那浩瀚劍影落下之時,還釋放出足以照亮整個昏暗天空的耀眼光芒。 旗木卡卡西的臉上難掩驚駭,猛地轉身,就見自己身后出現了一道極其大大咧咧的身影。 斗篷覆蓋了全身,戴上兜帽后,連不速之客的面容都無法端詳,只能分辨出他的身材不算高大,方才那一招,還有從斗篷下依稀顯露出的金色光臂,并不像有忍術—— 搞不清這人來歷,只覺情況更加糟糕的卡卡西臉色很是難看。 他擋在琳的身前,極力尋找可以脫身的破綻,背后的琳突然又抓住了他的胳膊,力氣比方才懇求時居然還要大幾分。 卡卡西不明所以,正想說話。 殊不知,還未開口。這個大勢出場生怕別人看不到他的不速之客,竟然搶先開口了。 中氣十足的嗓音突破雨幕的阻擋,將自己的強烈不滿盡顯無疑: “笨蛋——卡卡西!你把琳抓得那么緊干啥!” 卡卡西:“…………?????!” 前幾分鐘還滿心晦暗的天才少年破天荒地傻在了原地,整個人都懵了。 直到比他還早發現端倪的琳驚喜地叫出了某個應該已經橫死之人的名字,他才回神。 “……” 不知該驚喜,還是該生氣。 所以,莫名地,也吸氣,提氣: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在抓她了!笨蛋吊車尾!” 身披頭蓬(西里爾哥哥擔心他淋雨,臨時給他縫的)高舉光劍(高文爺爺果然沒騙他,這義肢的威力不試不知道一試嚇一跳?。┑挠钪遣◣裂劬σ坏?,跟死魚眼隊友斗嘴已經成了本能:“你傻啊,我兩只眼睛都看見了——” “哦,不對?!?/br> “呸!我現在只有一只眼睛了,還不是因為你!你這個——” “……對不起帶土!我坦白,是我抓的卡卡西!嗯,這個,因為太震驚……” “啊啊啊嗚琳?。?!” ——沒眼看了,小鬼都是笨蛋。 暫時沒人注意的暗處,看到這三歲小孩式斗嘴的現場,不知是哪個跟來的“家長”給出了這個評價。 肯定不是西里爾。 如果是他的話,他會說“年輕人真有活力呀”。 不過,此時倒也不是糾結這個小問題的時候。 一個通身純白的生物躲進了地面之下,試圖在三人動手之前迅速逃離。 然而,要是在眼皮子底下都讓它跑了,他們全都不用混了。 呲啦一聲。 連破土的痕跡都沒有,那詭異的生物就被丟到了地上。法杖砰砰砰敲在它的頭上,讓它逃跑無門。 “哦呵?你要找的就是這個東西嗎,親愛的西里爾?” 詭異生物還未睜眼,就感到比巨山壓頂還要恐怖萬分的壓力從四方而來,差點當場把它壓死。 這、這……這不是現實意義上的壓力,而是,氣勢還要恐怖感的具象化! 一腳踩在它頭上的黑發青年,這個人類帶來的壓力是最小的。 關鍵人物,是詭異生物張開豆大點兒的眼,一下就望見的笑瞇瞇的白長毛。 還有一個—— 雙手環胸站在白長毛身后,隔了一點空間投來目光的金發人類。 他的目光淡泊,像是對藏匿已久的異類生物不感興趣。 可是,當他靜靜地看了一陣,終于露出了一點微笑時。 ——就是這兩個露出了相似度極高的微笑的人類,背后的黑氣…… 幾百個黑化的宇智波加起來,也比不上! 結果,沒想到…… 他得到了一個“奇跡”。 不僅稀里糊涂地脫離了絕境,稀里糊涂地脫胎換骨,然后——每天,都和能讓他感到溫暖的大人們朝夕相處。 泉奈老……泉奈叔叔一開始不好相處,但后來的現實證明,他人其實很好,還愿意教自己忍術。要是訓練的時候他能稍微溫柔一點,就更好了。 西里爾哥哥是帶土最最最喜歡的“家人”。 沒有誰會不喜歡這么溫柔又好說話的大哥哥!就算這個大哥哥熬出來的藥味道十分恐怖,那也是藥的問題,不是大哥哥本人的問題!再說了,他可是帶土的救命恩人。 另一方面,大哥哥還無比全能。 一伙人住在這偏僻的山谷里,日常的繁瑣家務事基本上都是他一個人在做,從打掃清潔整理房間,到修理制造家具日用品,沒有使用過法術,還做得井井有條。 然而,最讓帶土敬佩的一點是,西里爾大哥哥就是讓本來絕對不可能湊在一起的他們幾人,能夠安安穩穩、還算融洽地度過這大半年的關鍵。 他,帶土,加上很難和外人和睦相處的泉奈,還有一個…… ——哦,還有高文老爺爺在啊。 帶土倒不是把高文老爺爺給忘了。 老爺爺的存在感如此鮮明,怎么可能忘得了。一時無言的原因是,某個“白頭發老爺爺”一天大半的時間都要往西里爾大哥哥身邊湊。 帶土對此頗有意見,但每次想要發表意見時,都會被泉奈叔叔阻止。 “我覺得,他們倆怪怪的?!?/br> 他只能暗自嘀咕。 “好像關系很好,很有共同話題,聊起天來都很高興。但是,怎么說呢……” 一股虛假友善的詭異感覺撲面而來啊。 帶土都感覺到了,泉奈叔叔自然心里門清。 但他不跟小鬼多說,只殘酷一笑:“有時間廢話,讓你燒的火燒好了么?” “……” “控制好查克拉的量,不能多也不能少,要是rou烤糊了你就自己全吃掉?!?/br> “噫?。?!” 沒錯,這稀奇古怪混搭起來的一家人,正在河邊烤rou。 準確地說,是宇智波泉奈把宇智波帶土抓過來用豪火球烤rou,另外兩個人在做好了手工燒烤架后,便以去前面撿柴火為由,到河對岸去了。 只隔著一條小河,坐在這邊的少年用才安上還不怎么利索的義肢撿起最后一根木頭,丟進熊熊燃燒的烈火里,視線卻情不自禁往對岸瞟。 真……悠閑啊,那兩個大人。 跟這邊的熱火朝天相反,他們踩著不平的砂石,在河邊漫步。 先前為了方便干活,金發青年挽起了袖子,露出纖細又修長的手肘。 他把一路撿起的枯木枝抱在懷里,衣領的一顆扣子解開,從側面看,便能看見他的鎖骨在枯枝的遮擋下若隱若現。 恰好,魔術師就走在他的身邊。 這個白發紫眸、總是一身長袍、走到哪里都開花、被宇智波泉奈評價為“花里胡哨意圖不軌”的男人,從出現的那一刻起,就顯露出了十分的神秘。 仿佛真如他自己所說,是得到命運的指引,才來到投緣之人身邊,所行之事皆無“目的”可言。 此時與滿心敬愛(也是他自己說的)的西里爾店主同行,或許只是因為陽光明媚,適合四下散心。 魔術師也抱著一捧枯木枝。 不過,他還能空出手,在晶瑩的汗水從青年額間滑下,于腭下堪堪停留時,用自己的食指指尖輕輕地幫忙將汗珠擦去。 這個舉動似乎有些過度親密了,可被面帶微笑的魔術師做出來,卻顯得莫名地坦蕩。 金發青年偏首,比陽光還要柔和的目光落在男人近在咫尺的臉上,似是并沒有閃避的意思。 兩人視線相接,不知在對岸說了什么…… 帶土:“……呃?!?/br> 他本來還想發表意見,但方才已經被泉奈叔叔收拾過,此時便老實閉嘴了。 雖然心里還在想,西里爾哥哥和高文老爺爺,感覺關系不一般啊,泉奈叔叔沒過去,可明顯在耿耿于懷,就像是在羨慕吃醋—— …… 等、等等???! 冷不防聯想到了無比可怕的東西,帶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再看泉奈叔叔的眼神充滿了驚恐。 宇智波泉奈:“?” 等到柴火用完,火差一點就要完全熄掉,那兩個人終于回來了。 西里爾剛坐下,就見被煙熏得一臉黑的帶土默默往他這邊蹭:“西里爾哥哥,不管你……我都支持你……!” 西里爾:“?” 他沒聽清楚,帶土又一臉深沉地不愿重復,就只好作罷。 rou烤熟了,還沒有撒佐料,這一步還是得西里爾上陣,其他三人安然坐著等吃。 在西里爾心無旁騖動手的時候,魔術師倒也沒繼續搗亂,而是詢問帶土,安上義肢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可以調試。 帶土:“哦,只是有一點點不習慣。晚上睡覺會一頭撞到胳膊,然后——‘砰’!好痛的!” 他現在的右手右腳變成了說不出種類的金屬,敲上去會發出清脆的聲響,但意外地不會覺得重,與全身融為一體的感覺很奇妙。 而義肢的威力還沒有正式試驗過,帶土倒是用手臂變成了光劍切過rou…… “哎呀這些都是小事兒啦,沒什么大問題就行了?!?/br> 魔術師也沒特意提醒要讓他嘗試,就像刻意弱化了這一點。 撲鼻的香味兜轉著飄來了。 兩人的話音不約而同地消失。 現在開始,可不是說閑話的時候。時不待人——不對,烤rou不待人!沒看到已經有狡猾的宇智波先下手,唰唰唰搶走了小半烤rou嗎! “簡直過分——泉奈叔叔你也不嫌燙!” “反正沒有從泉奈閣下嘴里噴出來的火燙,是這個道理對吧?” “呵,手下敗將?!?/br> 吵吵嚷嚷。 西里爾托著腮,看著這三個人頗為幼稚地鬧騰,尤其是那兩個成年人,完全沒有讓著未成年人的自覺——忍者沒有小孩兒之說! 默默地看了一陣,他的唇角慢慢地勾起,仿佛被熱鬧的氛圍所感染。 在烤出來的一大盤rou都被搶完之后,西里爾才借著氣氛,不緊不慢地道:“差不多是時候了?!?/br> 開頭有些莫名其妙,但隨后,就點明了重點。 “今天早上出門采購物品的時候,我發現附近有忍者戰斗的痕跡。抓到了幾個可疑人士,從他們那里問到了一些事……” “真不巧,每次遇到木葉的忍者,他們都在被追殺,這次被追殺的好像是兩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br> 他對特定的人說道,眸光清亮:“一個白發男孩兒,還有一個女孩兒。有可能是你認識的人,我想,還是要告訴你一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