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女子滿臉的潮紅,眼角眉梢隱帶淚意,似是聽到門邊的動靜,下意識地望了過來。 隨著動作,那張俏媚的臉完完整整地露了出來。 大約是中了藥掙扎過,一頭烏發已經有幾絲凌亂,香肩玉骨,神韻嬌媚,明艷不可方物。 這樣的柳殊讓聞初堯有些陌生,接著,便是驟然席卷而來的未知情愫。 驟然的沖擊之下,滿得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收回目光,緩了幾息才堪堪克制住,不自覺地停頓了會兒,緩緩走近。 距離近了,聞初堯這才驚覺,眼前的人有幾分不對勁。 竟像是…中了什么催情的東西似的。 他不由得放輕了呼吸,目光里閃過一絲探究。 這種下作的手段,總會讓他想起一些不算太愉快的回憶。 而且…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甜膩氣味,眼前的人怕是攝入了不少。 “柳殊?!彼p輕喚她,試圖把人叫醒。 柳殊似有所感,纖細的手臂,修長的脖頸微微揚起,整個毫不設防地暴露在聞初堯面前。 男人的目光不由得更幽深了些。 他的視線下移,是那盈盈一握,欲露不露的楊柳腰,被里衣包裹著,更添幾絲嬌柔。 人最脆弱的頸脖就這么顯露在他面前,不過幾寸的距離。 只要輕輕一下,便可…… “聞、聞初堯…” 男人的呼吸不由得一滯,下意識去瞧出聲的人。 柳殊似是終于辨認出了來人,雙眸濕漉漉的,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聲音更是與平日截然不同,帶著說不清的蠱惑感,甚至于,給人一種在撒嬌的錯覺,“你、你…是來救我的嘛?”大概是獨自經歷了這遭,說到最后,竟帶出幾分哭腔。 他愣了愣,抬眸對上那雙美目,心底像是出現了一道別的聲音。 蠢蠢欲動地掙脫枯土,生出綠意。 聞初堯盯了好一會兒,半晌,才緩慢道:“…是?!?/br> “孤…”鬼使神差地點點頭,望向她。 “…我、我是來救你的?!?/br> 第23章 茍命第三十四天 窗外的月光灑落, 男人的身影被渡上一層光影,恍若神明降落人間。 面前人的面容漸漸清晰,柳殊甚至還能從對方的眼里窺見自己有些狼狽的模樣。 她的理智回攏了點, “殿、殿下?!敝宦犚娍隙ǖ幕卮鹬? 心底竟真的莫名安心了幾分。 微暗的光線中, 她對上男人映著淡光的幽沉眼眸。 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一下子便將她卷入其中。 身處這片巨浪之下, 柳殊倏地有幾分不確定自己聽到的話, 迷迷糊糊地又跟著重復了一遍, “救我…聞、聞初堯?!?/br> 下一瞬, 男人停了下來,無聲的視線落在她的側臉, 在昏暗的周遭中愈發顯得深沉又危險。 他的聲調低了些,“柳殊, 醒醒?!?/br> 男人的話語隨著絲絲裊裊的煙霧一道, 充斥著她的四肢百骸。 落在柳殊眼底,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給輕輕地撞了下。 她醒來后就明白自己是被人給暗算了, 加之身上那股隱隱約約的燥熱,在幾乎封閉的殿內能撐到現在,理智已經所剩無幾。 柳殊并不蠢笨,她只是有些怕生, 表現出來便有幾分木訥罷了。 故而, 眼下的這股躁動愈烈,她的心便愈發不安。 那個小太監很明顯是被什么人給收買了, 要來買她的清白, 甚至是… 買她的命。 倘若她今日折損于此,柳太后怕是…也只會做出棄車保帥的舉動。 柳家還會有新的人去嘗試著代替她的位置, 而給家族蒙羞的她,則會被悄無聲息地處理掉。 柳殊早就沒奢求誰能救她,從睜眼理清思緒后,她所想的…便是盡可能地自救。 可……聞初堯竟然來了。 還說…要救她? 殿內的熏香越發濃郁,她的腦袋又有些昏昏沉沉。 柳殊有些小心翼翼地又確定了一遍,“殿、殿下…真的是來救我的?”像是個得到了禮物又怕失去的孩童。 語氣里的患得患失幾乎要凝成實質,“…真的嗎?” 見她換了稱呼,聞初堯便知是眼前的人清醒了三分,他默然了會兒。 心里的理智告訴他,現在無疑是動手的最好時機。四下無人,幾息便可讓柳殊的窒息而亡,而后…再把事情推到德太妃身上。 他只需作壁上觀,靜靜凝視著眼前人走向死亡即可。 況且,他也不是三年前那般舉步維艱的處境,這份合作關系稍稍早些結束,也不過是多出點小麻煩而已。 但…… 聞初堯張了張唇,才發覺,他好像說不出口。 他…… 不想柳殊死,至少…此刻,不愿親手了結了她。 “…真的?!彼貋淼坏奶拥钕?,難得不自在地偏了偏目光。 半晌,沒聽到人回話,又欲蓋彌彰地加了句,“…你別怕?!?/br> “那、那為什么,你看起來不難受?”小腹處竄起的那股躁動越發濃烈,以至于柳殊有些失了耐心,在得到對方的保證后,瘋狂地尋求一些答案。 想到什么便問了,“這里面…不好聞?!彼坪踹@件事讓她覺得很委屈,語調里的哭腔更重了點兒。 躁動拉扯下,她的理智又有點兒岌岌可危了。 “聞、聞初堯,你怎么…看起來一點兒也不難受呀?” “我…閉氣了?!蹦腥松裆?,可語氣偏偏帶了絲詭異的溫和。 柳殊不解,“閉氣…?那不是要死掉了?”說著,身子猛然往前近了幾分。 她的下巴無意識地支在他肩膀上,歪著腦袋看他,手搭了上來,另一只手試圖去探眼前人的鼻息,似乎是想確定他有沒有事。 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熱意,但是她發現…聞初堯的體溫竟像是比她更高? “你生病了?!绷庾詈蠖私Y論,重復了遍,“聞初堯,你生病了?!?/br> 大概是哭過的緣故,那雙亮而有神的眼睛也暈染上了幾絲濕意。 聞初堯的呼吸莫名重了幾分。 柳殊似乎是真的徹底迷糊了,總無意識地小聲重復著說過的話,望過來時,眼波下帶著毫不躲避的直白。 勾得人癢癢。 他竟像是也被這種奇怪的氛圍蠱惑了一般,緩緩道:“…是的?!?/br> “我生病了?!币膊粎捚錈┑刂貜土吮?,像是在肯定什么。 “我是病了,柳殊?!?/br> 或許他早就病了,在更早一些的時候。 在他不由自主關注柳殊的一舉一動,并為之感到厭煩的時候。 他的情緒就已經被眼前的這個人完全牽著走了。 而那些刺耳的話,不過是他下意識用來逃避的手段。 聞初堯一頓,下一瞬回握住那只手,把人輕輕扯了過來。 層層熱浪仿佛在此刻找到了棲居之所,并通過這個連接點傳遞而至。 手的主人愣了一下,接著像是被什么東西引誘了一般,順勢倚倒在他身上。 柳殊的半張臉埋在他的胸膛處,右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整個人猝不及防地趴到了他的身上。而后,他使了勁兒,抱著她的后腰,將她整個人托到自己的身上來。 沒有多余的動作,一切一氣呵成。 聞初堯只是靜靜抱著,沒有更進一步的意思,大半張臉隱沒在陰影里,掀起眼皮望著懷里的人。 像是在衡量,也更像是… 失控前的自我說服。 兩人的姿勢曖昧又親昵,被這么擁著,柳殊有種被視若珍寶的錯覺。 但男人的手勁極大,又像是禁錮,讓她動彈不得。 她甚至…還能窺見修長指節下淡淡的青筋。 柳殊有些不明所以,喊他,“聞初堯,你要干嘛…” 太子似乎是笑了下,不答反問,“難受嗎?” 柳殊有點兒犯暈,“難受……”回答完便有些情不自禁地往男人身上靠,想要尋找一絲冰涼的慰籍。 聞初堯不發一言,只是默默地凝視著她。 柳殊循著本能,大膽地往前湊近了點兒。眼前人的心跳聲咚咚地,鼓著她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