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人家 第1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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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幾天,賀實走哪兒都把閨女帶著,一副生怕被人搶了的樣子。 鐘文姝看得嘖嘖搖頭,然后趁著暑假樂呵呵招呼四果子和小正霖來自己家玩兒。 這么一招呼,上面幾個已經長大的也跟了來,一時間院子里長滿了孩子。 下班回來的賀石頭:“......” 行吧行吧,小孩子總歸還是要和同齡人一起玩兒的。 夫妻倆不算多努力,但確實運氣不錯,身邊的貴人不少,小書然的人生起點已經是大多數人畢生達不到的終點。 所以,夫妻倆秉承著自由生長的原則,也沒特意給小書然提前規劃未來的路,反正只要不作jian犯科,以后想做什么隨她便。 敏寶南月這兩對夫妻顯然也是這個想法,孩子的天性沒必要刻意壓制,喜歡什么就發展什么,畢竟人生是他們自己的。 闖與不闖,拼與不拼,只看個人。 于是乎,這么放任下去,鐘文姝發現自家這個閨女的興趣愛好簡直就和敏敏一模一樣,愛唱歌愛看書,還愛聽人講故事。 鐘文敏驚喜得不行,根本不管她賀哥的眼神,帶著小書然去看她那些珍藏書,姨甥倆的感情與日俱增,經??s在一個被窩里分享心得。 感情上來了,鐘文敏那些連鐘文姝都沒給看過的隨筆,都拿給小書然看了。 小書然的世界被二姨推開了一扇窗。 鐘文姝察覺到閨女最近有些不對勁兒,好奇問她怎么了。 小書然還有些懵懂:“mama,二姨為什么有那么多故事???” 鐘文姝想了想,摸著閨女的頭輕聲道:“因為二姨經歷多,記性也好,她能記得很多很多人的事兒?!?/br> “很多很多?” “對,很多很多?!辩娢逆验|女摟進懷里,“不僅是二姨,還有你大姨、舅舅他們都有很多故事?!?/br> 小書然雙眼驟然發亮。 “然然想和二姨一樣,想做聽故事的人嗎?” “想!” “那mama明天送你去陪太姥爺,咱們然然先聽聽太姥爺的故事好不好?” “好~” 第246章 番外一:關于鐘老 “然然想聽故事???”鐘老爺子依舊盤著核桃,笑瞇瞇看著眼前這個一臉期待的小輩,又瞧了瞧不知何時湊過來的姐弟仨,“那可不是一兩天能講完的?!?/br> “那我天天帶著然然來?!?/br> “行啊,你們不嫌煩就來?!崩蠣斪訌亩道锾统鲆活w糖,像哄小時候的孫輩那樣,剝開糖紙遞到小書然嘴邊。 待后者吃下肚,蒼老的聲音帶著回憶緩緩展開: “故事可長嘍,那是一九一零年......” 一九一零年,是清末,也是鐘樹亭出生的那一年。 記憶中家里有很多人,什么叔叔姑姑堂哥表姐,來來往往誰是誰根本記不住。 但是不知道從哪天起,似乎是等他會跑會跳,可以認人了,家里的人反倒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下那么幾張臉。 鐘樹亭想不明白,跑去找總是跪在佛像前不知道在求什么的祖母,問其他人去哪兒了。 祖母不茍言笑,但最疼的就是他。 蒼老的手把他抱在懷里,告訴他:“樹大分枝,外面也不太平,大家都走了?!?/br> “去哪兒啦?” “哪兒都去?!?/br> “那我們不走嗎?” “祖母不走?!?/br> “為什么?” 祖母笑了,把他摟得更緊:“因為祖母是舊時代的人,跟不上新時代的步伐嘍?!?/br> 年歲尚小,鐘樹亭不知道什么是舊時代。 “舊時代是過去的時代?!?/br> “那現在是什么時代?” “現在是民國?!?/br> 鐘樹亭還是不懂,但他看見了祖母的腳,接連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后來他才知道,那叫三寸金蓮。 【那是一九一五年,他五歲】 他們確實沒有走,父親帶著人把家里的鋪子都出手,只留下了一個供營生的,又帶著他們從大宅子搬去了小院子。 鐘樹亭問父親為什么要搬家,父親沒答,只叮囑他不要鬧,乖一點,以及好好跟祖母道別。 他又跑去找祖母,問她為什么不一起搬家。 祖母還是抱著他,似答非答:“祖母就在這兒?!?/br> 他沒有再問,窩在滿是檀香味兒的懷抱里睡著了。 搬家的那天,祖母帶著兩個熟悉的老人站在宅子門口朝他揮手。 他滿臉都是笑跟祖母揮手,說明天就回來看祖母。 祖母似乎說了什么,但他不記得了。 新家只有他們一家五口,父母,哥姐,和他。 年齡太小,開始還總是念叨,時間一長祖母就被他忘在了腦后。 直到后來的某一天,父親接到了一封信,再抬頭的時候眼眶通紅,告訴他祖母沒了。 “什么是沒了?” “就是再也見不到了?!?/br> 沒有人帶他回去送祖母,他哇哇大哭,母親和大姐輪流抱著他哄了好半天很久。 之后他又把這些事兒忘了,好好吃飯,慢慢長大,終于開始有了屬于自己的清晰的記憶。 大姐到了出嫁的年紀,嫁的是父親朋友家的兒子,是個很好的人。 只是大姐的注意力很少再放在他身上,大姐有了自己的生活。 鐘樹亭有點兒難過,但沒關系,他還有二哥一起玩兒。 但是二哥嫌他太小,是個小麻煩,二哥更愿意坐在書桌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 好吧好吧,他只能乖乖待在母親身邊,纏著母親給自己講故事。 故事越聽越多,他又長大了。 而二哥,和很多人同齡人一起,背上背包離開了家。 【那是一九一九年,他九歲】 開始那幾年,二哥的寄回來的信很頻繁,母親摟著自己一字一句讀給他聽。 后來,信件越來越少,母親擔心得睡不著,學著祖母曾經那樣一心求著二哥的平安。 直到有一天,父親似驕傲似擔憂拿出了一封信,母親看過之后哭得險些暈倒。 他也認得不少字,好奇湊上前,準確捕捉到了那兩個字,揚聲道:“二哥去當兵了!” 母親無暇顧及他,反倒是一向嚴肅的父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二哥是咱們鐘家的驕傲?!?/br> 生逢亂世,再小的人物都想要施展一身抱負。 鐘樹亭還不能徹底領悟,是什么樣的契機讓本是讀書人的二哥棄筆從戎。 但這并不妨礙二哥成為他的榜樣,每每提起總有一股與有榮焉的驕傲。 母親很快振作,嘴上不再說擔憂的話,只手上功夫不停,做了不少衣服鞋墊,讓父親給二哥寄過去。 父親沒說掃興的話,讓寄就寄,半點都不耽誤。 兒行千里母擔憂,也算是一點慰藉了。 寄出去的包裹漸漸增加,母親的眼睛愈來愈花,他又長大了。 到了娶妻的年紀,依舊是父親生意場上相熟的人家,他和那個姑娘也見過不少次。 在雙方父母見證下,他鄭重承諾會與姑娘相知相伴,攜手一生,會護她周全,讓她過一輩子好日子。 姑娘的父母紅著眼拍他的肩膀,連說了好幾聲“好”。 不說郎有情妾有意,總歸是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他和那個姑娘成了家。 【那是一九二七年,他十七歲】 成家第二年,妻子生下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眉眼竟然有幾分像離家許久的二哥。 母親疼得不行,就連常年不見幾分笑的父親都珍而重之。 他和妻子都心下了然,不覺間也多了不少酸楚。 他給二哥寫信,問他何時歸家,父母甚念。 隔了許久才有信件寄回,信上說,望小弟代為盡孝,兄感激不盡。 沒說歸期,他也沒再問。 忠孝難兩全,那便一分為二,兄在外保家衛國,弟在雙親膝下盡孝。 接下來也確實如此,他和妻子生兒育女,學了門技術代替父親成了家里的頂梁柱。 也盡可能連著二哥那一份陪著父母。